深海猎人，但是巫师三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他们离开了那片沾满了血腥的营地，两人一马踢踢踏踏地走在回城的路上。

但在一个宽阔的路口处，杰洛特突然就松开了一侧的缰绳。他没有完全松开，右手也没怎么用力，只是往后轻轻地扯着绳子，萝卜就把步子逐渐慢下来，停在道路的分叉口不动了。

乌尔比安跟着他们停下来，这位好姑娘就抖了抖鬃毛，打了个响鼻，很亲昵地用脑袋拱他的肩膀和手。他摸摸她的脸，抬头看着杰洛特，但猎魔人的眼神却好像突然飘远了，散在山那边的云层里。

诺维格瑞的地形并不像威伦那么崎岖，山能挡些太阳，但拦的又不彻底，他看到同伴的眼睛里反射着金橙色的晖光，于是也转过头去，盯着洒了那些金粉的云瞧。

萝卜动静很小地嘶鸣了一声，又垂着脑袋挤过来两步，把自己往乌尔比安停在半空的手上拱。

杰洛特如梦初醒，他转头看看身边的路牌，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凝固起来，他从嘴里吐出来一句话:“我们还得去找一趟特莉丝。”骑着马的猎魔人突然这样开口道。

他说这句话并不是没有原因的。乌尔比安现在知道的信息逐渐与杰洛特同步，他想事情的思路虽然与猎魔人有些差异，但所推出来的结果确实是差不多的:他们接下来要去史凯利杰群岛，陆上是没有办法过去的，那就他们只能从海上走。

但不管是小型的独木舟还是大型的货船，想要从诺维格瑞的海域上一路飘到史凯利杰去，都免不了要穿过边界线。

拉多维德五世对于北方的掌控力不低，他已经在那艘名叫奥森福特·崔托格号的舰船上隐晦地警告过，如果杰洛特和乌尔比安还不起他的人情，找不到躲藏在诺维格瑞的菲丽芭，那么接下来的后果可是很令人难以承受的。

这名前宫廷摄政术士有着高超的魔法造诣，躲藏的技术的不是一般的好。但他们在诺维格瑞逗留了这样久的时间，却连她一个影子的消息都捉不到，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要么是有很厉害的人在庇护她，要么就是她从来没有在诺维格瑞现身过。

瑞达尼亚在各方面综合上最厉害的人，他们已经打过交道了；而如果菲丽芭没有现过身，那拉多维德关于她在这里的那些虚虚实实的消息又是哪里来的呢？

这必然涉及到魔法的领域，而说到术士，特莉丝虽然不比菲丽芭那样有着尖锐的政治名声，但她同样也是个专家。只是这又涉及到政治关系和术士利益的部分，他们还不知道她愿不愿意来帮这个忙。

她现在还和大多数的同伴在腐林与乞丐王周旋，哪怕真得了西吉·卢文的奖赏，可周转的资金多了起来，她对他们伸出援手的可能性依旧不大。

……但总得试试的。

乌尔比安只能看到希里雅的状况，可是看不到狂猎的，他们早一分钟和他汇合，她的危险就更少一分。

特莉丝藏身在诺维格瑞乡下一家地主的家里，依旧是杰洛特带的路。

猎魔人下了马，抬手叩响面前的木板，没过几秒钟，就有一个矮上他许多的中年男子走过来给他们开门。

他身上的夹克洗的有点掉色，但依旧看得出来是用好料子做的，态度倒也很有礼貌，比他们一开始在诺维格瑞遇到的那个旅店老板好多了。

“你们好?”这个男人的态度带了点困惑，即使面对着杰洛特和乌尔比安的白发，却也没有嚷嚷着要他们从他家门口滚蛋，“请问要找谁呢？”

“我们要找特莉丝。”杰洛特有意识地把的表情放松了一点，简单地回复道。

面前的男人既然不是个激进的永恒之火信徒，那么他们也没有理由用对付神殿守卫的那一套来对付人家。

一听到有人，还是个男人的声音说要找特莉丝，这栋房屋的女主人就从旁边走出来，声音放的很高:“我们这是个正经的地方，住的都是正经的人!我一开始就告诉过她，不能带——”

她一边说一边走，气势汹汹地跺着脚到她男人身边时，就对上杰洛特和乌尔比安的两双眼睛，骤然就把后面那半句话收回去了，叽里咕噜念叨了些什么，又走到房子的另一边去。

做出“不会停留很久”的承诺后，他们总算是可以进屋了。

特莉丝住在最顶层的阁楼上，她简单在这里支了张小床，又零零碎碎地摆了些从随身箱子里拿出来的东西。他们走上来的时候，她正面对着其中的一个沉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到杰洛特和乌尔比安，女术士就抬起了头，但她眉间的那一抹愁绪始终没消:“是你们……我收到一条奇怪的讯息，但却不知道如何是好。它来自英格丽·威吉布德的仆人，她愿意出一大笔钱帮助法师逃走，但是却含糊其辞，让我先去找她的仆人。”

特莉丝说着就叹了口气，现在的局势如此紧张，哪怕曼吉死了，永恒之火的其他人难道就不盯着这个地方了吗？

在诺维格瑞的法师里，她是个难得说的上话，也多少得到了些信赖的人。如果她出了点什么岔子，不说其他的术士，就是尊重她，愿意听她指引的那些，他们的日子就都完了。

幸好，他们是来向她求助的，也恰恰好可以帮助她解决这个麻烦。

特莉丝听他们要找菲丽芭，脸上的表情一时间是非常欣喜的，但在得知是拉多维德五世的命令后，她那双绿眼睛里的光就开始闪烁起来。

对特莉丝来说，这是件很麻烦的事。里谈话的三个人，一个与政治尚无关系，一个暂且退出了权力系统，一个总在成为各国领袖算计的目标。

她可以用法术找到菲丽芭，但不能让这位声名在外的崔托格宫廷之珠落到拉多维德五世手里。术士们需要她。

这最后一句话说的不是很明白，但一想到她准备带着所有术士撤离诺维格瑞的打算，又觉得这话确实不假。

既然她答应了帮助他们，那杰洛特和乌尔比安也该来帮着解决她的麻烦。

他们三人又从城外回到城里。天色已经快黑了，蕾丝大厅边上的鱼市并没有什么人停留，于是那个聚精会神盯着一条死鱼看的家伙就变得非常显眼。

威吉布德家的仆人穿着蓝色的衬衣，乌尔比安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人就发出“啊!”的一声，缩了缩脖子再转过身来。

“哪儿的鳟鱼最便宜?”特莉丝依旧戴着兜帽，压低了声音问他。

“喔，我知道……但是……嗯……好吧，跟我来。”他支吾了一会儿，还是示意他们跟上他的脚步，沿着诺维格瑞的街道往更里的城区走。

他们穿过一道拱门，几个持着武器的家伙就像见了糖块的蚂蚁一样拥过来。特莉丝是不能出手的，但是杰洛特和乌尔比安依旧可以很安静而快速地杀死他们。

这并不是个好信号，这些人是谁的手下?乌尔比安收回武器，蹲下身确认了一番他们的鼻息，皱着眉想道。

他不知道，特莉丝倒是一眼认了出来。其中那个最高的家伙是瓦多·莫利斯，他没什么地位，也不是个多么重要的人物，但这个人有一点对她来说很重要:他是女巫猎人的手下。

仆从经了这么一吓，突然就坦诚了不少，他说，这些家伙们是冲着小少爷的消息来的。

威吉布德夫人最喜欢的儿子迷上了炼金术，神殿守卫又对这一类“异端”的东西查的严，得了些风声，就收拾着准备对他动手。

在永恒之火的一纸悬赏令下，威吉布德夫人用再多的钱财也护不住自己的儿子，贪心之人的嘴是总喂不满的。

她从好姐妹那里得知过特莉丝对于法师的帮助，便也动了心，想借着她的法子帮助儿子逃跑。

为了这件事，她天天都在乡下的别墅里举办盛大的宴会，只等着特莉丝来，这样她的儿子就可以脱身了。

现在还没到宴会开始的时候，今天晚会的档次也就还来得及变，如果时机合适，那威吉布德夫人就可以下令补一道结束的烟火，刚刚好从黑夜放到日出。

让位小少爷从困境里脱身，这倒不是个很难的委托，于是特莉丝也没有拒绝的道理。她替他们三人收了邀请函，又抽两张塞到乌尔比安和杰洛特的手里。

“去准备准备，换身衣服，然后记得买最重要的面具，好吧?”女术士这样叮嘱道。

她一直看着杰洛特，显然是对他不高兴打扮的德行一清二楚。他叹了口气，嘟囔了点什么，但乌尔比安还没来得及听清楚，特莉丝的眼睛也转到他身上来了。

“记得戴面具，不要面罩。”女术士板着那张漂亮的脸，态度很严肃的说:“这个是化装舞会。”

于是他也沉默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很认真地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