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牧卿打发了肠胃,不急不缓沿着路边走。渐渐的,附近逐渐安静下来了,只有若有若无的风声。随后,一滴,两滴,三滴……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在他身上,有些昏暗的街道,只有路边一辆出租车的灯牌闪烁着光。
宋牧卿小跑几步过去,拉开后座门坐上去。这时候他才想起自己似乎忘记司清晏的住所,刚准备报名字,车已经发动了。
“师傅…”宋牧卿刚刚开口,那个人就轻轻摇摇手。然后丢来一个证件。
异常管理署…宋长安…宋牧卿隐约记得司清晏提过所谓的官方组织,那他们现在找到自己要干什么。
“我们署长希望见你,不过,想见你的人有点多,我们要保证你的安全。不过,我们不能太大张旗鼓,不可能派更多人,所以我亲自辅助。”那人说完,突然放慢了车速。
黑夜里,宋牧卿突然听见一阵若有若无的、从后面传来的引擎声!
“…鼻子还挺灵的,坐好。”宋长安一脚油门踩下去,出租车迸发出老桑塔纳不该有的动力,宋牧卿下意识抓着一旁的车把手,另一只手慌乱的扣住安全带。
“定位看得见吗,好,保证一路上的交通,有事随时联络。”宋牧卿隐隐约约听见那人说了点什么,随后车辆驶入快速路。
凌晨的快速路没有什么人,黑色越野车同样跟上,随后头车后面又出现两辆一样的越野车,逐渐靠近。
“宋先生,我们联系了司先生,待会在路上会完成交接,您注意安全。”说着,他猛的一踩刹车,一辆吉普逆行从匝道冲出,险些撞上。
“他们都是什么人…我就一个普通人,干什么…”宋牧卿语言有些混乱。但那个人没有解释,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宋先生,我不被允许告诉你太多,也许署长有自己的安排,但是…”他猛的打了方向盘,然后踩下油门,车辆逆行在快速路,经过一辆吉普车时,宋牧卿从车窗看见是两个外国面孔,其中一个人掏出了枪。
他下意识俯下身子,崩豆般的枪声从后排响到车位,但是吉普车很快和旁边下意识跟着Pick的车辆撞在一起,侧翻了。
宋牧卿这才胆战心惊的坐起身,他看见车玻璃几乎全部破碎,自己的衣领都夹杂了一些玻璃渣,几颗弹头就嵌在前排座椅,宋牧卿但凡慢一步,恐怕已经下一周目了。
这时。车速才慢下来,对向而来的是一辆轿车,两车互相打闪后在应急车道停车,宋牧卿看见司清晏从对面下来,走到车窗边和宋长安交谈。
“…你身上的伤。”
“他看见什么了,宋……”
“…我们也不知道,署长不想理会那个疯子。”
“刚才路上已经……你们回程我会安排便衣,我也会继续开…”
“长安,你有家室别…”
“司清晏,我是你前辈,不管怎么样…”
“我知道…”
“他要的人…他要死的人,必须活着…不早了。”
宋牧卿耳鸣还没有消散,隐隐约约听见一些后,他就感到被一个人拽下了车,跌跌撞撞的进入另一辆后,被人系上安全带。他抬头看了一眼,司清晏正准备发动汽车。
“宋先生。”宋长安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他的车正和司清晏的车并排,宋长安肩头似乎受了什么伤,他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保重。”
说完,老桑塔纳缓慢的调转车头,像一个知道结局的旅客,走向注定的终点一样发动汽车。
他的速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子弹伤害到了哪里,速度慢下去不少。司清晏也发动汽车,刺杀者已经离开了,只留下车壳。老桑塔纳一点一点拉开车距,就在宋牧卿以为一切结束的时候,一辆油罐车打着喇叭冲出立交桥,砸在老桑塔纳身上。车一瞬间消失了,司清晏猛打方向盘把车横停在油罐车边上。
立交桥上,一个男人披着风衣跳了下来,轻轻踩在变形的驾驶室框上。是许善安。
“真是的,那群废物在非洲干习惯了,以为到了国内,杀个人和在那边一样简单。”他笑了几声,跳下油罐车,走到车边。
“许善安,你不要给自己加戏。”司清晏声音冷淡,一只手握住一个图腾,那是一个紧急传送的道具,大不了两个人一起跑。
“别害怕…司清晏,在找你们之前,我还有一个人要找。傅榭安,他宁愿把老友送来保护你们…替你们去死。司清晏,你觉得你和宋牧卿,在他那杆天平上,谁更重一点。”许善安忍不住又笑了几声,他指尖滑过副驾驶的车玻璃,玻璃泛起涟漪,淡化,消失。
他伸出手扼住宋牧卿的面颊,微微收紧。宋牧卿感受到一阵熟悉而陌生的气息淹没了自己,大脑的警告疯狂的作响,这个男人,不只是明面上这么简单。
杀手,道具,而且看样子还能干涉官方组织,现在还有这种气息。
宋牧卿混乱的大脑在缺氧下反而冷静下来了,他目光扫过许善安,然后冷不防开口“…你杀不了我。或者说,你不能杀我。”
“现在才知道,有点太慢了,宋牧卿先生…我们,不是敌人,我又怎么会要杀了你呢?”许善安松开手,用纸巾擦拭手掌。
“不,我的意思是,你不会杀我,哪怕我们是敌人…我对你有价值,不是吗。”宋牧卿声音颤抖,却格外平静。慌乱里,司清晏握住他的一只手腕,心跳通过肌肤传递,颤抖的躯体也一点一点被安抚。
“…”许善安沉默了,他再一次打量了这个尚在愚昧中的存在,然后轻轻叹了口气“…真聪明。”
随后,如同失去兴趣一样,他从口袋里拿出两颗珍珠,抛给二人。珍珠一接触到两个人就消散开,变成光电包裹着二人——随后是剧烈的海腥味和风浪声,那熟悉的手也抓不住了。
“他想见你,就让他见见你吧,宋牧卿。”
“让我看看,你以什么身份,走下去。”
这是宋牧卿听见的最后两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