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仙不用嫁去王家,焦家一家人都对云珩徐郁感恩戴德,焦大躺在床上甚至还想给二人磕头,被及时阻止,只有焦姑娘似乎还没缓过神来,十分紧张惊惧。焦家虽然条件不好,但还是极力请二人留宿,徐郁理解他们的心情,便也含笑应允。
入夜,万籁俱寂。
虽然焦家人已经将最好的被褥都让给了他们,但徐郁还是被床板硌得有些难受。他看向躺在另一张床板上的云珩,两人只隔着一臂的距离,那人平躺着,一丝动静也无。
徐郁小小地叹了一口气。
“睡不着?”
徐郁被云珩突然的插话吓的一激灵。
“抱歉……”云珩将脸转向徐郁,月光从破旧的窗棂散落进来,给他的眸光都染上清晖。
徐郁摆手,示意无事。
二人沉默对视。
徐郁突然道:“左右睡不着,不如聊聊你的师兄?”
云珩从床上坐起,“你想知道什么?”
“你师兄是个什么样的人?”
“肆意张扬,无惧世俗。”
“听着有点像宋师叔……”
云珩摇头,“宋前辈是好人。”
这话的意思是那位师兄不是好人?
“你师父……”
徐郁还想再问,黑暗中却突然传来一阵杯盏破碎声,其他屋内的灯挨个亮起,一阵闹哄哄的脚步声。
“慧儿!”是焦母的声音。
徐郁云珩披上外衣,匆匆赶去。
二人进了慧仙的屋子,眼光一扫,桌上的茶壶杯盏都摔碎在地,床帐凌乱,床上的慧仙似乎陷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只见她双眼圆睁,眼珠凸出,满是血丝。浑身抽搐,双手乱抓。嘴角溢出白沫,嘴里还咕哝着:“杀了……杀了他们!”慧仙不断挣扎翻滚,焦母和焦慧仙的姑母根本按不住,徐郁不得不一个手刀把她劈晕过去。
“这……这是怎么回事呀!我的慧儿啊!”焦母伏在床边大哭。
徐郁也不擅长岐黄之术,众人只能干坐着,焦急等待黎明。
天色刚刚破晓,焦家姑母就出去找大夫了,大夫一来,居然也是熟人,正是昨日在午阳岗驿站遇到的老者,老郎中看到云珩二人也是一笑。
老郎中坐下给慧仙诊脉,越诊越是眉头紧皱,焦母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大夫,我女儿怎么样啊?她……是不是得了疯症?”
郎中捋了捋胡须:“老朽游方多年,疯症见过不少,这位姑娘……不太像。”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她最近有没有误食什么东西?”
“老丈难道怀疑是中毒?”徐郁插嘴道。
郎中颤巍巍起身,“这个倒不能确定,也是怀疑而已。”
经过天都镇一事,云珩和徐郁都对“中毒”二字分外敏感。
徐郁微微撩开一角床帘,焦慧仙依然在昏睡,但面色红润,毫无异样。徐郁又仔细看了看,却突然发现焦慧仙左手小臂上衣袖未遮掩处露出来一点墨色。他顿时生疑,将焦慧仙左袖卷起,焦母惊疑不定,被云珩止住。
徐郁一点没看错,焦慧仙的左臂上有墨色勾勒的花纹,那是一个虬曲诡异的六芒星图案,徐郁觉得似乎见过。
云珩按上徐郁肩头,“你还记不记得前些日子,你师兄寄来的信件……”
李平前些日子给他们寄了一封信,大致就是讲了天都镇后来的一些情况和一大堆废话。
“信的末尾,他顺带提到了一件事……”
徐郁仔细回忆了一下,然后,倒抽一口凉气。
李平告诉他们,在对红衣\\教营地的搜查中,他们发现了一些六芒星图案,并且怀疑这个六芒星图案正是红衣\\教的象征。而徐郁也想起来他是在哪里见过这个图案了,正是去红衣\\教营地骗药时,在那个为首女子的领口上。
事情陡然变得严重复杂起来。
徐郁指着那图案急切问焦家诸人:“你们可见过这图案?”
“见……见过的……”
“在哪里见的!”红衣\\教的势力难道已经扩散开?
云珩拍了拍徐郁的背,示意他冷静。
焦母念着二人是恩人,鼓起勇气回答道:“村子里焦林家的姑娘手臂上也有这个,她在村头洗衣的时候露出来过……”
“还请大娘带路,我们必须尽快找到那位姑娘!”
焦母这下却犯了难,半天不说话,还是焦家姑母开口道:“郎君们有所不知,焦林家的姑娘,大半年前就不见了……”
“她被人掳走了?”
“嗐!不是!”焦家姑母的语气很是复杂,“说了郎君们笑话,那个丫头啊,自己跑了……”
“跑了?却是为何?”
“她爹给她相了门亲事,那丫头不愿,过门前一天就跑了,村里都说,她是外面有个相好的呢!”
这和焦慧仙的情况相似却又不同。
云珩看向一旁老神在在的郎中,“老丈之前说枫华谷的女子都很有主意,有些因为不满亲事就跑了。”
老者欠了欠身:“老朽也是听说而已……”
焦家姑母打开了话匣子:“大夫说的没错,光是咱们村,这三四年跑掉的姑娘加起来就有四五个呢!唉……都是心野了。”
徐郁看向床上的焦慧仙,她呢?她会不会“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