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轶事 第26章 假期第一天

有兽焉，其状如狗，名曰谿边，席其皮者不蛊。

——《山海经·西山经》

两人从沐晓云的挂摊上出来，裴亦舟装作不经意地问沈珏：“你让晓云算的是你的事吧，怎么还把人家的花钱给弄销毁了？”

沈珏微微一怔，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不知道。大概因为我确实有点问题。”

“那......”

“裴——哥——裴哥——”

几声大嗓门从远处疾驰而来，打断了裴亦舟接下来的问话。他带着点疑惑地嗯了一声，转头不出意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沈珏也有些好奇地偏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见一个穿着灰色外套，看起来还很胖实的男生一边挥着手，一边大喊着朝这里跑来。

不过他，手里好像还抱着什么东西？

还没等沈珏看清楚，裴亦舟侧过身挡在了他前面，接着就听见“哎呀”一声惊叫，有什么东西泼到了裴亦舟身上。借着就是一连串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裴哥我不是故意的！”

裴亦舟似乎是早就料到这种情况，细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回执剑司说，你记得帮我洗衣服。”

“啊？！好，好的裴哥。”

沈珏在此时悄悄地从裴亦舟身后探出头来，注意到裴亦舟身上被泼了半身的汤水，转头与“罪魁祸首”对上视线，张了张嘴默默开口道：“......你好。”

“你，你好。”

那个小胖子在看到沈珏的脸后脖子猛地向后一缩，脸上的表情看起来被吓了一跳，说话也结结巴巴的。他刚刚都没注意到裴亦舟身后还有一个人：“你，你是......？”

“我叫沈珏，执剑司的新员工。”

沈珏从裴亦舟后方站了出来，友好地向小胖子伸出了手。小胖子眼睛瞪得溜圆，看了看沈珏，又看向裴亦舟，后者给了他一个示意的眼神，小胖子才恍然大悟，伸出双手咧开嘴笑着握住：“你好你好，我是那个，呃，全都做委托办事处的员工，我姓方，单名一个桥字，就是桥梁的那个桥。”

“久闻大名。”

“哪里哪里，我就一办事处的小喽啰。”

两人相互客气了一番才松手。一旁的裴亦舟轻咳了一声，对沈珏介绍道：“方桥，灵力者，能力是清除具体或抽象的事物，但得是一个星期之内才有效，且一天只能使用三次。”

“我的能力虽然不能出来像晓云一样摆摊，但干家务还比较在行。”

方桥挠了挠头，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沈珏：“或者其他你想要清除的对象找我，我都可以试试。不过灵力比我高的就可能不太行了。”

沈珏往下瞟了一眼，注意到方桥手上还有油。他握了握拳，还是面不改色地伸手。只是还没等他碰到名片，裴亦舟先一步出手拿走：“行了，揽生意的话就不要在这说了，现在先回执剑司，一身油水，脏死了。”

“啊？噢......”

“哇，这就是执剑司，还真是......”

卡了半天，方桥到底没把破败两个字说出来。他第一次踏入传说中的执剑司就先被外面荒凉的景象给震得一愣一愣的，走进去又看到满架的书。跟着裴亦舟穿过门后，眼前瞬间就豁然开朗。

“我要去换个衣服。”

裴亦舟朝走在最后的沈珏颔首：“带他去你房间行吗。”

沈珏无可无不可地点头：“行。”

方桥便跟在沈珏后面，向右一转打开了房门。他还有点犹豫要不要直接进去，结果沈珏微微偏头示意他进来：“你要不也进去洗个手？里面有卫生间。”

“啊？哦。”

方桥赶紧跟上去，在卫生间里洗了手出来，看到沈珏站在窗边翻看桌上的书，见人出来了还抬手示意坐到椅子上。方桥打量了一下这个空间，干净简陋，简直像是为旅居的客人而准备的。并且唯一的一个椅子还被让给了自己。

方桥也没好意思坐上去，他四处看了看，莫名地感觉到沈珏周围的磁场很温和。于是他直接走到了门边上，和沈珏一样靠在了窗边。沈珏见状，有些意外地抬头，微微挑眉道：“没事，你坐就行。”

“哦不不不，没事，我站一会挺好的，站着可以多活动活动。”

方桥连忙摆手推辞。沈珏也没接着劝他，停顿了一下问道：“你们办事处的员工之前没来过执剑司？”

“呃，也不是。”

方桥挠了挠头，想了一会儿才道：“应该是就我没来过，我来办事处的时间和其他人相比是比较晚的。”

“哦这样啊。”

沈珏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们委托都是自己接吗？”

“一般是委托人委托信使传达到我们我们老大这里，我们老大再根据委托事项分配我们去做。”

沈珏把书合上，表情若有所思：“那你们报酬都怎么算呢。”

“啊，我们都是委托人先结算，然后我们再去做的。”

沈珏有些讶然：“先结算？万一这个事件超出了你们的能力范围呢？”

方桥有些憨憨地笑了笑：“不会的，老大派给我们的任务都是在我们的能力范围之内的，不会出什么大岔子，就算在完成委托的过程中我们有什么做不到的，我们老大还给我们每个人准备了召唤的符咒，我们可以摇人帮忙的。”

他一边说，一边非常大方地伸出手，将手臂上的咒文展示给沈珏看。沈珏身体微微前倾，看清了这是一个比较简单但很有效的符咒：“你们老大回来帮你们的，对吧。”

“只要将自身的灵力注入这个符咒，不止老大，办事处的所有人都会感应到你的位置，然后来帮忙。”

方桥也不知怎的，面对沈珏的时候，他莫名就顺着沈珏的问题说了很多话：“其实也不止我们办事处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裴哥和翟天也可以感应到。”

“你的意思是，他们手上也有这个符文吗？”

方桥却是摇了摇头：“没有，是因为他们在老大的联络书上曾用灵力写下了名字。不过一般轮不到他们出手，不到万不得已老大不会启动这个联络。”

沈珏一下就想到了在办事处的事，下意识接了一句：“原来如此。”

“而且裴哥和我们都是单向联络比较多，基本上也不会出手。”

方桥挠了挠头：“毕竟像裴哥这种执剑人的战斗力，帮我们出手都是杀鸡焉用牛刀了。”

沈珏闻言唇角微微上扬，刚想开口说什么，门就被人很有礼貌地敲响了，伴随着一个冷静的声音：“我可以进来么。”

“老板你直接进来就行。”

沈珏在原地喊了一声，离出口最近的方桥倒是很有眼力见地去开门。裴亦舟换了身灰色的家居服，被方桥“请”了进来。

“裴哥，你坐。”

在裴亦舟进来的瞬间，方桥能感受到的那种沈珏传来的温和磁场一下子就被更为冷硬的感觉给盖住。他上前一步把椅子往后拉了拉，一旁的沈珏本来靠在窗边上，见此情景整个人都站直了。裴亦舟刚顺势坐下，抬头看见两个人一左一右像门神一样站在窗户的两边看着他：“......嗯？”

裴亦舟轻咳了一声，转头看向方桥：“我要的东西，你带来了么。”

“啊？哦哦哦！”

方桥被问懵了一瞬，随即很快反应过来。他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一张灵力纸，摊平放在桌上：“裴哥，我能搜到的已经全搜过了。”

裴亦舟凑了上去，一旁的沈珏也弯下腰看，发现那是一张简陋的地图，上面用红色标记了五个点。方桥指着地图道：“根据你提供的那个异兽的灵力线索，目前与之相关性强的都分散在隐世街，共有五处地点。”

说着，方桥环顾桌面，随手抽出一支笔，注入灵力开始在纸上绕过一点，把剩下的一个一个画叉：“除去裴哥你们做委托的那个，其余晓云算出来的那几个，在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连同他们曾经花了极高的价格买下来的那件毛毯一起，被焚烧殆尽了。”

裴亦舟唔了一声，接过笔在方桥特意被绕过去的一点上打叉：“这个也没了。”

“啊？”

方桥发出疑惑的声音，抬头就看到沈珏也朝他点了点头。方桥抿了抿嘴，又道：“我们从死亡的人身上感应到了很浓厚的异质灵力，也从周围人口中了解到他们都曾经性情大变过，当然为了以防万一，我们问完后我清除了周围人关于我们的记忆。这个一看就是虚空掠夺的手笔，而且他们现在似乎在拿人类做实验。”

沈珏皱了皱眉，开口道：“也就是说，谿边的皮经过一定的加工后相当于是分发给了这些被虚空掠夺选中做实验品的人？”

“对。不过看起来他们好像是全失败了。”

方桥肯定了沈珏的说法：“包括裴哥你们委托的最后一个。”

裴亦舟摇了摇头：“不算全失败。”

“嗯？”

方桥再次疑惑，就看到沈珏和裴亦舟对视了一眼，前者于是解释道：“这个委托我们碰上了虚空掠夺的人，她把这名叫陈明的委托人改造完成了，是第一个比较成功的实验品。”

方桥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那你们......”

裴亦舟接过话：“人跑了，但是委托人上路了。”

方桥脸色这才放松了一点：“也是，有裴哥在，一般这种妖魔鬼怪啥的都不在话下。——噢对了，我们在离开之前还碰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人，好像就是虚空掠夺的同伙！”

裴亦舟和沈珏闻言，两个人的身子都直了起来。裴亦舟的声音里甚至都增添了一丝他自己没意识到的期待：“怎么说。”

方桥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手机，刷刷几下就调出一幅图片来给两人看：“就是这个！一身长袍，但身形极快，几乎出现在了每一个死亡者身边！

“看身形，还是位少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