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轶事 第24章 莫名其妙

有兽焉，其状如狗，名曰谿边，席其皮者不蛊。

——《山海经·西山经》

裴亦舟握紧了灵剑，向后挪动了半步，悄声道：“沈珏，见机行事。”

沈珏嗯了一声，突然提出一个问题：“老板，有件事我想问。”

“你说。”

沈珏斟酌了一下：“你不觉得面前这个女人很像一条蛇吗，就是从声音和外貌身材上来看。”

裴亦舟抬头看了一眼端坐在浮在半空的太师椅上的女人，又注意到周围的异灵正慢慢从地底钻出来。而他们两人的正前方，是一团格外富集的异质灵力，里面看起来还有一个人影，正在奋力蠕动着，想挣脱出来：“有点道理。”

“是吧。”

沈珏似乎是舒了口气：“那你有没有听到她的笑声，其实很像鸡？就是咯咯咯的那种笑。”

裴亦舟：“......”

他差点没站稳，还以为沈珏有什么新发现，没想到他在这时候了脑回路还如此清奇：“啊？”

沈珏也只是随口一说，他还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那什么，老板，我就是走神了，想活跃一下气氛。”

话音刚落，眼前的那团人影终于挣脱了束缚，渐渐显现出真实的样子来。四肢关节处被地下的异质灵力锁住，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他面容苍白，五官完好，但脸色有孔的地方都在丝丝冒着黑色灵力，整个就像一只提线木偶。

太师椅上的女子捂嘴轻笑，非常好心地解释：“这可是我废了好大心力才做出来的最像人性的异灵，你们没注意到她有些熟悉吗？”

沈珏还没来得及反应，裴亦舟只看一眼，瞬间认了出来，眉头皱的死紧：“这是，陈明？”

“binggo！”

女子再次咯咯笑了起来，拍着手给裴亦舟叫好：“不愧是执剑人，一眼就认出来了呢！”

她还装模做样地叹了口气：“人类啊，就是不容易被异质灵力给污染。不过我对我的这第一个作品还比较满意。——执剑人，还有你身后的小帅哥跟班，你们最好对我的作品怜香惜玉一点哦！”

沈珏冷着脸：“你们现在已经开始不满足于污染异兽了么。”

女子闻言，笑得更开心了：“哎呀呀，看你这小帅哥说的，我们组织什么时候只满足于污染异兽了？”

她伸出手指点了点陈明，眉毛轻挑：“不过我好心提醒你们一点，目前我用异质灵力污染人类的实验还在测试阶段，你们要是一个不小心将他打死了，那他体内的灵魂，可也就跟着打散了哟。

“到时候就无法投胎转世了~”

“什......”

不等两人有所反应，女子微微弯腰朝他们比了一个飞吻，眨了眨眼睛，身形慢慢隐入黑暗：“那我就不参与对战咯，让他们来陪你们打吧！

“拜拜~”

“等等！别走！”

裴亦舟欺身上前，没走几步就被陈明及涌上来的异灵给拦下。他眼神一凝，抬剑由前向下重重一挥，冷喝一声：“退！”

霎时，灵剑发出的耀眼的光芒，震退了一圈异灵。陈明却只退后了半步，他楞了一瞬，随后从喉咙里发出可怖的咳咳声，东倒西歪地伸出手朝裴亦舟扑来。

裴亦舟用剑挡住，侧身一个飞踢将右边的异灵给踹远。几乎同一时间，一道灵符从耳边疾驰而来，扇飞了左边的异灵。

沈珏指尖灵力亮起，不间断地开始化符，一边敏捷地躲闪异灵的进攻，一边一符一个异灵：“老板，异灵交给我，你想办法控制住陈明，然后我来驱逐他身上的异质灵力，看能不能分离出他的灵魂！”

“好！”

裴亦舟飞起一脚直踹陈明的胸口，将他踹出好几米。与此同时，灵剑脱离，直接朝着陈明的方向飞去，一剑斩断了支撑陈明四肢的异质灵力。

陈明的四肢没了异质灵力的拉扯，整个人直接向后栽倒。那些扯着四肢的异质灵力被转断后，还不死心地在地上左右探索，试图找到躯体重新连接起来。

裴亦舟跟在灵剑之后，几乎与灵剑同时赶到陈明身边。他单膝跪地，一脚踩住陈明的残躯，一剑刺穿他的胸口，连同陈明的残躯一起钉在地上，让其动弹不得：“沈珏！”

“来了！”

沈珏这边解决了一大半的异灵，在听到裴亦舟的声音后迅速撕开一道口子赶来，然后顺手加了一层灵力罩。

他直接端坐在地，双手食指和中指并拢交叉成十字诀，朝陈明输送灵力。陈明身上的异质灵力感到了强烈的驱赶之意，开始借助陈明的身体发出阵阵嘶吼四肢也开始不正常的扭曲变形，试图挣扎开来。

裴亦舟握紧灵剑，看到四周，原本被消灭大半的异灵竟又开始重新聚集起来。他看向陈明，发现他体内的异质灵力一闪一闪，像是在召集帮手。

那些异灵嘶吼着全朝灵力罩袭来。沈珏一边极力清除陈明身体里的异质灵力，一边分心灵力罩的情况。裴亦舟皱了皱眉，他松开灵剑，确定以灵剑的威力暂时可以困住陈明便站起身来，朝灵力罩外走去：“你不要分心，外面我来解决。”

“什么？”

还没等沈珏拦住，裴亦舟已经走了出去。他赤手空拳，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将异灵狠狠地摔到地上。

老板居然还会打架啊。沈珏看着裴亦舟面不改色一拳一个异灵，不出片刻便将灵力罩周边清出空隙来。他不再分心，加大了灵力的输出力度。

“吼！”

陈明的四肢在摸索中还是找到了躯体，正要连接起来发现自己的胸口还插着纹丝不动的灵剑。他四肢开始胡乱拍打沈珏，试图挣脱。

沈珏手上的反噬却在此时开始发烫，炙热的疼痛从掌心开始蔓延，右手已经开始被染成红色。他看到灵剑也开始松动，意识到裴亦舟的反噬也开始有所反应。他不再犹豫，顶着剧痛，低喝一声，将陈明身上的异质灵力硬生生剥离开来。

与此同时，裴亦舟一拳打在异灵脸上，身后的异灵也不再源源不断地冒出来，而是如一阵风般消散，灵剑也在此时自动回到他手上。他一回头，发现灵力罩已经消失，陈明身上的异质灵力被驱散干净了。

沈珏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发现已然是血肉模糊，红线似乎也往心口处蔓延了一点。他来不及站起来，就看到裴亦舟三步并作两步赶到他面前，蹲下身来，一眼就看到了他的手，眉毛立马皱的死紧：“怎么回事。”

沈珏呼吸都在发颤，仍在咬牙死撑：“不知道。可能因为是驱逐人类身上的异质灵力，所以反噬的反应大一些？”

裴亦舟看了看自己，发现虽然手上也有血迹，但没有沈珏那么严重。他没说什么，只是把灵剑收了回去，用了点力气将自己里面的衣服撕了下来，不由分说地拉起沈珏的手，替他一圈一圈地包扎。

“老，老板......”

沈珏想把自己的手缩回来，但奈何裴亦舟的力气就是够大，再加上沈珏这次受反噬影响比较大，头在一定程度上还有点晕，只能愣愣地看着裴亦舟帮自己包扎。

两人安静了好一会儿，等裴亦舟包扎完，沈珏却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连忙翻身过去查看陈明。裴亦舟跟着凑了过来，就在沈珏指尖触碰到陈明身体的一瞬间，他就立马化成了灰，一道人形的亮光也跟着颤颤巍巍地飘了出来，看着马上就要消散断气了似的。

“不好！”

沈珏脸色骤变，也没管自己身体如何，连忙站起来，左手双指并拢，右手搭在其手臂上，牵出一条灵力来堪堪拉住陈明的魂魄：“不行，我的灵力与魂魄之力不对等，只能牵制一小会儿。”

裴亦舟也不再犹豫，伸出手和沈珏一左一右拉住陈明，但还是阻挡不了陈明的魂魄向外缓慢飘走：“如果任由他的魂魄飘散，陈明便永远入不了轮回了。”

沈珏心里也清楚，但他无能为力，因为只有一个办法能阻止这一切，就是他们俩有一个能叫得到勾魂使来。

怎么办，怎么办，难道要眼睁睁看着陈明魂飞魄散吗。沈珏有些着急，脑子里想了无数人，就是没想起有什么人能帮上这个忙。就在他手足无措的时候，一道清亮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哎呀呀，我没迟到吧！”

“谁？！”

沈珏一抬头，就这一瞬的功夫，陈明的魂魄就被一道锁链给勾走了。裴亦舟松开手，上前一步站在了沈珏旁边：“什么人？！”

“人？我现在不算是人。”

和清亮的声音与之相对的是，一个带着高帽子，穿着黑色长袍，眉眼俊秀的少年站在了两人前，腕上带着锁链，手里还拿着一个笔记本。他看了看被自己钩住的魂魄，端详了一阵，然后满意地在笔记本上打了个勾，随后合上本子，朝沈珏和裴亦舟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多谢你们，不然这个魂魄我还得找好久呢。”

裴亦舟看了看他的样子，感受到了少年身上浓厚的死亡气息，对于他的身份心下也明白了三四分：“勾魂使？”

“嗯，算，也不算。”

少年歪了歪头，脸上还有些苦恼：“说起来我也不知道我算个什么，不过我现在确实在为地府工作。”

沈珏朝他拱手：“既如此，陈明交给勾魂使无可厚非，大人来得很及时。”

少年摆了摆手，还有些腼腆：“没有，没有啦，主要还是你们驱逐了他身上的外来物质，拖延了时间，不然他的魂魄就会被这些东西给侵蚀，无法投胎转世了。”

说着，他又一拍脑袋，拉着陈明就要走：“不和你们说了，我要去复命了！”

裴亦舟一拱手：“勾魂使慢走。”

“再见再见！”

说罢，少年拉着陈明，一下子啊就消失在黑暗中。等少年走远了，两人站在原地安静了好一会儿，裴亦舟才开口道：“走吧。”

“嗯。”

沈珏垂下眼睛，转身的时候又被裴亦舟拉住：“等下，我想起一个事情。”

沈珏有些疑惑地回头：“什么？”

“关于你跟我说，那个女人像蛇，却能发出像鸡一样咯咯咯笑的声音这件事。”

裴亦舟拉着沈珏，看着他一字一顿，无比认真道：“也许，她就是传说中的鸡冠蛇。”

沈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