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我之前确嗝~实对整容这种事有点偏嗝~见,但不至于对你做嗝~什么,我不是那种人,我尊敬嗝~你,报答你还来不及……”
尹煜佑抓着不知道第几瓶酒,一边哭一边解释,像被生活暴揍的北鼻,就连称呼都在混乱之间换回了以前的款式。
自从孔峻熙说不希望他叫得那么生分之后,他就一直有意的改自己对孔峻熙的称呼,尽量不叫他不想听的那句前辈。
眼下他全忘了。
有人撒酒疯会破口大骂,摔东砸西,四处乱尿,随地吐痰,丑态毕露,像丢掉了脑子只知道跟着原始的冲动横行的动物,怪物,需要被抓进动物园关起来,尹煜佑却完全不同,他很可爱,喝醉了之后说话反而更礼貌了。
孔峻熙深有体会。
只有纯良的孩子才会这样,哪怕生气失态也口吐鲜花,自成美景,自形难忘。
好在这条鱼的舌头没有被酒精麻痹到发软打结,勉强能说清楚话,也能被别人听懂,不至于添麻烦,只是可怜见的一直打嗝。
有素质的人喝醉了也有素质,没素质的人喝醉了粗相璃毕。
孔峻熙觉得奇怪,自己又没有给他喝气泡水,他怎么像肚子里装了一堆水球一样,一会儿破一个,就嗝一声,酒气直出喉腔,带着没消化完的饭味喷了他一脸。
糊掉了他的美貌。
画皮蠢动,他有些嫌弃地皱起眉头,转而,又化成笑脸将尹煜佑扶了起来,嘴里还温柔地哄着,“好,好~乖,你不会陷害我,我知道了,我真的不怪你。好孩子,来,坐下。”
听到前辈总算原谅自己了,也明白怎么回事,尹煜佑这才听话地撒开手,顺着他的搀扶歪在了沙发上。
倒不是他不想保持端庄的坐相,实在是小脑喝嗨了,一时忘记了工作。
孔峻熙有些意外,以前来他家里的那些女生,还有一些男人也是,喝高了就抱着自己,死活不撒手,仿佛他是涂了胶水的抱枕,尹煜佑说丢就丢开手反而让他不习惯。
这颗小白菜太干净了,一点奇怪的心思都没有,那些人黏着他无非是图他的钱和身子。肮脏的,他甩不开,干净的,倒不愿意黏着他。
泥甩不掉,花却不来,孔峻熙只能自缚自解图一个自开。
这家伙喜不喜欢我呢?他盯着尹煜佑软软白白的脸,心里不断冒出没来由的古怪念头,甚至想咬一口他的脸。
好像尹煜佑总是比别人香一些,靠近了还有甜味,是因为他是焦糖色的吗?
这个人可能是焦糖做成的,应该很甜,肯定很甜!
喝醉的人脑子里很安静,清醒的人却在胡思乱想,脑袋里叽叽喳喳,仿佛有一百对鸳鸯在吵,倒像是真醉的那个。
只是不知道灌醉浪子的究竟是何方琼浆?
希望他多抱一会儿——
孔峻熙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有些怨念地期待着。
然而尹煜佑没有动作了,也不再说话,只是乖乖地坐躺着,眼皮要合不合。酒精唆使着瞌睡虫无限膨胀,像发酵的面团,那虫的重量已经快要压倒他纤薄的眼皮。
大脑宣告阵亡,眼皮即将无力抵抗。
孔峻熙啧了一声,看样子是人还在,魂已经飞了。
见状,他也没有心思再旖旎,他虽然玩得花,但只有一种情况绝对不会打破,那就是死猪不碰,他对不会动也不会叫的木头或者尸体没有兴趣。
他拿起眼前人的手机,抓紧机会开始办正事。
刚才给尹煜佑喝的酒里下了药,他自己提前吃了解药,就算被迫喝了那些带药的酒也不会醉,更何况他根本就没有喝一滴。
动手之前,他没想到这只小白兔居然比预料中的还要简单,已经是成年人了,竟然一点防备的心思都没有,被卖了还在傻傻地感谢人贩子带自己旅游见世面。
让人发笑。
可是在教科书展开的世界里,人间本色是单纯,浑浊才是错态。
阴沟里的泥鳅偏偏以脏浊为傲然,以鲜花为弃敝,因为得不到便污蔑,自以为高,实则是一条条真正的蠢货。
晒不到阳光的生物容易存祸怨毒的心思,(心里)花开也荆棘。怨毒像是病毒,滋蚀好人,污染一颗颗洁白的单色心脏,让它所处的世界浊臭不堪,污泥横淌。
阳光不进,阴毒霸道地一点点盘踞世界,小儿大瘾,同隐(患),像日本鬼子。
手机被举到尹煜佑面前,孔峻熙压出性感的声线,温柔引诱小动物自己抬起爪子,“煜佑,我的手机刚才不知道弄到哪里去了,能借你的打个电话吗?”
他刚准备再补一句,解释一下自己的动机,免得眼前的人怀疑,结果喝到脑细胞全部罢工的尹煜佑直接拿过自己的手机哒哒两三下解了锁,然后径自递了出去,仿佛递的是不值钱的餐巾纸,而不是他重要的**物品。
他的神经纤维现在正在以一种神奇的方式在身体里运行着,仿佛一篇错误的代码,哪里的组合都不通顺,但它就是能跑动。
仿佛在有毒的污水沟里顺利长大的孩子,在相悖的环境下融生出了奇妙的花,像一颗在金星表面长大的树。
你说神奇不神奇。
这操作让背后控盘的孔峻熙也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刚才放进酒里的那包药效果居然这么好。
因为是地下的那些人弄出来的新品,所以对于实际的作用他心里也没有多少底,今天还是第一次线下尝试,结果酒吧里的那些好兄弟一点也没有骗他,这东西确实是“一包傻”。
而且孔峻熙观摩着尹煜佑的反应,发现这药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喝下去之后人不会像中了迷药那么明显,看起来痴痴傻傻的,眼睛翻白还流口水,下身又失禁。
尹煜佑的行动意识是清醒的,不“废”,但是他现在真正作为人最重要的那一块分辨能力被药酒完全冲散了,用一个难听的比喻,实际上他已经是一个活死人了,也就是傀儡。
不是身体垃圾,但属于脑子废品。一个是特效药,一个是慢性毒药,总之最后人一样会完蛋,不过慢性毒药拖出来的时间足够下药的人解决很多事情了,比如清扫尾巴,摘离自己。
人是需要时间和证据才能变得聪明起来的物种,没有辅助道具的话,眼睛是没有办法擦亮的。
目前的尹煜佑像一台机器,外壳的滚轴带还在转动,所以机器似乎依然在正常运作,但是核心的操控盘已经被外敌全面入侵,这辆坦克或者电脑,早就在不知不觉之间易了主,还完美骗过了它所属的阵营,让侵略势力得以玩一把间谍战。
真是高明又下贱的阴招!
孔峻熙的眼睛笑成了钩子。
他抚摸着尹煜佑的脸,男孩感受到温度,毫无防备地倚靠过来,将他的手当成了花托,任由自己借着那不明的支撑力酣睡。
他当那是枕头。
实际上,他心里清楚这是孔峻熙,不如说正因为明白对方是谁,所以他才放纵自己继续绽放。
药粉的作用让他卸去了很多防备心,变得更加相信这个本来就崇拜着还有好感的人,可以坦荡地靠着这根“铁柱子”睡觉。
如果说,他原本对孔峻熙的信任程度是百分之五十,在药粉将情绪的海潮掀起巨浪并不停地冲击海岸之下,他的这种信任度提高到了百分之九十,又因为孔峻熙下药的量比较狠,一口气拔升到了百分之百。
废物彻底变成了废物,孔峻熙是特殊的内科医生,专门给情绪做手术,而且还隶属于黑诊所,职业把人搞废,像特殊的PUA大师,负责切割人的理智和其中最重要的自辨能力。
属于吃包子专门抠走肉,然后把剩下的伪装成原封不动送给其他客人的缺德货色。
渣男,浪子,心理医生……都属于这种特殊的医生,不过因为个人的坚守和道德水准的不同而分了好坏阵营。
不过安眠的后果就不得而知了,在环境肮脏,生活忙碌的城市中,自然的安眠这种原本很容易获得的舒适方式反而变得很奢侈。
为了赚钱和更好的生活,睡觉反而变成了天上的钻石,难以采撷,世事如月如碧难两全。
就像在外卖普及的当下,我们想要吃得健康放心反而宛如赤脚趟过针田那么难。
在混乱的地方想要安息很难,在到处都是hama,淤泥还很厚的地方,荷花想要独自保持干净就需要时刻苛刻对待自己,神也没办法在地狱中安眠。
在孔峻熙看来,尹煜佑的这种状态非常方便应付那些讨厌的条子突击检查,那些白色的新玩意儿简直是他目前为止接触过的所有迷药里最好用的一种。
以后有了这种新玩意儿,办了事就不用再负责了,也不用费神处理痕迹,他光是想想就兴奋!
年轻人大多数骄奢淫逸,不愿意劳作,却被生活架在火上炙烤,逼不得已变成不断走动的大鹅,直到劳作的双脚磨出厚厚的茧,方知世事辛酸。
因为他们脚上戴着生活赐予的镣铐,凝成了稀奇古怪又内容丰富的活化石,最终化作一本厚厚的历史书。
读史明鉴修身知人心。
人类的灵魂是特殊的钻石,所以年长者和这个社会不妨给那些不像话还“懒惰”的年轻人们一点耐心,钻石需要抛光,成长需要磨砺,严厉的生活这位看不见又形而大上的大家长会挥动手里的鞭子,鞭策每一头懒懒的小猪向前跑。
自有事物或者人教训你看不惯的那群坏丫仔,无需闲人操心,轨道依旧陈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