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戮道主向我自荐枕席 第31章 第31章

取云典之事，裴挽无意让他们插手。

薛都在暂居的客院内来回踱步，忿忿不平的同傅庭声抱怨：“又这样！就他能耐！一声不吭往最危险的地方冲！”

傅庭声相对镇定些，靠在秋千上，望着庭中栽种的奇异花木，忽然问道：“阿都，若是云典就放在你面前，你会想用它吗？又会许什么愿呢？”

“放我面前？”

薛都连连摇头，果断道：“我才不用呢，什么愿望会比命值钱？卖云典的那个家伙就很聪明，留着被吸干魂魄，还不如换成灵石呢。”

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聪明人。

能够实现任何愿望，却只需要献祭一个人的魂魄。这笔买卖听起来未免太划算了，其说是天地规则的显化，倒更像一个精心编织的美好陷阱。其中定有未曾言明，或者未被发现的隐秘限制。

傅庭声收了心思，开始琢磨她们此行的正事：“不管了，咱们的当务之急，还是尽快在这府邸内找到与那少东家相关的线索。”

薛都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程珞仪被房间内那口灵池吸引了全部心神。他刚跳进去，就惊喜地发现池水对修复神魂有着相当惊人的效力。这对他而言，无疑是雪中送炭，索性泡在里面不出来了，专心借助灵池蕴养神魂。

如此一来，在府内探查线索的任务便全落在了傅庭声和薛都肩上。两人一番商议，准备设法找幅少东家的画像，至少先弄清楚悬赏目标究竟是何模样。

偏偏，接连询问了好几位鬼侍，得到的回复全都如出一辙：少主人并无画像。

“这也太奇怪了，”薛都压低了声音，嘀咕起来，“堂堂鬼市少东家，怎会连张画像都没有？”

傅庭声也十分不解，忽然心中一动，低声反问：“宴席上，你可看清了鬼市之主的面容？”

“那当然，”薛都很有自信，眉毛一扬，“鬼市之主嘛，他长得……呃，长得……”

她话到嘴边，却像是被什么卡住了，脸上笃定的表情逐渐被困惑取代：“诶奇怪……我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见她这般，傅庭声便明白了：“看来不是错觉。”

“什么意思？”

傅庭声将自己的观察告诉了她：“宴席上，我就觉得鬼市之主的样子模糊难辨，甚至连轮廓都记不得。现在想来，应该是提前设下了什么特别的术法，让人看不清，记不住。”

薛都无法理解：“哈？为什么？”

“主人身份特殊，位高权重，想取他性命者不计其数。因此平日里都带着一种特殊的防护法器，可以扭曲窥视者的感知，令主人的真实样貌无法被记住。”

枢阳不知何时出现，静静立在他们身后，看起来站了有一会儿了。

“听说你们在找少主人的画像？”

薛都被吓了一跳，忽然想起自己方才还在议论对方主家样貌，赶紧挤出笑容：“是啊…枢阳仙子，你这儿有吗？”

枢阳微微一笑，神态恭谨道：“为了主人和少主人的安全着想，府中明令禁止绘制留存主人和少主人画像。抱歉，让二位失望了。”

这番滴水不漏的说辞，并不能让傅庭声就此放弃。

她托着下巴，沉吟片刻：“所以连你们府上的侍从，也没人见过少东家长什么样？”

枢阳侧头看了她一眼，目光意味深长：“即便见过，也无人敢多言半字。”

意思很明显了，就是不告诉你。

傅庭声有些泄气地想，这份悬赏该不会只做熟人生意吧？像她们这般连对方模样都没见过的人，又该怎么辨认目标？她的百万灵石，莫非真要化作泡影？

见二人陷入沉默，枢阳话锋又是一转。

“主人既允诸位留宿府中，想必是认可了诸位在寻回少主人一事上取得的进展，且觉得极有可能成功，二位不必妄自菲薄。”

自知毫无进展的傅庭声闻言愈发心虚，她强自镇定，试探着问：“还想请教枢阳仙子，鬼市之主是如何判断我等有所进展的？”

“此事我并不知晓。”

枢阳轻轻摇头，垂眸权衡片刻，压低声音道：“不过，若想让你们裴长老在拍卖会后安然离去，奉劝二位，莫要太过听从悬镜司的指令。”

薛都没听明白：“两者有什么联系吗？”

不光薛都没听明白，傅庭声也没听明白。

枢阳怔了一瞬，讶然道：“悬镜司不是早已得到风声？前几日便送来了书信，要主人将云典交出去。”

傅庭声越听，眼睛瞪得越大。

枢阳越往下说，看向她们的目光就越是怀疑：“主人没答应。一来，既已定为拍品，就只能通过拍卖流出，这是鬼市的规矩。二来，那云典，也确实不在我们手上。”

见二人神色骤变，枢阳只当她们是被自己说中了心事，目光一沉，趁势警告：“有一事，须得提醒你们。诸位席间所用饭食，皆掺入了槐花酿。若裴长老取回云典后，擅自将其交予悬镜司……”

她顿了顿，语调冰冷：“那裴长老的后半辈子，就只能在我们府上效命了。”

老实说，傅庭声心里还真有几份期待，盼着有生之年能见识到那副场景。

——

枢阳离去后，探查府邸之事瞬间失去意义。按她所言，鬼侍们不会透露一个字，这少东家连张画像都没有，其他只言片语的书面记录，恐怕更是早已被清理干净。

傅庭声皱着眉头，反复咀嚼枢阳那句话，鬼市之主为什么会认可他们取得的进展？

“鬼市之主的认可，总得有个依据吧？难道我们真的找到什么线索了？”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忍不住要笑了。

从悬镜司出来才几个时辰？能有什么进展？满打满算，也不过是逛了逛地摊，差点买个镯子，外加遇到了陆悯厄……

“对了！”

傅庭声整个人弹了起来：“陆悯厄！”

薛都被吓了一跳：“鬼市少主…是陆悯厄？”

“啊？当然不是！”傅庭声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接着压低声音，语气兴奋道，“但你可别忘了，他走前给我们留了不少‘东西’。”

薛都闻言，面色古怪起来：“你不会是指，那些不穿衣服的留影球吧？”

傅庭声点点头：“没错！”

万一那堆留影球里，真就混有他们当时没留意的关键影像呢？傅庭声越想越觉得，这个看似离谱的猜测，恐怕就是事情的真相。

薛都沉默了足足三息，长叹一声：“那，咱们现在就去翻出来看看？”

傅庭声眼神闪了闪，整个人的气势瞬间颓萎：“…那些留影球，都被你舅舅带走了。”

见傅庭声这副模样，薛都觉得好友为了这笔巨额悬赏，怕不是已经疯魔了。她知道对方准备给本命灵剑升阶，花费甚巨。也幸好自己不是剑修，不必日日为灵石愁苦，且家中还算有些积蓄可以供她挥霍。

不知到底需要多少灵石。

若真到山穷水尽那一步，她也不妨从私库里支些出来，权当先借给对方周转一二。

正当她琢磨借多少灵石给傅庭声应急才够时，后者忽然又挺直脊背，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枚赤红色的竹简。

“你这是要做什么？”薛都疑惑道。

傅庭声指尖摩挲着竹简光滑的表面，目光坚定道：“要想让你那黑心舅舅回来后给我们看留影球，又不能让他趁机提高酬金的抽成比例，我们得拿出点诚意，先帮他解决些小麻烦。”

说着，她双手结印，将神识接入档案库，迅速调阅起这几日悬镜司与鬼市的往来记录。

就是这个！

之前枢阳提到的，悬镜司给鬼市之主送去的那封索要云典的信函。待看清落款处的名字，傅庭声的目光骤然凝住——闻人盈。

那位新上任的执法堂长老。

傅庭声顿觉棘手，赶紧在书海中搜寻与此事相关的后续记录。很快，另一份标记了急件的卷宗悬停在她面前，正是闻人盈在鬼市拒绝交出云典后，向上呈递的报告。

闻人盈的报告字迹凌厉，透着股肃杀之气：

「鬼市拒不交出云典，态度倨傲，疑已与拾遗者流瀣一气，意图独占云典，阻碍修轨大业。此风不可长，当以雷霆手段震慑，即刻遣人肃清缉拿，夺回云典，以正视听。」

再往下看，批复简短，只有四个字：“可有人选？”

闻人盈回复的字迹更是狂傲：“卑职亲往。”

傅庭声继续往下翻，目光落在卷宗末尾标注的日期上。竟比她和裴挽等人从悬镜司出发，还要早上整整三日。

她心中却骤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这意味着，闻人盈此刻应当早就潜入堰池鬼市，不知躲在哪个暗处。而他们在鬼市的一举一动，恐怕也已落入他眼中。

他是否已经猜到，裴挽会按照鬼市之主的期望取回云典。又或者说，裴挽是不是已经踩中了他布下的圈套？

傅庭声越想越是心惊，思绪如乱麻般绞成一团。她不明白胸口为何阵阵发闷，甚至有些喘不上气来。

她站起身，想到窗边透口气，可刚走出没两步，眼前天旋地转。

“庭声！”

奇怪，她怎么好像看到了……

摊主：听说我的留影球价值百万？赔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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