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场秋点兵 第25章 女尸

众人见阿南三言两语的就打发了那两个野蛮的士兵，便都纷纷地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斥责那两个士兵的暴行。其中也有不乏认出阿南的，整个泗水城的人都知道阿南是打败商摩尔击退敌军的大英雄，大家对她的崇拜接近于神明，见到本尊激动之情更是无以言表。

那个虎口脱险的女子感激涕零，直呼她恩人。那对老夫妇一边磕头一边念叨着大恩不言谢。阿南见状，赶紧将他们搀扶起来，稍加安抚后，问道：“方才那两个士兵为什么要抓这位姑娘？”

那对老夫妇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再往下问，就哭哭啼啼的说了一长串的救命报恩之类的话。阿南见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索性就不问了。倒是那个女子哭了一通之后，擦了擦眼泪，突然开口回道：“其实我们也不晓得他们为什么要抓人。这些天阿爹和阿娘带着我东躲西藏，原以为能逃过一劫，不成想还是被他们发现了。今天要不是将军你，阿柳怕是这一去便再也见不到阿爹阿娘了。”

闻言，阿南大吃一惊，问道：“你的意思他们不光是抓你，之前还有别人被抓？”

阿柳姑娘点头道：“他们在城里到处抓人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差不多半个月前，大牛嫂和锦儿妹妹就被带走了，当时他们来了好多人说是军营里需要女工缝制冬衣，去了的不但有工钱拿，还能按人头分一些药物。大牛哥和锦儿妹妹的阿爹伤的伤病的病，正好缺药，她们就去了，可是过了好些天都没有回来。大牛哥和锦儿妹妹的阿爹也去军营里找了几次，但都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后来他们再打着施药的幌子带人，便没人敢去了。几天前他们又来了，什么也没说拉着阿玉姐就走了，一直到今天阿玉姐也没回来。再之后就是我了，幸而遇上了将军，否则我恐怕也……”

“抓的都是姑娘？”阿南发现了蹊跷之处，只是还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窍。

阿柳姑娘点了点头，随后又担忧道：“我这回幸运的躲过去了，不晓得下回还有没有这个运气了。”

阿南安慰道：“阿柳姑娘你不用担心，如果他们再来抓人，你只管去军营中找我。至于被抓走的，我也会想办法打听她们的下落。”

阿柳姑娘羞红着脸，柔声道：“那就拜托将军了，将军的大恩小女子无以为报，来世做牛做马再报答将军。”

阿南和秦忠辞别了阿柳姑娘，在回营的路上，阿南实在想不通这其中的缘由，忍不住发问道：“这好没道理，营中的冬衣都是齐全的，再者说就是征召女工，怎么咱们不知道。如果不是缝制冬衣，那抓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又做什么呢？”

秦忠也是满肚子疑问，困惑道：“是啊，姑娘家娇娇滴滴的能做什么呢，也不能上战场打仗。难道洗衣做饭，可是洗衣有辎重兵，做饭有火头军。虽然不知道沈铎那贼子到底要做什么，但我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毕竟他连私通外敌这种龌龊的事都干的出来，还有什么是他干不出来的。我看咱们还是先按兵不动，以免打草惊蛇，等过几天他们松懈了，自会露出马脚，那时我们再人赃俱获，看沈铎那贼子还有什么话说。”

阿南也正有此意，点头道：“就按秦大哥说的办，不过咱们暂且先别跟花校尉说，暗中观察一阵子再做打算。我跟你的感觉一样，这个沈铎不定又打着什么坏主意呢，咱们还是小心些为上。”

他们走到营房时，天已经半黑了，只见营房口一小撮人正嘀嘀咕咕的围在一起不知道在讨论什么。阿南见他们缩头缩脑偷偷摸摸的，不像干正经事的样子，不由的有些恼火，大声质问道：“你们是哪个营的，鬼鬼祟祟的在那里做什么？”

这几个士兵许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心虚，也或许是做了亏心事不安，闻声便一哄而散了。原本阿南就是想吓唬吓唬他们，可他们这一跑，就不得不警觉了。

阿南和秦忠面面相觑，小心翼翼走到方才他们围着的辘车前，只见车上有一张破席子，席子下面似有东西，只是被遮盖的严严实实，猜不出是什么。秦忠给阿南使了一个眼色，阿南心领神会，拔出腰间的佩刀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秦忠捏住席子的一角猛地一掀，只见席子下面七八具尸体叠锣着，仔细一看，竟都是女子，且衣衫不整遍体鳞伤，脖颈处都有一道淤青的勒痕，显然她们生前受尽了折磨，而后又被活生生的勒死，可谓残忍至极。

这惨状着实令人触目惊心，就连秦忠都恨得牙根直痒痒，更别说同为女子的阿南，更是怒不可遏。她转身就要去找幕后的凶手算账，却被秦忠拦了下来，“你要去沈铎？”

“不是他还有谁？”阿南恨恨地说道：“人是他抓的，现在人死了，他脱不了干系。”

秦忠摇了摇头，轻叹道： “你去了也没用，他像上次那样死不承认，我们也没有办法，况且现在死无对证，说不定又要被他倒打一耙。”

阿南知道秦忠说的在理，况且他们上回已经吃了一次亏了。吃一堑长一智，这次她不能再冲动了。只是看着这些死于非命的姑娘，阿南心里就一阵钝痛。身为女子生逢乱世，已经够可怜的了。她们在战乱之中保全性命实属不易，现下却又遭此横祸，实在是老天无眼。而那个罪魁祸首却可以安逸太平，阿南实在不甘心，道：“难道我们什么都不做，任凭他做尽伤天害理的事。”

秦忠也没什么周全之策，只得先安排眼前的事，“我们还是先把她们送回家去吧，也算是给她们家人一个交代。”

如今他们所能做的也只有此事了，秦忠先去请阿柳姑娘过来认人，阿南趁此空档给她们理了理遗容，尽量让她们看上去不那么狼狈，免得她们的家人见了更痛心。这七个女子，阿柳认得五个，其中就有她之前提到的大牛嫂和锦儿妹妹还有阿玉姐。

阿柳姑娘哭得撕心裂肺，一是为这些姐妹的惨死而伤心，二是为差一点她也成了其中之一而感到后怕。

阿南眼圈泛红，强忍住落泪的冲动，与秦忠协助阿柳姑娘通知她们的家人。

阿柳姑娘一边伤心一边感动，哭的浑身无力，软软地靠在阿南的肩膀上抽泣着。

阿南正是痛心疾首，也没想那么多，就任她去了。只是这一幕落在旁人眼里，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