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下了好几天。
林饰有些愁的看着窗外。
陆今竹已经好几天没有吃任何东西了。
虽然她不会说话,也没什么表情。
但林饰看得出来,不进食对她还是有一些影响的。
比如开始变得烦躁。
比如有时候,会看向她露出一种类似于看向食物的凶狠眼神。
如果陆今竹没有意识,林饰是不介意让她吃两口的,但显然,陆今竹是有的,哪怕只有一点点。
那林饰就做不到。
她还是想把陆今竹当做一个人,而不是怪物。
她看着陆今竹的侧脸发愁。
不过这种愁,又和前段时间的
不太一样。
陆今竹仍然存在意识这件事,给了她莫大的信心,把她从看不到尽头的绝望里解救了出来。
她们现在是两个人。
她便不会像之前那样做蠢事。
她愁着愁着,注意力就变了,开始感慨起她女朋友的盛世美颜,连变成丧尸了都这么漂亮。
如果忽略她异常的肤色,不像是一只可怖的丧尸,反而更像西方传说里神秘而美丽的吸血鬼。
林饰又想到了那个糟糕的问题,所以接吻到底会不会感染。
她的舌尖扫过齿间,略微用力地抵了一下。
强迫自己收回视线,林饰轻叹了口气。
不过这倒提醒了她,别的不好说,血液她倒真的知道哪里有。
她所工作的市第一医院,输血科就有备用的血包,而且医院有相当完善的独立供电。
简直完美符合她的需求。
好歹呆了好几年,对医院比其它的地方她要熟悉的多,虽然危险性高了一点点,但也不是不可为。
林饰心情好的像在放烟花,她噔噔噔三两步跑过去,用力的在陆今竹海藻一样柔软顺滑的卷发上亲了一口,赞美道:“阿竹我们真是太聪明了,这都能想到。”
丧尸在她怀里扭动了几下,不太舒服的吼她。
林饰都有些习惯了,到底是她家阿竹的声音,听惯了还是挺可爱的。
她哼着小曲翻出陆今竹的绘本,拿着笔在空白页涂涂画画。
纵横交错的线条构成了一副平面图,一眼看过去还挺像模像样的。
脑海里,清晰的记忆在重演,她偶尔落笔,在上面落下一两个字的标记,最后选定了一条最佳路线。
她的行动力一向来都不错,更何况在有关陆今竹的事情上。
此事宜早不宜晚,最好趁着现在落着雨,不大的雨不会遮蔽视线,影响行动,又能恰到好处的遮盖动静。
她换上了一件米色的防水外套,给自己扎了一个丸子头,出门前,像末日前一样在门口给了陆今竹一个飞吻。
“你乖乖在家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陆今竹没回答,林饰也习惯了,默认她听到了,刚要合上门,一只手迅速的从里面伸出来,卡在夹缝处。
林饰毫无防备,哪怕收手及时,也不可避免的在她手上夹了一下。
“疼不疼?”林饰吓了一跳。
因为她出门的时候陆今竹还在靠近客厅沙发的地方,离门口有一段距离,也不知道是怎么瞬间闪现过来的。
陆今竹一用力,门就打开了,她表情小幅度的动了动,情绪肉眼可见的不高兴,龇着牙。
林饰头一天为了保证安全把她关在客厅一晚上,第二天走出来时,陆今竹就贴着门站在门口,也是这个表情,一副很可怜的样子。
把她心疼的不行,最后还是没拗过陆今竹,就开着门睡了,结果第二天看到呆在床边的陆今竹,果然迷迷糊糊的差点亲上去,还好她聪明的提前给自己戴了个口罩。
她没再关门,陆今竹就没露出过这个表情,想不到还记着仇。
林饰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两者之间的区别,但她走一步,陆今竹就也走一步,好像打定了主意要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怎么这么黏人。”林饰甜蜜的烦恼着,眼睛弯成了月牙。
陆今竹盯着她一张一张的嘴巴,也跟着张了嘴,却只发出了一种低吼声。
她灰蒙蒙的眼睛里好像有一点困惑,明明是一样的动作,怎么她就发不出像林饰一样的声音呢?
哪怕是很微妙的情绪,只要出现在陆今竹的脸上,在林饰的眼睛里也会被放大,她了解陆今竹的每个表情所代表的含义,这对现在的陆今竹也一样适用。
她回答了陆今竹问不出的问题:“别着急,你多听我说说,以后说不定就会了。”
她把陆今竹推回房间:“就算要跟着我,你这样怎么出去,一看就看出你是个丧尸。”
她们的衣服很多都是成对的,她给陆今竹也找了一件同款不同色的外套,这个外套有很宽松的帽子,戴上就基本能挡住半张脸,再戴个手套,把全身上下挡得严严实实,这才有个人样。
束缚感让陆今竹很不舒服的挣扎着,但好在她还算听话,没有去扒下来,只是用灰蒙蒙的眼睛,幽怨的看着林饰。
带着她出门了,陆今竹就没再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像她平日大多数时候一样安安静静的。
带陆今竹出门未知因数太多,林饰牵着她的手,握的紧紧的,时刻观察着她的反应。
确保自己可以第一时间带着她转头就走,可以抓着她不让她离开自己。
她再也不能第二次失去陆今竹了。
她紧张的有些神经质,一边是她总是拒绝不了陆今竹,一边是害怕如果陆今竹看到别的丧尸,会不会有什么异常。
走到空旷的地方,她还是那么安静,偶遇一只游荡的丧尸,她也安静的任由林饰拉着她避开对方。
好像没有什么不对劲。
她的眼睛里至始至终都只有林饰一个人。
这样的陆今竹让林饰安了心,她手上的力道渐松,这才发现自己出了满手的汗,庆幸的同时又有些愧疚。
陆今竹明明这么乖,她怎么就关了她整整一个月呢。
如果她早一点走出那一步,陆今竹也就不用被关那么久。
她现在的依赖,也许并不全是黏人。
侧卧的窗帘遮光性很好,这也就代表着,她关着门的时候,陆今竹是在一片黑暗里度过了一个月。
她的光亮只有隔着门扉在林饰开门给她喂食时会透进来。
每次合上门,都是又一次将她独自抛弃在黑暗里。
之前是没有办法,现在呢,明明陆今竹都不会伤害她了,她却还是将她关在门外。
难怪她那么委屈。林饰越想越心疼,刚放松的手又不受控制的用力了一点。
还好她带陆今竹出来了,已经过去的事情改变不了,就只能在未来好好补偿。
她们出行用的车是前几天林饰开过的,手上有钥匙,她们淋着雨找到车。
林饰本来还在思考着怎么让陆今竹坐进车里,但她的本能还在,不用林饰教就自己上了车。
因为肢体僵硬,动作显得有些别扭,原本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的动作被拆分成好几个慢步骤。
像短视频的0.5倍数慢放。
林饰很有耐心的等着她坐上副驾,眼里有星空一样的璀璨笑意。
等她坐上车,林饰就帮她把安全带系好,用毛巾将两人身上淋的雨擦了擦。
她发动汽车,车轮踩着雨水开向医院。
这条路她很熟,用闭着眼睛都能开来形容也不为过。
路上偶遇了两队同样出门的人类队伍,他们出行通常都是几人结伴,有的人负责警戒,有的人负责搜寻物资,无形之中扩大了生存的希望。
在困难的时候抱团,也许是群居动物的本性,人类也是群居动物。
林饰只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她以前也是群居动物,她很怕孤独,所以有很多很多的朋友,永远不让自己孤身一人。
可是再多的人带给她的温暖感,也不及一个陆今竹。
她有陆今竹就够了,林饰这样想着。
车辆就这样一路载着她偶尔会突然冒出来的胡思乱想,一路到了市医院。
她停的偏远,和陆今竹一前一后下了车。
又很自然的握住陆今竹的手,也不管她听不听得懂,还是嘱咐了一句:“你乖乖跟着我,不要出声,我被咬了就没人养你了知不知道。”
因为多了一个人,需要更小心,她的神经都紧绷着。
绕过医院的后门,就到了这个她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熟悉是因为她在这里工作了好几年,陌生是因为末日后她就再也没来过这里。
末日前,医院是承载死亡和新生的地方,说起来也就总是带了些或避讳或庄严肃穆的情绪。
但实际上林饰看得更多的,是在病人面前保持稳重,实际上会因为一点小事也咋咋呼呼的同事们,是常在走廊追逐嬉戏,一再警告也不管用的儿童。
或温馨或烦恼,明明才过去没多久,却好像已经离她很远了。
而现在,这里和其余的地方再也没有什么区别,无法是被冠上这座大楼是医院的名头。
因为不论是里面外面,都变得一样,都在死人。
连避讳也无从谈起。
林饰觉得这有点像个冷笑话,踏进变得破败的医院。
她避开了医院的正门和后门两大门,转而朝角落走去。
鞋底踩在地面的水渍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一声,两声,两声,再一声。
两声是她和陆今竹,一声,是身后从进门后就缀着的小尾巴。
没有刻意隐藏,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林饰判断出,对方没有恶意。
但没有恶意不代表着林饰就想要跟对方交流。
她又一次拽住陆今竹躁动的,想要挣脱开的手,有点不爽跟着她们的人。
她第一次带陆今竹出来,不希望被任何人影响计划。
便打算凭着自己对地形的熟悉甩开那人。
或许是洞察了她的意图,在又一次差点跟丢后,她终于不再一声不吭的跟在两人身后。
快走几步跟上两人,林饰适时转身,把陆今竹挡在身后,语气不善:“你有什么事吗?如果没事的话,我希望我们最好还是互不打扰。”
她的不耐显而易见,似乎是没想到她说的这么直接,刚要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再开口时,语速很快:“你是不是对这间医院很熟悉?我知道这边是去急救通道的路,但是急救通道不能走,我不指望你信我,但能来这里的人目的都是一样的,如果要拿到药品,我们合作的话是最好的结果,我身手还行,不会拖后腿。”
她一口气说完了话,然后就站在原地看着林饰。
至于为什么是林饰,很明显,眼前这两人,这个明明长相柔和,表情却很凶,眼神很冷的人是她们之间的主事人。
而那个裹的很严实的人,则更多的处于一种被照顾的位置。
这种照顾体现在她们的一举一动,只要留心,很轻易就能看出来。
她看人很准,林饰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所以她在她们跟了这么久,其实一直在组织语言,最后还是选择全盘托出。
真诚不一定能换到真诚,但不真诚一定换不到真诚。
听完她说的话,林饰很轻的皱了皱眉头。
她的确是准备往急救通道走,能知道急救通道的,不是医院的医生,就是病人或者家属。
不是前者,就只能是后者,联系她说的话,林饰其实已经信了七分。
但信是不能说的,她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对方,用一种轻飘飘的不显得冒犯的视线。
是一个女性,年纪和她应该差不多,但长得很高,她和陆今竹在女生中都不算矮的,她们身高相仿,都在一米七左右,陆今竹要比她稍高个一两厘米,而眼前这人很明显比她们两人都要高的多,看上去不少于一米八,穿着宽松的外套,但凭体态就能看出来是一直有在锻炼的。
与之相应的却是一张偏精致的脸,像前些年比较流行的反差感御姐。
林饰不确定她有没有在短视频或者什么地方刷到过对方,但她确实觉得对方的声音有些耳熟。
在她开口前,对方先反应过来:“你前几天是不是来过碧水小区。”
她说的正是林饰前段时间收获颇大,却又中道崩殂的六号楼之行。
一提这个她的心情就不大美妙。
不过知道她去过那里,而且她又不认识的人,倒是只有一个。
林饰回想了起来:“你是七号楼那天给我指路的人?”
我查了一下,血液的保存好像挺麻烦的,但是都写小说了,而且设定在未来,就当一个剧情设定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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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初具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