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来了,陛下,卑职来了!”
殿外突然响起沈长风气喘吁吁的声音,不管是在议论的官员还是安静的官员闻声都回了头,看向沈长风。
沈长风风风火火跑进大殿,临近殿前才停下来,双手撑着膝盖,呼呼大喘,手指头还勾着官帽,浑身上下冒着热气,绯红的官袍都跑得凌乱了。
因为他的突然到达,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整个大殿就听到他上气不接下气的粗.喘。
百官众卿:“……………………”
沈阔后糟牙都要咬掉了,一回安都就给他惹出这么大的祸事!他在心里不知道骂了这小兔崽子多少次了。
沈长风大喘了几口气,他在战场上都没跑过这么快。
萧安叫全德退了茶,注视着跑进来喘气的沈长风,衣衫凌乱,发丝飞扬,满头热汗,看得出来,是跑得狠了。
沈长风腾出一只手朝着高台上的萧安挥了挥,又对周围的百官挥了挥,应该是在致歉:
“对不住,对不住各位,长风~昨晚没睡好,一时误了时辰,对不住,真的对不住,呼呼~”他一口气断断续续说完,喘了几声,继续面对高台上的帝王:“陛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迟到的,我是,是昨晚没睡好,突然换了个床,我,我有点不习惯,对不起,陛下,”他怕萧安多想,强调解释了好几遍,“这只是一个意外,我不是故意的~”
他说他自己没睡好,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是睡得太好了。
说到最后,也缓得差不多了,才慢慢站直身子,看向王座上的萧安,站直之后,还有些头晕,嘴里火辣辣的,他就随口地说了句:“渴死我了~”
萧安没说话,沈阔位于武行首列第一个,左边就是通道,而沈长风此刻就站在通道中,沈阔恨铁不成钢,抬腿就往他身上踹,沉声斥道:“还不赶紧穿戴好!成何体统?”
沈阔本就力气大,这一踹,直接把沈长风踹来跪在了地上,手上的帽子都弹到台阶边去了。
“老爹!”沈长风没好气地顶了一句。
“竖子!”沈阔狠狠瞪着他,“还不赶紧跪好!”
沈长风知道是自己有错在先,理亏,就只能慢慢跪好,但他嘴上还是不依不饶:“爹,给我点面子嘛。”
“我给你面子,”沈阔有种想暴揍他的冲动,“你给我面子了?自己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没睡好,你活该,多大了?还认床,你不活该谁活该?”
沈长风知道老爹这是真生气了,也就不再顶嘴,乖乖跪好了。只是那乌纱帽已经掉远了,现在跪在大殿上,也不好再起来去捡,毕竟萧安还没喊起。
沈阔大斥一声,执好笏板,横跨出列,跪在了沈长风旁边,高声请罪:“陛下,竖子犯下此等大错,请陛下降罪!陛下尽管发落,臣绝无怨言!”
此刻殿内安静下来,都在等萧安发话。萧安高坐帝位,脊背挺直,双手放在膝盖上,看着跪在地上的父子,一个认真请罪,一个心还没收回来。
他目光重点落在沈长风身上,沈长风衣衫凌乱,直直跪着,脑袋垂着。
看着自己的父亲跪在了旁边,手里举着笏板,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笏板还斜插在后腰带里,于是又默默地伸出手,从后面扯出笏板,把头又埋低了一个度,学着父亲模样,手执笏板,垂下眼眸,静静等待陛下发落。
萧安看他一系列小动作,跪在下面,绯红官袍都因大动作的奔跑而拉扯得歪歪扭扭。他眸光冷淡,知道现在还不是收拾沈家的时候,因此只能忍下这口气,随后不咸不淡地说道:
“事出有因,大将军言重了,既然长风认床,不如朕让人重新打造一张跟北境一模一样的床,送给令郎,大将军觉得如何?”
沈阔一口气差点儿没岔回来,吓得赶紧把头再埋低了一个度:“陛下~陛下折煞臣了,本就是臣子有错,怎么还能再受陛下恩赏?陛下不计较臣子过错,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万万使不得!”
萧安轻轻往后靠,将手搭在扶手上,说:“凡事都有个第一次,这次朕便不追究了,大将军,起来吧。”
“是~”沈阔揖礼,斜眸刀了沈长风一眼,才慢慢站起来。
起身后他没有跟着入列,而是继续向萧安揖礼:“陛下宽厚仁慈,臣心中有愧,”说着,他看向脚下的沈长风,语气冷了许多:“纵使陛下不罚你,我也要罚你!”
他语气加重,也是给在场官员一个回应:“回去给我领一百军棍!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殿中议论声起,沈长风也不顶嘴,只能颔首受命:“是,爹,长风知错了。”
“哼!”沈阔甩了一下袖子,才执笏入列,回归安静。
萧安看了一旁的全德一眼,全德再次领会,端起一杯热茶奉到沈长风跟前,笑着说:“陛下体谅小侯爷无心之失,特意赏的。”
“谢谢陛下。”沈长风也不客气,他本就有点口渴,看到全德送来一杯热茶,也就爽快地干了。
全德又去将那乌纱帽捡起来,交还给沈长风,沈长风笑着说了声“谢谢”,全德便退下了。
萧安看着他把乌纱帽戴上,戴好后就老老实实地跪在原地,也不抬头,但那眼珠子却转个不停,像是揣着什么小心思。
萧安又看了看他戴在头上的乌纱帽,戴的都是歪的,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帽子戴歪了都没察觉。
“沈卿怎么还跪着,快起来吧。”
听到萧安终于叫他起来了,他又欢喜了:“是,谢陛下。”
萧安看着他起身,继续说道:“先把衣冠整理好。”
沈长风顿了顿,才想起来自己的官袍还没有整理,于是应了几声后便开始给自己整理衣袍,但是他好像自己在这方面不太在行,于是掩耳盗铃似的往父亲那边挪了挪,说:“爹,帮我弄弄。”
沈阔一个眼刀甩过去,就像在说:你多大了?是不是拉屎还要我给你擦屁股?
沈阔简直有苦说不出,不争气的东西,怎么下了战场、回了安都,人还变傻了。
萧安看着沈长风咕涌过去,被沈阔瞪一眼后又委屈地挪回来,于是他缓缓起身,淡淡道:“朕来吧。”
殿中登时噤声,即使于理不合,众人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沉默地低着头。
沈长风讶然地抬眸,就见矜贵的萧安缓缓下阶,袖袍翩然,如从仙境而来,沈长风又看入了神……
直到萧安走到他面前了,他才回过神,垂眸便见萧安离他咫尺之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长风觉得刚才萧安似瞧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萧安亭亭玉立,伸手,为他摆正头上的官帽,白皙修长的手指从沈长风眼前划过,魂牵梦绕的龙涎香从梦境飘来了现实,飘到了沈长风眼前。
萧安的脸近在咫尺,沈长风的心跳登时加快。他眼底不由自主地闪过梦里的萧安抬眸看他的情景。
就是这个距离。
他大气不敢喘,就那么盯着萧安,盯着那张十年未见的脸,这张脸从稚嫩到成熟,从肉嘟嘟到轮廓优美,白得透红,白得发光。
沈长风看着这张脸,重复入迷。
眼前的萧安头戴金冠,肤白胜雪、睫毛纤长浓密,一双狐狸眼明亮柔和,眼尾挑着淡淡的弧度,美得不可方物。此刻正微微仰头,像是在认真给他调整着官帽,高挺的鼻梁,圆润的小鼻头,看着好生可爱。
他视线游离,不知不觉定格在萧安粉嫩的薄唇上,梦里的红唇逐渐与现实的粉嫩重合,他像是听到了梦里的萧安无声的呻.吟,那微启的唇瓣中,若隐若现的湿滑蠕动,像是在引|诱/蛊|惑他,梦与现实开始混淆。
七荤八素间,突然感觉腰间力量一重,沈长风惊然回神,才发现萧安不知何时已经摆正好了他的官帽,此刻正在给他整理腰间的官袍玉带,时而侧头瞧细节。
沈长风的视角一眼览尽萧安脖颈一圈,尤其在萧安侧头时,那裸|露出来的侧颈弧线瞬间让沈长风想到梦里的萧安仰头|喘|息的模样,霎时点燃了|他的|欲||火,他心跳加快了好几倍,呼吸下沉,忍不住地吞咽喉咙,眼里倒映着萧安的脸,目光愈发火|热。
萧安能感觉到头顶上射下来的炙热目光,他不疾不徐地给沈长风整理着腰带,隐约能听到面前人加快的心跳,和胸口隐隐的起伏。
萧安不理会,他毫无顾忌又张弛有度地为沈长风整理衣袍,沈长风此刻的感官被无限放大,他清晰且敏感地感受着萧安的手在他衣袍上游走整理。
这是无声的暗示么?
两边都是人,沈长风实在是有些难以忍耐,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翘了起来,那就太尴尬了!
他压抑着自己的感觉,沉沉地吐了口气,还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不能让周围的人看出来。为了此刻的尊严,他只能将目光投向萧安,偷偷对他说道:“快~快点儿。”
沈长风:陛下你别勾|引我了,这么多人呢[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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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