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风当即抬头,眼里的兴奋遮都遮不住,他也回唤了萧安一声:“陛下。”
萧安一如既往地温和一笑,三两步走到沈长风面前,视线从头到脚淡淡打量了一翻:“十年不见,长风在北境过得可好?”
听到萧安的问候,沈长风的心都要飞了,他抱拳回礼:“能得到陛下的关心,卑职再苦再累也都值了!”
沈阔也点头,儿子这话说得不错,至少没有给他添乱。
萧安只是配合着淡淡一笑,一双狐狸眼此刻显得尤为亲和:“瘦了不少,倒是叫朕心疼。”
此话一出,沈长风当即心猿意马起来,甚至走近萧安,全然不顾与帝王应保持的五步距离:“我就知道陛下没有忘记当年的情义,我们十年没见了,陛下,我真的好想你啊,你有想我吗?”
人高马大的沈长风足有一米九五的身高,高到令人望而却步,却仗着身高优势全程直视龙颜,属实是有点肆无忌惮了。
萧安身高八尺,一米八三左右,抬眼正好接上长风炙热而纯粹的目光。
“放肆!”
高相和沈阔默契地呵斥了沈长风一声。
声音传到对方耳里,两人目光对上,对于刚才的默契呵斥表示无语,对视两眼后,又各自退一步,朝着中间的萧安拱手行礼,致歉:
“臣失礼,请陛下降罪。”
“末将失礼,望陛下恕罪。”
听到对方的赔罪话,高相和沈阔又是一愣:“…………”
沈长风听了个有趣儿,忍不住想笑话这两个老头儿,但毕竟陛下在眼前,他只好用手搓搓鼻子,以掩饰内心的好笑。
萧安看懂他的忍俊不禁,在众人无察觉时,冷冷扫了他一眼,视线忽略沈长风,落在沈阔身上,保持着从容不迫,微微抬手示意:“无妨,长风这也算是对朕坦诚相待。”
听到萧安这么说,沈长风更加激动了,他虽然迫于父亲的压力不能表现得太过得意,但那脸上的笑意实在是遮不住。
萧安看到了他的喜悦,接着说道:“既然长风也念着朕,此次回到皇都,不如多住几日,好好陪朕叙叙旧,如何?”
沈阔半垂的眸子微变,察觉出不对。
沈长风却意外地抬了头,随即就抱拳,欣然接受:“那卑职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萧安得到他的回应,这才轻声一笑,随即就不再看他,视线扫向众位将士。沈长风见他笑着别开了狐狸眼,那眼尾像是有散不完的余韵,勾得他心里痒,就这么又看入了迷。
萧安并不管他,而是面对众将士说道:“众位将士一路奔波,实在辛苦,一别十年,朕甚是挂念,如今终于再见,大家都平平安安,朕也就放心了。”
沈阔露出一排大白牙,也高兴地附和起来:“是啊,十年不见,我们大家伙儿也都想念陛下呢!”
萧安回应一笑,随即望穿天际,像是追忆起了往昔:“朕一直记着大将军的教导,十年前突然离别,朕心里空落许久,大将军久经沙场,骁勇英武,朕真的很想得到大将军的指导,奈何蛮夷进犯,朕只得了大将军两年的教导,武艺搁置至今,朕心中有憾呐~”
沈阔保持着露齿之笑,认真听着,末了垂下眼眸,遮掉了一闪而过的了然,抬眼时仍然憨笑着,爽快地说道:“陛下无需伤怀!如今边境安定,我等自然能多留些时日,多陪陪陛下!”
萧安温和一笑,应了。
他再次抬眸,一眼览过众人,轻轻长舒口气,抬高了声量说:“众将击退蛮夷,北境大获全胜,大周有你们,是我朝之幸!”
他微退一步,张开双手,欲朝茫茫大军敬行一礼:“萧安在此,礼谢诸位!”
前头的将军们见陛下行礼,吓得虎躯一震,连后面能听见陛下声音的士兵都哗然起来。
那可是九五至尊,大周皇帝,怎么能向他们这些微不足道的士兵行礼呢?
这一礼,他们可受不起啊!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前排的将领们纷纷低头下跪,不敢承陛下大礼。
前面的人一跪,后面的人跟着就跪。
高仁怀看到陛下此举,神色诧异,他目光落在沈阔一众将士身上的战甲上。身后是文臣百官,身前是武臣战将,他们身上的战甲倒映着日光,在广阔的大地上透出冷冽的光辉。
萧安挺直了脊梁,将那光辉挡在身前,对略显惶恐无措的两军主将露出了最纯粹真诚的笑。
“陛下安心,”沈阔收敛了憨容,跪在地上抱拳起誓,“我等必不负陛下重望,保卫大周疆土,万死不辞!”
“大将军言重了。”萧安看似语重心长,虚扶了沈阔一把,示意他们起身。
领军随即起身,身后所有将士也全部陆续起身。
沈长风看着萧安刚才那一礼,心里揪了一下,但不好的情绪很快被他驱散,重新看回萧安时,又恢复了意犹未尽的模样,那**裸的眼神,仿佛要里里外外把萧安扒个透。
萧安视线略过沈长风,重新看向两军,茫茫一片,铁骨铮铮,都是大周最强悍的战士,他略微抬高音量,说道:
“诸位将军长途跋涉,鞍马劳神,实在是辛苦,今日先好好休息,明日论功行赏,后日开宴,犒劳众军,宴行三日,以为众将接风洗尘。”
两军主将抱拳再跪,所有将士同样垂首而跪。
“多谢陛下!”两军主将紧跟着抬高了声量:“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后的所有将士全都跟着最后一句喊了出来,城墙之下,声如洪雷。
萧安承了他们的礼,居高临下扫视着这片黑潮,视线又不经意地落在了沈长风的头顶,此刻再看,发现奔波了数日的沈长风有些风尘仆仆,他背上背的那把弓,缠满了白布条,却很干净,长途跋涉都覆在了他的身上,看着有些割裂。
…………
将领入城,家在北境的将士们都退避驻扎在城郊,安都有亲人的将士们都出入登记后跟着进了城,与亲人相见。
回宫途中需同行几条街,所过街道全部被禁军清场,文武大臣们一路有说有笑,看似和气。
沈长风跟在沈阔身后,时不时应付些来打探年龄家室的文臣,他于一众文武大臣中实在太过突出,那虎臂蜂腰传递的都是满满的雄魄之力,很多朝臣都在打他的主意,考虑着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有的连家里柔弱不能自理的儿子都想塞给他了。
沈长风只能在这种簇拥中抽出空隙来看萧安,萧安多数时间都在跟沈阔和沈重他们谈笑,很少会往他这边瞧。
但只要萧安往他这边看来了,沈长风就立马露出笑容想吸引萧安的注意,就像在说:嘿!陛下,看我一眼,多看我一眼,再看我一眼~
萧安目光虚游,像是看见了又像是没看见。
走了一段路,文武大臣们都散得差不多了,再过一条街,就要到宫门口了,通往宫门的路都被清了场,此刻只有大太监全德和仪仗队跟着,同时在他们身后,还有一队锦衣卫默默跟着保护。
终于安静了,萧安叫停了銮驾,让全德扶着下来,准备透透气,没几步路了,便想走着进宫,也当散散步了。
全德极有眼色地示意仪仗队不要跟太紧,让陛下一个人安安静静地走一走。
另一边,沈长风不听沈阔的阻拦,非要回去找陛下,他想着这个时候,陛下身边应该没有文武大臣跟着了,正好是单独见面的机会,就这么想着,他留下一句:“老爹,儿子去去就回!”
“回来!你以为老子不知道你要去干嘛?你是不是听不见?沈长风!………”沈阔气急败坏。
沈长风将老爹的叫骂声抛在耳后,跑得比兔子都还快。
一想到马上就要单独见到萧安了,他就异常兴奋,连飞檐走壁都轻快了许多。
萧安走在空旷的街道上,身后几米开外的锦衣卫突然耳朵一动,察觉到有人逼近,抬头便见右前方的阁楼上,有个人影正跃过屋顶,翻身而下,而旁边就是陛下!
“有刺客!”锦衣卫当即拔刀。
结果才跑几步,从阁楼上翻下来的沈长风旋身稳住下盘后,抬手指向冲过来的那群锦衣卫:
“通通下去!”
萧安眸光倏然抬起。
锦衣卫定睛一看,发现是沈长风,兀地脚底一刹,看看沈长风,又看看陛下。
全德虽然吓破了胆儿,但本能地还是挡在了萧安面前。萧安眼底寒意收回,全程镇定,知道来人是沈长风后,才让全德退下,同时也示意明里的护卫退下、暗里的影卫收回暗器。
沈长风扭头看向萧安,高高的马尾甩到肩头,阳光打在他脸上,把他的意气风发照得灿烂生辉。
他看到萧安站在原地注视着他,他心头狂跳不停,大步迈出朝着萧安而去,去到面前后,一句话不多说,伸手就将他抱进了怀里。
一旁老脸还堆着笑,准备说话的全德见状,吓得登时转身,在场的其他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眉飞色舞,脑子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转开可。
只要我看不见,我就没罪。。。。
突如其来的拥抱瞬间打乱了萧安的思绪,他在这一刻也露出了错愕的神色。
沈长风将萧安搂抱得很紧,他的心脏还在狂跳,萧安能听到耳边粗重的喘气和剧烈的心跳。他自我消化掉突然的插曲,回归淡定,不多时,便听见耳边传来低沉的声音:
“我说的是真的,陛下,我真的好想你。”
萧安很快恢复镇定,他神色如常,任由沈长风抱着他。
“朕知道,朕也想念你,想念大将军、二将军,想念北境的所有将士。”
沈长风微微皱眉,此想念非彼想念,怎能混为一谈?他缓缓放开萧安。
萧安从容淡然,没有计较他的大不敬,反而对他露出了一个看似亲和,实则官方礼貌的微笑。
“不止朕,安都上至百官,下至黎民,都想念你们。”
萧安看着温润平和,也从来没有冷过脸,但沈长风就是觉得这话里缺了什么东西。
“卑职跟别人怎么能一样呢?陛下,卑职心里只有你,没有什么上至百官下至黎民,你也不要把卑职跟别人混为一谈,卑职要做特殊的那一个。”
萧安注意到他耸拉的眉眼,像是不开心。
“朕对你还不够特殊?”萧安微微挑眉,“你方才既直视朕颜,又对朕口无遮拦,现在又冒犯朕的龙体,以下犯上,如此不敬,若是别人,朕早就砍了他的脑袋,还会容忍到此?”
这话听着,怎么有点不对付?
沈长风怎么琢磨都感觉有点含沙射影的意思。
但他就不多想,就要按照自己喜欢的意思来理解,就这么又把自己哄开心了:“原来卑职是特殊的那一个。”
萧安转身继续走:“特殊,非常特殊。”
陛下:微微一笑以示礼貌
沈长风:我不管,陛下对我笑,就是喜欢我[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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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