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形之茧（无限流） 第83章 哥哥弟弟

西京大学。

“山月，这阵子你的废物哥哥居然没来找你要钱，真是罕见。”

“最近桑城那穷地方闹旱灾，好多人吃不饱饭，听说都沦落到啃草叶树皮的程度了。四肢健全的庄稼汉尚且无法果腹，更何况是一个走两步路就要大喘气的病秧子呢。要我说，他死了也好，不然往后你娶妻生子还得供养着这么个累赘，多麻烦。”

“对啊对啊，你一个穷小子辛辛苦苦读书考上大学，也算是出人头地了。而且他又不是你的亲哥哥，你没义务照顾他的，多为将来考虑点吧。”

[您分配到的角色是——西京大学医学部大二生（齐山月）]

[养父母去世前曾拜托你照料先天不足的哥哥齐风落，为了延续他的寿命，你将课余时间全用于打工，但他的病依旧不见起色，甚至每况愈下。天价的药费支出和同班公子哥们的撺掇，让你不禁萌生出阴暗的想法:要是哥哥从来没存在过就好了……]

李行之看着身上洗到发白的衬衫和地摊上买的掉皮二手运动鞋，对自己的贫穷有了深刻的认知。他发现全身上下最贵的就是那块假表了，虽然是西贝货，但勉强算是高仿，乍一看还挺唬人的。

[（没用的物品）假表:哥哥初次进城被骗买的高价A货，它让你在同学面前丢尽了脸。]

“听说王二虎也是桑城的，他爹还是某个村里的小官，倒比你那病歪歪的哥哥可靠些，起码能随时爆金币。”

“说曹操曹操到，山月，你看看保安室那个人是谁？”衣着光鲜的同学们眼底满是轻蔑与不屑:“呵呵，怕不是又找你打秋风来了。”

齐风落的身量很高，背影清瘦挺拔，却套着一身过于宽大破旧的衣服，看起来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

…………

[您分配到的角色是——百无一用的病秧子哥哥（齐风落）]

[出于人物身份限制和副本战力平衡考虑，本局游戏内您的秘闻无法使用，秘闻规则一律无效化。]

[近来饥荒频发，你担心弟弟齐山月在西京吃不饱饭，于是千里迢迢坐火车跑来送肉。不知是不是回光返照的缘故，困扰你一生的先天疾病好像没那么严重了。终于不用成为亲人的拖累了，你由衷地感到开心。]

[角色支线任务:今天半夜零点前，带弟弟回到位于月村的家]

麻袋里装着一大罐不知道什么肉做的下饭菜，黄黄的肥腻脂肪包裹着红辣椒碎和盐巴，看起来很有食欲。祁遇猜想可能是鸡、鸭等禽类的肉，不得不说，这哥哥对弟弟还挺上心。

[（道具）故乡小炒肉:给弟弟的储备粮，实在没东西吃的时候可以填饱肚子。]

…………

他冲那个小跑过来的身影招了招手，脑子里开始酝酿无数忽悠对方回到月村的借口:介绍相亲对象、父母思念成疾、可怜哥哥的遗愿之类的，主打一个亲情牌。

“哎呀，山月你长得真俊！咱村口长辫子的花姐年方二十，漂亮温婉，俺觉着你俩郎才女貌，十分登对。你老大不小了，是时候该考虑婚事了。”

“我有对象了哥。”

“爹妈这两天一直和俺念叨着你呢，假期要不要回家看看？”

“他们打赢复活赛了？”

“……怎么说话呢，嘴欠欠的。你哥我要先走一步了，就想着有生之年在村里给你找个好人家托付了，这样我死也瞑目了。”

“不用担心，没你的地方我一个都看不上。大不了你走了我找个楼跳跳，咱俩来世还做兄弟。”

祁遇彻底没招了，果然还是麻袋、闷棍、绳索三件套礼包更方便实用些。

“半夜这里会很危险的，跟我回去吧，以后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依你。”太阳的位置逐渐西移，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感觉喉咙痒痒的，像是要咳出什么东西。

“真的什么都听我的吗，哥哥？”对方的瞳孔是亮晶晶的琥珀色，笑起来的时候还有两个可爱的小梨涡。眼睛圆圆，嘴角弯弯，浑身都散发着又乖又软的温良气质，绝对是老师最喜欢的那种好学生样。

“嗯，我打包票。”

“你最好说到做到。”也许是前半句的语气太过冷肃，显得有些咄咄逼人，娃娃脸青年在最后赶紧打了个补丁:“敢骗我的话要你好看。”

祁遇根本没把这句不痛不痒的威胁装进脑子，一心只想着赶快完成任务。尽管这个“弟弟”看起来不情不愿的，但软磨硬泡下还是答应跟着他走了。

…………

“等我收完宿舍的东西就走，你就在保安室等，别进来。”

在离开“哥哥”的视线范围后，李行之一改先前的笑脸。如果说先前公子哥们所说的旱灾确有其事，那么重病在身的齐风落根本不可能独自一人远赴千里来看他。他更愿意相信对方死在了那场灾殃中，而现在他面前的这个要么是寄宿在尸体中的鬼怪，要么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冒牌货，

根据先前的角色描述和同学们的反馈，他大概可以拼凑出齐山月的人物形象:自卑虚荣、没有任何同理心的利己主义者。

更别提他还在宿舍抽屉里翻找到了某样东西——[（道具）从实验室里偷取的药物:仅有一次的机会，你想杀死谁呢？]

在不确定是敌是友前，李行之不会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哥哥”抱有一丝一毫的信任。乖巧懂事、善良无害的人设可是他的拿手绝活，如果剧情需要，他甚至能装一辈子。

…………

“哪位女生是文学部的田丽丽？这儿有你的信件。”

莉莉丝是被同桌摇醒的:“丽丽，找你呢，快去！”相比于医学部那群抱团欺凌弱小的少爷公子哥，文学部的同学相对友善，但也仅限于不会当面刁难而已，背地里的蛐蛐是少不了的。

“就是她啊，我听说她哥哥是码头当装箱工的，前两天给掉下来的货物压死了。唯一的亲人还剩个怀孕的嫂子，啧啧啧，真惨。”

“在外面当家教又挣不了几个子儿，要我是她，恐怕一天都活不下去。”

在西京大学读书的大部分是些二代的少爷小姐，父辈母辈多是政要世家出生，靠着盘根错节的关系把他们塞了进来。跟小门小户出身的做题家们同坐一张桌、同听一堂课，对他们而言实在是有些脸上无光。

[您分配到的角色是——西京大学文学部大三生（田丽丽）]

[你的哥哥是码头搬运工，前两天死于一场意外事故，黑心包工头克扣了不少赔偿金，送到你手上只剩下几块大洋了。嫂子怀孕临产在即，同村的王麻子仗势欺人，对她动手动脚的，她希望你赶紧回来主持公道。]

[（道具）嫂子寄来的信和香囊:丽丽，请务必在今天半夜零点前到家，车票随信寄出，盼速归。香囊驱邪避凶，可以为你抵挡一次致命伤害。]

[（道具）哥哥的遗物:五块大洋，必要时可以用这笔钱购买食物。]

为什么要刻意强调零点？是因为过了零点到家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吗？比如村里的人变成丧尸之类的……？

莉莉丝在物价高昂的西京城内随便逛了一圈，发现五块大洋的购买力完全等于0。请她给孩子当家教的那对夫妇是新闻社的编辑，听见她要返乡的消息急忙劝阻:“桑城有些地方都饿到人吃人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留在西京起码安全些。”

见她去意已决，雇主叹了口气，只得嘱咐她路上小心:“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联络我们。”

…………

月村。

“翠翠，大中午太阳晒屁股喽～”，一个熟悉而苍老的声音在李美美耳畔响起，“你忘了今天要和爸爸妈妈一起回西京了吗，他们在门口等你好久啦。”

[您分配到的角色是——在姥姥家长住的小女孩（翠翠）]

[到底是选姥姥的美味饭菜还是父母买的漂亮公主裙呢，小小的脑袋里装着大大的纠结。翠翠是在爱意中诞生的孩子，无论怎么选择，都不会被责怪。人类爱着你，鬼怪同样爱着你。]

“爸爸妈妈可以互相陪伴，但姥姥只有我了呀，我想留在月村。”当看清那位老太太的样貌时，她终于明白了[简]的提醒是何意味。

…………

“多吃蛋长得高，考试也能考100分。”养鸡鸭的凤仙婆婆在世时，总会悄悄地给她和哥哥塞白白胖胖的鸡蛋鸭蛋。哪怕是总去吓唬母鸡的祁遇，也常常受她的照拂。

听村里人说，婆婆是逃荒那会儿搬过来的，她生在凤仙花开的季节里，所以起了这个名。

“那场灾殃，死了好多人哦。我的小外孙女要是还活着，也该像你这么大了。”

夏天的时候，李美美特别喜欢搬小竹凳坐在天井里，听老太太讲关于那个年代的故事。井水里浸着冰冰凉凉的西瓜，凤仙婆婆摇着蒲扇，满目慈祥地看着她。

听累了睡着了，就由哥哥或者祁遇背着她回家。那两人走走停停轮流换，时不时还抱怨她又长胖了背不动。

“我歇菜了，再起不能了。”李行之在草垛子上就地一躺，消极罢工。

“哈哈，没想到小朋友还挺沉。”

“都怪你们两个笨蛋缺乏锻炼！”李美美趴在祁遇的背后，越过他的肩头，她望见远处的老太太缩成了一个芝麻大小的火柴人，朝她遥遥挥手。

…………

“等秋天到来的时候，就可以用凤仙花染指甲了。染出来红彤彤的，很漂亮，我们那时的年轻姑娘都喜欢。”

她伸出胖胖短短的手，傍晚粉紫色的云霞给指甲镶了一圈柔光——花汁染的会比云朵染的更好看吗？会是什么样子的呢？她无不期待地想着，巴不得炎夏的酷暑识相点滚蛋，好给自己心心念念的秋日让道。

“祁遇哥哥，你能再把我举高点吗？”

“想要抓太阳？”

“不对不对，我要把晚霞藏起来，等下次见面的时候带给凤仙婆婆看，让她教我怎么染指甲！”

“够高了吗？抓住了没？”

“嗯！瞧瞧，是不是很漂亮？”她像只雀跃的小鸟，迫不及待地分享起成功的喜悦。

“那你可得握紧一点，云很擅长逃跑。”

…………

“姥姥你看，我抓到了云！”小女孩挥舞着手臂，将空空如也的掌心递到老人面前。

“翠翠真厉害，我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云呢。诶，你这孩子，好端端地怎么哭了？”

副本里的老太太长得和凤仙婆婆一模一样，李美美好像穿过了时间隧道，再度与记忆中的故人重逢。

说没有情绪波动是假的。

不过，她并没有放任大脑长时间被感性支配。[简]的话既是忠告，也是警醒:副本里的角色不管与现实中的多么相似，都是假的。数据就是数据，永远无法取代真实。

李美美抛开童年滤镜，重新打量起眼前的这位“姥姥”。最后总算让她发现了一些违和之处:老人的左右手腕都有念珠缠绕，脖子上挂着黑色玉佛，看起来像是极为虔诚的教徒。但奇怪就奇怪在，它完全不是正统佛教里拜的佛。

[（道具）姥姥的独眼玉佛:无论翠翠在月村的哪个角落，姥姥都会看到。伤害外孙女的人会被记恨，成为当夜优先攻击目标。]

她所知的独眼佛只有佛教西天二十八祖中的伽那提婆，祂为了宣扬佛法献出了一只眼睛，以此打破世人对神明表象的执迷。

而这尊黑色玉佛显然不是伽那提婆，它的神态狰狞，单是眼睛就占据了全脸的四分之三，其他五官扭曲地皱缩在一起，分外可怖。

[（道具）哭婆的念珠:姥姥最喜欢村里的红白喜事了，每哭一场就能大赚一笔。双数转，为生者祈福；单数转，送死者归天。]

“哭婆”是农村的一种特殊职业，往往由中老年妇女担任。在某些存有旧习的村子里，父母送女儿去夫家时，娘家人都得哭着送嫁，哭声越嘹亮，新娘新郎往后的生活就会越幸福。葬礼同理，死者的儿女子孙要是哭得不够大声，是要被周围人戳着脊梁骨骂“不孝子、不孝女”的。

但哭毕竟是个耗体力的事，要是送亲路途太远或是葬礼持续时间太长，到后面只能扯着破锣嗓子干嚎了。充当氛围组的哭婆们这时候就发挥作用了。有钱人家还可以一请请一堆，让她们击鼓传花似地哭。不管是盛装出嫁的新妇、九泉之下的祖宗还是雇主本人都会觉得倍儿有面。

一场仪式下来，哭婆挣着了钱，雇主脸上有光，可谓双赢。

“这村里好久没办过事了。”老人眼底划过一抹贪婪之色:“也该有点动静了，不然我和翠翠就要喝西北风喽～”

“我的心肝宝贝外孙女，你会帮姥姥的，对不对？”

…………

“你这畜生放开我，放开我！”

王麻子神情猥琐地拽着妇人的长发，准备将她拖到柴房里去:“你喊啊，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理你的。”

“你他妈在狗叫什么？”莉莉丝抬脚将他踹翻在地，骨鞭快准狠地抽在了对方的要害处:“怎么？刚刚不是吠得挺欢的吗，继续啊，汪两声我听听。”

“饶命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刚回到家就目睹了泼皮光天化日欺辱嫂子的场景，她气了个倒仰，手上的力度一时没收住，把色迷心窍的王麻子抽了个半死不活。

鲜血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妇人耸耸鼻尖，舌尖舔过干枯的唇:“丽丽，把他拖进屋去吧，让外人看见了不好。”

“哦哦，好的。”为防止这家伙逃跑惹麻烦，莉莉丝卸了他的手臂，将他五花大绑关进柴房，嘴里还塞了团破抹布。

…………

“你哥哥他还是那么忙吗？”中年妇人的脸色颇为憔悴，但在抚过隆起的小腹时，眼神却是止不住的温柔。

“嗯，码头来新货了，他走不脱。不过他给了五块大洋，让咱有啥需要的看着买。”她决定撒一个善意的谎言，毕竟至亲死去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是巨大的打击。

“这样啊，我明白了。”

她扮演的田丽丽与嫂子的年龄差了一轮，生拉硬扯半天也找不到太多的话题，从家长里短聊到学校生活，最后对方像是看出了她没话找话的窘迫，摆摆手让她休息去了。

“这段时间村子不太平，半夜常有野兽吃人。零点之后你最好老老实实呆在房间里，不管听到什么响动都别出门，家是最安全的地方。”

妇人的脸像个扁平苍白的圆盘，唯一有特色的五官大概就属那双墨点般的眼睛，又深又黑。她嘱咐了田丽丽几句，旋即退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

齐风落一直在咳嗽，从上车咳到下车，似乎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最严重的时候连话都说不出来。

哪怕不投毒，这人也能把自己咳死过去了，李行之默默想到。出于那份近乎于无的兄弟情谊，他还是客套地问了一句:“需要我做什么吗，哥哥？”

“现在几点了？”

他看向那块假表，虽然质量不咋的，但至少还能看看时间:“晚上十一点半。”

“你确定它是准的吗？”

月光照不到的黑暗处传出了苍老嘶哑的哀哭，阴冷的风从裤脚和衣服领口钻进来，激起一阵鸡皮疙瘩。越靠近月村，环境越幽诡，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窥伺着他们二人的一举一动。

“……”李行之默默无言。

今天从宿舍楼出来时遇到了那个叫“王二虎”的死胖子。仗势欺人的蠢货盯上了他手里的药物，以为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迫不得已，他和对方狠狠打了一架，表盘在争执中不幸负伤。

齐风落从长久的寂静中读出了什么，无奈地笑笑，对他道:“上来吧，我背你。得走快些了。”

…………

对于周遭的一切，祁遇看得远比齐山月更清楚，因为副本赋予了“齐风落”在黑夜中视物的能力。哀哭声来源于手执念珠的邪恶老奶，茂密的树冠里还藏着荡秋千的吊死鬼。最夸张的莫过于红眼村长，像是《植物大战僵尸》里被抢了报纸的花裤衩僵尸，一整个无能狂怒状态，眼珠子都快瞪飞出来了。

他们用垂涎的目光死死盯着他背上的“弟弟”，像是饿了三天的狼好不容易见了生肉。

香，好香。

与其让其他人把弟弟吃掉，还不如我自己偷偷享用。

不行不行，亲人不是食物。

“滚。”祁遇压抑着胃里翻涌的食欲，厉声呵斥道。可那些鬼怪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兴奋了，刀剑似的话语直往他肺管子上戳。

“齐风落，你难道不知道吗？山月那小子一直把你当累赘，在西京读书的这些年，他来看过你一次吗？”

“真可怜嘻嘻嘻。你躺在床上病得快死掉的时候，很孤独吧？多悲哀啊，居然养了这么个小白眼狼。你把他当弟弟，他把你当哥哥么？”

理智的丝线摇摇欲坠，他拼尽最后的力气将齐山月推进了门。

“铛——”零点的敲钟声在死寂的村庄里回荡，像是某种狩猎开始的讯号。

他又开始咳嗽了，沾血的红色稻草从指缝间稀里哗啦地漏下来。它们穿透胃壁、划破喉咙，在皮肉里生根发芽，如同迎风就长的春草，呈现出一派兴兴向荣的姿态。

…………

“嚓嚓、嚓嚓。”

李行之紧闭双眼。失去了视觉的干扰，听觉变得格外敏锐。

他很熟悉这个声音——小时候家里用土灶煮饭烧菜，他和李美美会去捡枯枝子和干草当燃料。因为个子矮抱不动，所以就用细绳子捆着拖回家。稻草与地面摩擦时会发出“嚓嚓”的响动，又轻又脆，特别有辨识度。

“亲爱的弟弟，晚安。”正对床的窗口外贴上了一张面目全非的脸:“真遗憾，差点就能尝到你的味道了。”

…………

西京城。

王二虎错过了最后一趟去往桑城的列车，正骂骂咧咧地拖着腿往码头走。齐山月看着软糯可欺，实则却是个硬茬。出手刁钻狠辣，一招一式都是冲着要他的命去的，如果不是同学上前制止，他恐怕早就交代在学校了。

以往副本里的都是些唯唯诺诺的新人玩家，他凭着老手的身份赚了不少好处，不由得有些飘飘然了。谁晓得这回咯着牙了，对面不但没有乖乖上贡道具，还倒反天罡地动起手来，把他的腿活生生打断了。害得他没赶上末班车，只能另寻他法回去。

王二虎拿到的身份牌是村长的小儿子，道具是两千大洋和一枚象征权力的红色印章。

[（道具）老爹送的钱和车票:村长对孩子十分溺爱，两千大洋的巨款说给就给，这足以让你在西京买到任何想要的东西。他对你的唯一要求是:在今晚零点前回村。]

[（道具）村长的专属印章:在月村的活人都得服管。它是权力与威信的象征，持有者可以命令任意一位活着的村民为自己做一件事。]

狗屁的印章，一点用都没有！打架的时候他拿它命令齐山月自杀，却换来了对方更加肆无忌惮的毒打。

圆滚滚的印章在空中划出优美的抛物线，最终落在了一双脏兮兮的泥靴前——那是个老实憨厚的搬货工，还在冲他傻不拉几地笑。

…………

“喂，帮我捡起来！”

“小兄弟，你有看见我的妹妹吗？她叫田丽丽，是西京大学的学生，从小就很争气，却因为家境差总叫同学看不起；还有我亲爱的梨花，嫁给我受了大半辈子的苦。如果有钱，我们就能过上幸福生活了……”搬货工对他的话语充耳不闻，自顾自地感慨着。

“我富得很，要多少钱有多少钱！只要你把我送回月村，子孙后代荣华富贵不愁，好处大大的有！”

“那你要说话算话啊。”那人低头去拾印章，白花花的脑浆滴滴答答淌落在地。

王二虎吓得连连后退:“你、你的后脑勺怎么是裂开的…鬼啊…是鬼！啊啊啊！”

“你怎么生得这样胖呢？大件货的长途运费太贵了，我还要留点余钱给梨花和妹妹买新衣服呢。要是变得碎一点，就好寄了。”

零点的钟声掩盖了他的惨叫，偌大的西京城每天都上演着残酷的死亡剧目，譬如被重物压扁的搬运工、曝尸街头的乞丐、染病不治的穷鬼……太多了，简直数不胜数。

人们麻木地工作、麻木地学习，共同构成了这样一座高速转动的钢铁机器，少了一个螺丝钉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反正总会有新的补上。

唯一对尸体抱有真情实感的大概只有第二天早起干活的环卫工了。花白头发的老头往地上恶狠狠地啐了一口:“他娘的，前两天刚铲了个被压成肉酱的，现在又来！能不能换处地方死，真晦气！”

清晨七点的西京城，依旧热闹万分。

…………

开局先发个便当庆祝一下，王二虎的印章没对齐山月（李行之）起作用是因为他俩当时不在月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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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哥哥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