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喧嚣 第3章 爱是理智者的沉沦，胆小鬼的深渊

希腊悲剧命题中，主人公为了避免预言中的灾难，而采取行动，但这个行动本身恰恰导致了灾难的发生。

……

莫迟驱车回到了之前父亲在学校为他安置的公寓。路上行驶的车不多，红绿灯很快，一路畅行，离开是件多么容易的事。可到了空落落的公寓，内心的惆怅席卷全身。

随意洗漱后躺床上直接睡了，这看来也是真的累了。

第二天凌晨四点，他就醒了。起床坐了一个小时后，他起身收拾了一下就重新拿起车钥匙驱车回了许衡的住处。

六点天还蒙蒙亮，莫迟轻手轻脚进门。进入厨房，打开冰箱开始做饭。

许衡有胃病，所以他就为了他学做饭。

今天的早餐是两碗虾滑面，做好后盛出来也才七点。莫迟把面放在桌面上，一个人在餐厅的椅子上等待。

昏暗的餐厅落地窗的窗帘是半拉着的，阳光透过缝隙照在莫迟那晦暗不明看不清神情的脸上。

七点半卧室的门开了，许衡姿态慵懒揉了揉脸，看到莫迟回来后，也不在意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

刚洗漱完的脸上还带着水珠，坐在对面吃起了面。

莫迟静静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许衡顿了顿抬起头与他对视，一样一言不发

莫迟率先败下阵来，躲过眼神。等莫迟再开口时，对面的许衡依旧盯着他，没有继续吃那面。

一时间莫迟开了口：“为什么”

许衡没有说话。

莫迟又低喃了声为什么。

这次许衡顿了两秒开了口“为什么的为什么要问你自己，如果你不清楚为什么的为什么，又何必在意为什么。”

莫迟抬头笑了笑“是的”

许衡别过头继续吃那碗虾滑面。

虾滑面吸溜吃完，吃完的时间比做这碗虾滑面的时间还短。

但这么短的时间内，莫迟已经知道了心中的答案。他爱许衡，爱他的强大，爱他的脆弱，爱他的温和，爱他的尖锐，爱他的一切的一切。所以一切疑惑的答案都指向了他爱许衡。总而言之，许衡身上有所有被爱的优点。

所以爱一个人就应该包容他的一切，最终莫迟选择开口“阿衡，我错了”

“嗯”许衡不予理会，只是低着头看手上的资料没理他。

莫迟洗完碗后，从背后环着许衡。等许衡不耐烦的转过头时，与他接吻。许衡挣扎了两下后索性摆烂，又或者说他也很享受。挣扎只是欲拒还迎。

松开后，莫迟开口问道“去卧室吗？”。

许衡不知是恼怒还是羞愤抬手一耳光开口“白日宣淫！”

被这巴掌打偏头的莫迟，转过来抱起许衡，视若珍宝的放在床榻之上，这是他的宝贝。

许衡紧搂莫迟的脖子，等被缓缓放下才松开，最终施舍似的在莫迟唇边落下一吻。

随即被莫迟加深，一边激吻一边褪去衣物。漫长的吻将许衡亲的喘不过气来，拍打着莫迟的背。松开后，莫迟将额头与他的额头相抵，许衡感觉到一滴泪顺着眉弓流了下来。许衡捧起莫迟的脸，在泪痕处落下一个又一个的吻。

如果不谈关系，他们能一直这样下去吧。

再抬头，莫迟委屈的再次与他接吻。这次像是在宣泄着什么，汹涌又炙热。

白日里，两颗身处黑暗的受伤灵魂互相舔舐。

……

到了下午，阳光大了些从落地窗透进来。莫迟还趴在自己身上，许衡动了动没挣脱莫迟。

“啪”的一声打在了他的背上，莫迟才缓缓迷糊起身。

风暴过后，许衡已经累的睡了过去。而莫迟给两人洗完澡，抱着许衡和他一起躺在床上形保护者姿态环抱着许衡。

莫迟轻轻在许衡发梢上落下一吻后起身“饿了吗？出去吃吧”

“嗯”许衡无力的点点头，被莫迟拉着起身。

一家附近的湘菜馆内，两人穿着常服相对而坐与普通人别无二样，如果忽略性别，忽略关系，忽略……那他们应该很般配。

爱是理智者的沉沦，胆小鬼的深渊。

“嗯，这个笋味道蛮不错的”许衡边吃边点评，“我阿爷阿嬷那边有”

“好吃就多吃点”莫迟在来到这家餐馆就告知了服务人员不要辣，所以他很放心不怕许衡吃了胃痛。

边说边夹进许衡碗中“你阿爷阿嬷是什么样的人”

“他们？”许衡稍作思索“印象中并不深刻，应该已经不记得模样了。他们是潇湘人，在潭州生活。”

“怎么？想了解我的一切？”许衡眉眼弯弯暧昧夹杂着甜蜜的说。

“嗯，是想了解你的一切。”莫迟直接承认。

许衡兴致勃勃的想开口，但又止住了。

这时他们的红酒到了，开塞即饮。吃完饭，在湖边散步。

来来往往有很多人，钓鱼，跑步，搭帐篷的都有。

天有些暗，人也有些微醺。

借着醉意，许衡说了在餐厅没说的话。“莫迟，我是六亲缘浅的人。”

“阿爸阿妈不想将我生下来的，只是阿爷阿嬷的逼迫我才出生的。而阿公阿婆也因为他们逼迫阿妈生下我，也不喜欢我的。”

“有些时候我在想我也不想出生的，阿妈身体不好阿公阿婆就只有她一个孩子。但她还是因为心理原因有了双相情感障碍，……她还是因为巨大的心理压力，诱发了双相情感障碍。也许这病就是会遗传吧，她生我之后，我也没能幸免……医生给我的诊断是‘偏执型人格障碍’，哈，听起来是不是很像？都一样，都是不被人待见的‘精神病’。”

“在父母最相爱的时候，他们因为压力为了他们轰轰烈烈的爱，为了得到阿爷阿嬷的支持，才要我的。”

“我没怎么见过阿爷阿嬷，他们比起我更喜欢阿妹和姑姐家的阿弟的”

“因为阿妹小时候在他们身边长大，姑姐和姑丈即使是跨国恋但是是正常的恋爱，他们不喜欢阿妈的精神病的。”

说道这他回头望向莫迟“所以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我只爱自己你懂吗？”

莫迟与他对视“我爱你的，我不需要你爱我，我也爱你的。”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离我远远的才最好。”许衡半是迷糊半是清醒的说。

“你好傻，明明知道我这么差劲还要和我待在一起。”

“阿衡追逐自己爱的人并不傻，你不差劲你很好。”莫迟握住许衡的手。

“我……我不好的”许衡抬头望向他，“如果哪天你想离开就离开吧，我不留你。”

“我不会离开你的……阿衡”莫迟把许衡往前一拉，两人相拥“我爱你的。”

安静的在莫迟的怀里待了会，他出声“我们走吧”

莫迟鲜少见到许衡的这一面，即使他翻到过许衡的精神诊断书，那时也只是被许衡脸色阴沉的夺过，袒露心事是被信任了吗？他高兴不起来，把许衡安置在副驾后心事重重的开车。

这个人为什么这么可爱，可恨，可怜。

为什么能面无波澜的说出这些话来，等到了家。

他把许衡放在床上，再也忍不住流泪。哭是无能软弱的表现，但眼泪是为爱人所流这并不丢脸。

而刚刚还躺下的许衡，竟爬了起来醉醺醺的看着他，为他擦拭了下泪水又倒了回去。

亲爱的阿衡，多爱爱自己好不好。你是晦涩难懂的诗赋，我常常读不懂你。所以对自己好一点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