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才也怕巷子深 第13章 家里来电

奈何闻珩在外面的吐槽一字也没落入两人耳中，曲竹很认真听取殷苒苒意见，距离上课的状态就差动手记笔记。

晚饭后，殷苒苒顺其自然走进曲竹房间睡觉。

曲竹拿起手机查看天气，挺不错，二十五度无雨。

刚准备放下手机，一个陌生号码打过来。

号码下面是老家归属地。

卧室和阳台全被占了，曲竹犹豫片刻，走到客厅，划到接通来电，“喂？”

那边只有粗重的呼吸声，沉默不语。

“不说话挂了。”

“……姐。”少年人刚过变声期，声音低沉沙哑。

曲竹扫一眼通话时间，快半分钟，才蹦出来这一个字。

多不情愿一样。

曲竹“嗯”了一声，拿起一只玩偶抱在怀里，找个舒服的姿势躺在沙发上，“哪来的手机？”

一中管理森严，校园里五禁抓得明明白白，一旦发现学生有手机，通报加回家反省。

“买了一个手表，可以打电话。”

“嗯，最后一个月好好学习。”“你还有钱吗？”

两人同时开口，都愣住了。

曲竹率先反应过来，憋半天就出来这一句，感到好笑：“有啊，你用钱？”

“我不用，不是说A大物价高？你还给她们打钱，我都说了不用补课。”

“多学点没坏处，总比到考场做不出来强。”

曲原闷声嘀咕不知说了什么，又问：“你银行卡号多少？”

殷苒苒在卧室门口招呼她过去睡觉，曲竹冲她比了个噤声手势，示意自己马上过来，“怎么？要把钱还给我？”

还是不可能还了，曲原那天刚到家，就被通知找了名师一对一补课，沈芳当天就把钱交齐，没有给他反悔的余地。

“不是。”曲原蹲在楼下草丛边，夏天的蚊子格外厉害，他随手拍死几个，腿上已经是血淋淋的了，“你给我吧。”

曲竹报出一串数字，“记住没？挂了，早点睡觉。”

曲原忍着蚊子吸血，从兜里掏出朝朋友借的手机，点开银行软件。

下一秒，曲竹手机收到短信提醒，您尾号为xxxx的账户于五月三日十一点二十三分存入五百四十三元。

有零有整的。

曲竹想起她中学从乡下老家被接到城里，和父母一起生活，此前她对父母的印象都太模糊，知道自己不是个孤儿，还有个弟弟。

来到城里之前对这个弟弟还是非常期待的，不过看到黄毛臭脸之后就心碎掉了。

两人针锋相对，一个看不起不学习的，一个看不起学习的。

但不出三个月，曲竹就把人收拾老实，要是说比冷脸，曲原还差一个段位，她是从内心散发出来对周围一切的漠视，对曲原的小把戏视而不见。

在加上姐弟天生的血脉压制，曲原拿着考砸的试卷不敢找父母，去找高中部的曲竹。

曲竹一看，六科加一起还没四百，她先是请假开家长会，被老师骂得狗血淋头，等放学把这个小黄毛叫到教学楼后狠狠揍一顿，把气出了。

从此曲原就老实了，也不敢对他姐直呼大名，乖乖听课，回家补课，这才踩着分数线进了一中。

“跟谁打电话呢？这么开心。”殷苒苒眼中带着揶揄，想不到冷冰山学习脑学姐也有开化的一天。

“我弟。”

殷苒苒满脸失望，一脸不解，“啧，真是友爱啊，我跟那些乱七八糟的堂弟表弟天天都恨不得打起来。”

曲竹笑笑没解释，她当初和曲原也没少打，最过分的一次连年夜饭都掀了，沈芳都不敢多上前一步劝架。

两人聊会天，慢慢就睡着了。

第二天清早，殷苒苒还在睡梦中，曲竹就写下纸条交代早餐在桌子上，自己先去实验室。

闻珩不知是不是一夜未眠，头发更乱糟糟了，好在是灵魂体状态，不油也不算太邋遢。

但是一点也看不出刚来那副贵公子模样，跟熬夜连轴转的民工差不多。

“一起去。”

曲竹点点头，零四七自觉飞到她肩膀上，利用高科技拉出一份走势图，“主人，昨天账号最高九千人在线观看，涨粉三万加，男女比例七比三，目前评论风向正常。”

“你还能拉表？”

计算机的使用一直是曲竹心中的痛，但是现在万物互联，计算机的时代，什么专业都少不了跟算法扯上关系，不过她们实验室到每一个人擅长这方面。

零四七得意，“当然啦主人，我可以再给你展示。”

空气中又出现两个个上下波动极为剧烈的走势表，几次险险跌入谷底，走势可怜。

两人一脸疑问，“这是什么表？”

“一个是主人的财务报表，一个是你的满意值报表啦。”

曲竹：“……”

闻珩冷脸一拳将零四七打飞。

瞎使用高科技。

实验室的几千万器材还在一部分，梁导估计也没时间和精力盯这块肥肉，但是一些中小型器材倒是没得干净，连之前几个人自费买的移液枪都不知道上哪去了。

曲竹查看部分器材，质量不错。实验室整整齐齐，应该是被打扫过，仪器位置摆放正确，负八十也被塞满了。

闻珩小尾巴一样在后面跟着，看着曲竹平直的嘴角一点一点翘起，根本没把那吓人的财务报表放在心上。

刚戴上无菌手套，就碰见殷院长来视察实验室。

这个频繁出现在殷苒苒口中，“可憎可恨”不能跟得上潮流的院长实际上看起来很年轻，只有几根白发藏匿在乌黑头发间，身姿挺拔，总是一副笑眯眯和善样，根本不像搞科研的，像是文学院教授。

“小竹，最近怎么样？”

当然，殷院长身上还有曲竹最佩服一点就是，他不仅科研做得好，做事也滴水不漏。比如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梁导实验室跟倒闭没什么两样，他也能笑着问出你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谢谢老师关心。”

殷院长环绕一周，“器材还是不少的，条件艰苦也不要放松学业，想当年我读书的时候，还用两台水浴锅和电磁炉做过PCR实验呢，不是都过来了吗？”

曲竹和闻珩被这种土法纯手工PCR，老师傅亲手制作给惊呆了。

但也不妨碍闻珩在心里骂人，老狐狸不要脸，在这PUA呢。

“院里还没商量出这件事，你们课题组就先好好做实验，有什么困难之处就打报告，学校一定会尽最大努力支持你们读书的，都是国家的人才，可不能埋没了。”

这一大段漂亮官腔下来，既给她们课题组戴了高帽，又把A大的态度摆明，不是A大不想管，这事传出去谁都丢脸，你们赶紧毕业，别再折腾出什么幺蛾子了，向上打报告行啊，我们能尽力帮助就帮助，但是要钱一分没有。

“还有这两天苒苒不回家，她最听你的，帮我劝劝。”

“行。”

殷院长似乎忘记当年殷苒苒是在他自己的手下读研，结果殷苒苒把实验室折腾得鸡犬不宁，没办法又送到梁导手下。

殷苒苒当初狗脾气，谁也不服，本来是林元姗带她，结果一天吵八次，次次都是殷苒苒赢，林元姗哭。

没办法，殷苒苒只能跟着曲竹做实验。

曲竹快速讲完要点就撤，殷苒苒也乐得轻松不用学，她们俩对于对方的话都是左耳进右耳出。

直到殷院长说要看女儿作出成绩来，梁导唯唯诺诺说好，逼迫下，曲竹在一作上填殷苒苒名字。

目送殷院长离开，曲竹沉下心把试剂配好，继续实验。

她认为自己的运气从小到大都很好，比如在乡下有快乐的童年，到城里有更优秀师资，考上心怡大学……唯独不好的是，实验总是莫名其妙的失败。

难道菌真的会因为她左脚进实验室，心情不开心就死一下吗？

真是玄学了。

本来还秉承着“无他，惟手熟尔”的曲竹也要怀疑这菌是不是有毛病，为什么在最适宜的气温，湿度，培养皿中还要死。

好不容易菌活了，曲竹不小心损坏一块玻璃，弄出了气泡，于是她自暴自弃，将错就错地做下去。

百分之七十的成功率。

曲竹：“……”

闻珩不知道又溜达哪去了，把零四七留在实验室，小脑袋无聊到不行，绕着实验室转圈。

距离九点半还有一小时不到，吃完饭刚好可以赶上高中生放学。

大师兄发来消息，说直播地点找好了。

曲竹定睛一看，是A大内部一个猫咖馆。

她跳到与闻珩的聊天界面，告知晚饭不用准备，草草从工位上拿了两片还没过期的面包填肚，向猫咖走去。

正值饭点，许多本科生从教学楼和图书馆走出，抬眼一看是成片的火烧云，仿佛是上天打翻调色盘，暗蓝色天空被染色，从橘黄到红如火焰的颜色过渡，太耀眼。

路上行人纷纷驻足拍照，记录美好。

曲竹划开手机，没有任何技巧拍了一张，也很美。

领导的事她也管不着，还浪费这个心思干什么呢？像现在就很好了，能做实验，出来后看见美得惊心动魄的天空。

其余的，走一步看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