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那一抹夕霞被漫天雪色晕得愈发淡远,红光似隐若现地洒落在飞瓦之间,青石积雪悄然映出细碎的流光。廊下檐角垂落一串串晶莹的细密冰凌,风过轻颤,簌簌作响,衬得庭中素白寂静,恍若画境。
庭中已积了厚厚几寸绵雪,侍仆们扫净一段路,铺上柔毯。
灵萍小心翼翼地扶着林枫缓缓走出内室,一步一顿,生怕他踏雪失足。
林枫一袭宽袍覆腹而下,身披银狐软裘,裘毛翻卷如云,包住半边消瘦清隽的脸颊,眉眼温雅,面上微微泛红,却非寒意,而是连日静养之后积下的一抹虚热。
他怀中一手揣着一个铜镂鎏金雕梅小手炉,炉中暖炭噼啪作响,浮出一缕檀香,另一手轻轻按着隆起的孕腹,足下虽稳,却隐隐带着几分倦怠,每走几步,便要轻咳一声,薄唇染着些许干涩的白痕。
灵萍扶林枫在廊下软榻上坐稳,为他拢好狐裘的领口,温热的指尖拂过他清瘦微凉的颈侧。
她回身叮嘱梅一、梅二、梅三再扫出一块空地,又命杏二、杏三收拾堆雪所需之物,便将袍袖挽至肘上,唇边挂着孩童般的雀跃笑容。
灵萍弯腰拾起一捧雪,团得仔细,搓圆按实,又教梅一等人放下身份,一同堆起雪人来。
众人你来堆身、我去堆头、他便按枝为臂,笑语晏晏,气氛温暖非常。
林枫坐在廊下,暖炉温着腹,掌心轻轻摩挲着圆润的孕肚,看着灵萍蹲身堆雪,心中说不出的柔软。他轻咳两声,低声道:“陛下今日真是欢快。”
灵萍偏头对林枫一笑,将额上用松果装饰、嘴角勾得极翘的第二个雪人堆好,又在两个大雪人之间堆了一个小巧可爱的雪人。
她站在三个雪人前,满脸骄傲,回望林枫,眼神如春花烂漫,寒雪都被融化,唇边满是狡黠的笑意:“阿枫快看,这两个是你和孤。中间的,就是小家伙。”
林枫低低笑出声来,眸中泛着柔光,倒映着灵萍堆雪时的身影与笑颜。他轻咳一声,眼角眉梢却尽是暖意,手覆在小腹上,掌心一片温热,仿佛同那尚未出世的孩儿一起静静注视着雪白的天地。
灵萍堆完雪人,双颊飞红,眼中含笑,蹲下身来,又认真地用小巧雪团细细捏了两个精致雪娃娃,神情动作极其专注。
她将两只雪娃娃托在手心,一手一个,迈着轻盈的步子回到廊下,站在林枫面前,眨了眨眼睛,眸中闪烁着狡黠与温柔的光芒,嘴边勾起一丝调皮的弧度,忽地将手背到身后,笑意盈盈地偏头看着他:“一只手里是阿枫,一只手里是萍儿,你要哪只手里的?”
林枫一怔,看着灵萍满脸期待的神情,眼中带笑,唇角上扬,轻咳一声,嗓音低哑却柔和:“臣都听陛下的。”
灵萍佯作不满地轻哼一声,眨了眨眼睛,又忍不住笑出来,低头嗔他一眼,才展出双掌,将两个雪娃娃摆在林枫眼前:“萍儿当然要给阿枫。”
话虽如此,她却又轻轻转身蹲下,将两个雪娃娃并排摆在雪地上,彼此紧紧相靠,连娃娃的小肩也贴得牢牢的,像怕他们在风中散了似的。
灵萍神色忽然认真了几分,低声呢喃:“不过阿枫和萍儿不能分开,雪娃娃阿枫和雪娃娃萍儿也不能分开。”
林枫胸中一震,心头轻轻覆上暖意,望着她的背影,鼻尖微微发酸,垂下眸子,眼底有雾气浮动,看向灵萍那双因久堆雪而发红的纤指:“都冻成什么样了……”
他站起身,缓缓伸出手,手指瘦长,骨节分明,指尖在空气中颤了一下,想要握住她的手,为她暖一暖。
不料灵萍稍稍一躲,将手藏在袍袖里,唇角噙着笑,声音低软,却含着一丝羞意与怜惜:“别握,凉。”
林枫微怔,望着她眼中水光潋滟、笑意温柔,心中泛起一股说不出的感动,张口欲言,却只化作一声轻咳,被风卷入暮色之中。
暮雪虽已止,夜风却寒凉,他在廊下看了这半晌,怀中手炉早已熄火,狐裘之下的衣料贴在腰背处,薄而湿冷。
林枫只觉腰间泛酸,像是有一丝钝痛自脊背深处弥散开来,腹前沉重,脚下也有些发虚,不由眉心轻蹙,指尖在狐裘之中缓缓捏紧,手虚虚地抚上后腰,轻喘着掩袖咳了几声。
寒意未尽,他却已微微出汗,渐渐有些站不住,可仍不肯言语,勉强支撑。
灵萍瞧出林枫神色不对,眉头轻皱,悄然运起功法,纯阴真气循经而行,一寸一寸催开气脉,片刻后掌心回温,温暖如春。
她察觉他身形微晃,立时伸手扶住,缓缓将掌心贴上林枫的后腰,略施内力一探气机,便知他疲倦已极。
灵萍一手托在林枫腰背,指腹紧贴着他脊骨末节下方一寸的会阳穴,另一手则护着他圆润的孕肚,轻轻按着下腹,稳住他的重心。
“莫逞强了。”她柔声低语,将林枫整个人拥进怀中,如扶月般小心翼翼,缓缓引他转身,往内室而去。
林枫微微应了一声,歪靠在灵萍肩头,气息轻浅,眼神迷离,顺从地由她扶护着。
廊外雪色清明,月光在檐下撒下一片安然。灵萍脚步沉静不惊,彷佛怕惊扰了怀中那一寸柔弱光阴。
入了内室,她取来温热的氍毹,在榻上铺展整齐,小心地将林枫安置在软榻之上,像捧着一件瓷玉般动作极轻极稳。
灵萍褪下他肩上的狐裘,覆在锦被上,又在榻头榻尾摆了四五个雕漆手炉,炭火烧得正旺,香气馥郁,热意蒸腾。
林枫周身渐暖,紧绷的肩背缓缓松了几分。
灵萍坐在他身侧,褪下外袍,仅留里衣,手掌轻轻覆上林枫的后腰,指尖先按于阳关、命门,再循脊骨向两侧展开,从腰后绕至尾椎,顺着经络一寸寸慢慢揉着那几处酸胀穴道,力道细密均匀,温热舒缓,仿佛有清泉流过筋骨。
林枫只觉暖意潜入脊背深处,酸麻之意化开,整个人似乎轻了几分,连呼吸也顺畅了些。他身子渐渐放松下来,微微阖目,低低喘息,颊边染上淡淡红晕,唇角浮出一丝舒适的叹息。
灵萍见林枫略有好转,动作更加柔和。片刻,她垂眸凝视他的腹部,俯身缓缓解开了浅银绣纹的里衣带结,一寸寸褪开软绸,将那轮廓分明、温润如月的孕肚显露于眼前。
林枫惊觉,面容满是绯色,耳根通红,手指微颤地抬起,轻掩腹部,声若蚊鸣:“臣……失仪,陛下莫看。”
灵萍低低一笑,满目怜爱地看着那一轮白皙温润的孕肚,皮肤绷得细密光滑,脐下圆隆,脉脉起伏,肌理间仿佛可见血络温脉,胎息微动,缓如泉涌。
“阿枫甚美,莫羞。”她柔声道,眼中尽是情意,将林枫那欲掩还羞的手轻轻拨开,从案上取来铜盒,指尖剜出一团润泽的琥珀色药膏,香气清苦凝重。
灵萍手法极其仔细,每一下触碰都带着深深的怜惜与敬意。她将药膏涂在他下腹两侧,指尖抚过孕肚肌肤,指腹一寸寸轻柔地均匀抹开,沿着脐侧各大穴位缓缓推按,力道不重,却绵绵不绝,既涵养脏腑气血,也安抚胎元躁动。
药膏本凉,被灵萍的掌温揉开后,却泛出阵阵暖意,林枫只觉腹中翻涌渐平,胎儿仿佛也被她这股深意所感,慢慢伏息。
他虽羞赧难当,却也因药膏渗透肌肤带来的舒缓,低低叹息一声,只好微微侧头,将脸埋进锦枕之中。
灵萍耐心认真地将药膏涂抹均匀,掌心带着真气,细致抚着林枫的腹线,直至香气氤氲、胎息安稳。
她缓缓伏低了身子,面颊贴在他圆润的孕肚上,侧耳凝神聆听胎儿的律动。
灵萍屏住呼吸,神情专注,眉眼间满是柔情,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林枫腹中那奇妙的胎动,一声轻响,便能牵起她心底所有怜爱。
不多时,她忽地微微一震,感到颊侧那微弱却分明的一跳。灵萍深吸一口气,低声喟叹,双眼略阖,细密地、缱绻地轻吻林枫,像在膜拜着生命,也像在宽慰着疲惫的爱人。
林枫只觉那一连串吻,如雪落梅枝,温柔至极,带着一种深切缠绵的情意。
他身子轻颤,指尖紧攥着锦被,耳尖已染透红霞,薄唇微启,一声低不可闻的细吟从喉间溢出,像春日将融未融的雪。
林枫羞极,却也感动至深,胸中千言万语尽数融入这一刻的宁静与依偎中。他闭上双眼,眼睫微颤,不敢看灵萍的神情,心中情动不已,唯觉此身虽疲,却无半分悔意。
灵萍不住吻着林枫,春雨般密密落下,轻柔至极,仿佛在细细倾诉着深藏心底的深情,唯恐惊扰了那一线喘息。
她对着那圆润的孕肚低声呢喃几句软语,宛如对腹中胎儿的倾诉,又像对眼前之人的告白。
林枫腹上肌肤随有孕而紧绷隆起,腰身纤细,肤色如雪,正因日渐沉重的胎势而不堪重负,随灵萍指尖轻触而微微战栗。
他侧首埋于枕中,喘息稍乱,唇角颤动,指尖在锦被间来回卷动,连足趾也不由自主地蜷起,身子仿佛化成春水一般软了下去,似乎全然沉入这一刻无声的深情中。
灵萍仍不住吻着,温热的气息拂过林枫纤薄的肌肤,他下意识地低低呜咛一声,旋即咬唇压抑,眉间微蹙,似嗔似羞,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委屈与眷恋。
“陛……陛下……”破碎的呜咽被吞进唇齿间,灵萍的犬齿厮磨着林枫喉结。
灵萍轻笑,声音宛如夜风中的笛音,低哑而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