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心理医生 第17章 跨年（1）

草姐处理事情一向神速，在接受了苏令色杜撰的理由后，立刻准了假，只说希望她能来现场观看24号的比赛，给孩子们打打气。

苏令色算了算时间，觉得问题不大，也就爽快地答应了。

没两分钟就解决了事情，这让对传闻中“人狠话少”的草姐多少有些敬畏的苏令色松了口气，神色也跟着轻松了起来。

GQ的第一场全国大赛即将在两天后打响，郭家亿对苏令色这时候还要请假有点不爽。赛前多重要啊！她怎么能撇下他们自己跑出去玩呢？

短短一周下来，他早已对苏令色的专业能力有了新的认识，光看天龙那小子最近的拼命样，就知道他已经被苏令色三只手捏田螺——拿得死死的。

可苏令色毕竟只是兼职，连草姐都不会强制她天天打卡上班，他又能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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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市是个南方城市，四季分明。

眼下还没过年，气温虽低，却迟迟没有下雪。

苏令色有些惆怅地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第一场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下。”

苏沐秋正在研究装备编辑器，听见她的话，抬头也看了眼窗外：“这儿很少会下雪，下了也结不起冰来。你家经常下雪吗？”

隔了一个人的叶秋耳朵动了动，突然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沐秋这小子拐弯抹角打听消息的能力见长啊！

苏令色摇头：“偶尔。”

苏沐秋总觉得苏令色今天的情绪有点低落，以为是因为没帮她练号的事：“我新开了个号，打算专练散人！正好可以陪你一起从头玩起，你不是还没想好专什么职业嘛，那就先跟我一起练散人吧，等想到了再转！”

“嗯？”苏令色脑子里全是后天就要去参加KPL成立仪式的事，向来不喜欢这种场合的她，每次都要给自己做老半天心理建设。

“所以我这两天把散人号练上来后就没升级了，想等你来一起……”苏沐秋挠了挠头，“色色，你不会生气了吧？”

苏令色回过神来，看看自己屏幕上的账号，再看看他的散人号，似笑非笑：“色色？”

苏沐秋腾地红了耳根，没等他说话，叶秋的声音悠悠地飘了过来：“不然叫你法斗？”

苏令色抓起桌上的苹果就向他砸过去，叶秋一把接住，嘎嘣啃了一口：“沐橙太偏心了吧，为什么给你的这个这么甜！”

今天是圣诞夜，苏沐橙吃过晚饭就跟同学一起出去玩了，临走前给他们一人发了一个苹果，美其名曰“平安果”。

苏沐秋和叶秋一门心思全扑在游戏里，压根就不在乎这些西方玩意儿，还不如游戏里的活动奖励有意思。因此苏沐橙只是从一大袋苹果里随手拿了两个给他们。

反倒是苏令色的苹果，苏沐橙挑挑拣拣了好一会儿，一张小脸看上去认真极了，看得苏令色忍俊不禁。

“随便拿一个就行了，你选的我都喜欢。”苏令色看了一眼门外等着的两男一女，笑得意味深长，“别让同学等急了。”

苏沐橙低着头没看到她促狭的神情，很是认真地摇头：“那可不行！我得给你挑个最好的~”

“哦？为什么呀？”

“因为你是……”苏沐橙仿佛自觉失言，抿起嘴偷笑，那副模样可爱极了，“因为要感谢你对我哥的照顾呀，最近天天听他提起你哦……”

小姑娘的声音越说越低，偷偷摸摸想传达点什么的意味不言而喻。

苏令色被她逗乐了，戳了戳她脑门：“最好的还是留给门外那位吧，路上注意安全，早点回来，别让你哥担心。”

“今晚有你在，他才没空……”苏沐橙突然瞪大了眼，小脸一红，“哎呀！你说什么呀！”

苏令色呵呵呵地笑而不语，把小姑娘笑得羞红了脸，一跺脚就跑了出去。没两秒钟又红着脸跑了回来，将挑好的苹果塞进她手里，冲她做了个鬼脸：“苏姐姐，你太坏了！哎，我哥可惨咯……”

望着跑远的身影，苏令色翻了个白眼：“古灵精怪的小鬼。”

然而就这个长得最好看的苹果，此时大半个已经进了叶秋的肚子。苏沐秋见她想得出神，气得白了叶秋一眼，把自己的苹果递给她：“我的给你。”

苏令色也不扭捏，接过来就咬了一口：“甜！”

苏沐秋看着她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样子，眼底的笑意得比苹果更甜。

很久以后，每当苏令色想起那个平安夜，心里总有些内疚：如果苏沐秋吃了平安果，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苏沐秋的散人号叫君莫笑，等级练到20级就没再动过了。一来是为了等苏令色一起练，二来他最近正在研究一把新武器，是专门为散人设计的银武，这两天光笔记都记了满满半本。

一整个晚上，苏令色都在打游戏。

她做主线任务，苏沐秋就跟在她后面，偶尔帮帮忙，大部分时间都在自己研究材料。

她要下副本了，苏沐秋就喊上叶秋一起，叶秋在前面大杀四方，他则站在她身前保护着。

几个副本下完，叶秋看着苏令色丝血未掉的血条，认命叹气：“你说你们小两口自己要玩情侣号就自己去玩呗，干嘛老拖着我当苦力。”

话音刚落就挨了一顿揍，苏沐秋也不知道是打得喘气还是气到结巴：“什、什么情侣号，你再胡说，小心色色不给您摸BOSS！”

叶秋揉着手臂，嘀咕：“你就护着吧，傻子。”

一旁的苏令色假装没听见，其实压根懒得理这个欠揍的家伙，青春期少年最怕这种起哄了，有些时候明明没什么，哄着哄着，就以为真有什么了。

所以她一直觉得校园初恋这种事情，听起来挺纯洁美好的，其实都是瞎胡闹，一群小屁孩自己给自己下的套而已。

这种时候，不要接话题就是最好的回应——幸亏她不是容易脸红的人，不然可真是雪上加霜。

正瞎捉摸着，就听苏沐秋叫她，赶紧回过神来：“啊？什么事？”

“下个星期就是年底了，沐橙说到时候城西湖边会放烟火……”

苏令色在等他继续说。

“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跨年？”

苏沐秋的表情管理很符合少年的年龄设定，一看就在掩饰什么情绪，比如尴尬、期待之类的……

苏令色收回视线，操纵着“色色法斗”跑到仓库边清理背包：“好啊，就不知道我赶不赶得上。”

“赶得上！我算过了，正好是七天后。”

苏令色愣了下，侧过头似笑非笑地看他：“心算很快啊，少年！”

“嘿嘿，这方面我说第二，没人敢认第一！”话说得狂妄自信，若不是苏令色又看到他红了的耳根，可能真会信了他的邪。

她眯起眼睛笑得十分愉快：“行！只要没有意外，一起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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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倒是没有，因为马上要比赛了，所有人都忙得热火朝天，苏令色反而成了最闲的那个。就连天龙这个刺头今天在休息室里见到她三、四回，都只是看了一眼，一句话没说，泡了杯咖啡就回训练室了。

苏令色无聊到替他数着次数，4杯现磨咖啡……这小孩难道不知道咖啡利尿？

虽然悠闲，但随着KPL成立仪式的日子越来越近，苏令色的焦虑就越来越严重，眉宇间都带上了一丝不爽。认识到现在还没见过她这副模样的郭家亿，以为她是担心他们，还特意拿了训练赛数据给她看。

“放心吧，这群家伙状态都挺好，我们一定能赢！”

苏令色努力让自己显得高兴一点：“嗯，一定能赢！”

可这种已经成为她“病根”的社交恐惧症情绪，还是从早上一直持续到了睡前，最后被带进睡梦里。

直到她的肩头被披上一件厚厚的军大衣。

她侧目平视，少年还在发育期，人还没长开，瘦瘦干干的，身高也直跟她齐平，却非要做出一副大人的模样来。

“你不冷？”

叶秋俊朗的脸棱角分明，常年熬夜略显苍白的皮肤上折射着湖水的波光，一双眼睛长得格外好看，看向湖面时是那么地炯炯有神……如果忽视他来回不停跺着碎步的脚的话。

他答非所问：“知道要出来看烟火还不穿外套，你还真当自己是外星人啊？”

苏令色好笑地取下军大衣递给他：“对啊，外星人不怕冷。”

知道今天要和苏沐秋他们出门跨年，因此她今天是特意穿了牛仔裤和长袖卫衣睡觉的，更何况……她其实并感觉不到梦里的温度。

湖边今天围了许多人，少年的背脊挺得笔直，双手插在口袋里，英挺的模样吸引来许多少女偷看的目光。

少年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把下巴往高领毛衣里藏了藏，继续目视前方：“得了，你赶紧穿着！你不怕我还怕呢，回头沐秋回来要是看到你冻感冒了，我怕我见不到新年的日出。”

十分钟前，苏沐橙说年底了难道奢侈一回，她想喝奶茶。苏沐秋见排队的人多，不放心她一个人去，就陪她去了。

湖边等着跨年倒计时后看烟花的人越来越多，看着身后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墙，苏令色怀疑他们还能不能挤进来。

套上军大衣，她皱了皱眉：“叶秋，你老实说，是不是学抽烟了？”

叶秋眼神飘向远方：“衣服上有味儿？大概是网吧里待多了染上的吧。”

苏令色哼了一声：“不说实话对吧？”

伸手就去掏口袋，叶秋慌忙来拦，没拦住，一包烟从一个隐蔽的小口袋里被翻了出来。

苏令色瞪他：“你才多大！”

叶秋挠了挠头，神色有些尴尬：“过完年就成年了……”

“这是重点吗？！”苏令色伸手去揪他耳朵，“这玩意儿上瘾了多难戒你知道吗？！”

“哎哎哎，你松手，疼！”叶秋捂着耳朵辩解，“这不是我买的，是老王为了攻略贿赂我的……你轻点！我偶尔才会抽，你看这都半个月了，还剩好多不是？”

苏令色松了手去检查烟，的确还剩大半包，想想气不过又拍了他脑袋一巴掌：“你还挺得意是不？”

叶秋怒：“男人不能打头！”

苏令色翻白眼：“我又没打你下面。”

叶秋：“……”

苏令色“……”

叶秋：“你好黄……”

苏令色：“你听错了，我是说脚。”

她有些头疼地按了按眉心，真是被这个臭小子气疯了，网吧这种三教九流的地方待多了果然没好事：“沐秋抽过吗？”

叶秋赶紧摇头摆手：“没有没有，他可不知道！我哪敢当着他面抽啊，他那个妹控，被他发现了，我连家门都进不了……”

还好，至少还有个乖的。

苏令色松了口气，脸色一板：“你也不许抽了，再让我发现……折断你手指！”

叶秋倒抽一口冷气：“你这女人也太狠了吧？”

翻他一个白眼，收起烟：“这个，没收了。”说完，往自己牛仔裤口袋里一塞，扭头看向身后，“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叶秋定定地看着她，突然伸出手摊开掌心：“给我吧。”

苏令色斜睨着他。

叶秋无奈：“我不抽。”

将信将疑地掏出烟放他手心里，随后，骨节分明的手指收起，用力一攥，烟连同烟盒一起被捏成了团，顺手一抛。

“啊！好帅！！”

“他一定是打篮球的，好准啊！”

“不知道是哪个学校的，一定是校草吧？”

“旁边那个是不是他女朋友啊？”

“不会吧！应该是姐姐或者阿姨？看上去比他大好多！”

“就是就是，看着就老气，如果真是女朋友，岂不是老牛吃嫩草？”

“哈哈哈哈……”

阿姨？

老？牛？吃？嫩？草？

周围女生们的尖叫和议论拦不住地钻进耳朵里，苏令色将目光从不远处的垃圾桶上收回，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道：“我真后悔没跟他们一起去买奶茶！”

有人喊：“快看！倒计时开始了！”

苏令色闻言抬头，湖对面的大屏幕上白色的倒计时已经跳成了红色，刚好是“10”。

人群里的喊声此起彼伏，杂乱无序：“10、9……”

苏令色皱了皱眉，将视线从人墙处收回：“说好一起跨年的，赶不上了吗……”

叶秋没有说话，红色的数字倒进他褐色的眼底，随着时间的流逝，一闪一闪地变化着，却折射出一种令人不解的坚定。

苏令色见他看得认真，干脆转身想走，手腕被拉住。

“你去哪？”

“去找沐秋和沐橙，说好要一起跨年的。”

“来不及了，”叶秋的视线依旧盯着湖对面的倒计时：“到时候什么都没看到，别哭鼻子。”

谁会哭鼻子啊……

“3！”

喊声变得整齐而响亮。

“2！”

苏令色下意识地收回脚步，看向对岸。

“1！！！”

砰！

绚烂的烟花瞬间窜上夜空，炸开一片片巨大的花型，仿佛霓虹灯照亮夜空，压过了所有星辰的光芒。

苏令色看呆了，S市自从禁止燃放烟花炮竹后，她只在电视节目上看到过这种大型烟火。上一次……好像还是小时候过年的时候。

几天来的郁闷情绪似乎找到了突破口，跟着一个个冲上云霄的烟花一起炸开，散落，无影。

人生就该这么绚丽不是吗？又何必为了别人的过错，将自己置于永不见光的黑暗中呢？

这道理苏令色都懂，也是她经常拿来安慰别人的说辞，可真到了自己病症上，重复一百遍都无法驱散心头的黑暗。

“真好。”她笑着，眼底点点繁星，炫彩流转。

幸好她今晚来了，幸好老天爷怜惜她，给了她这么美的一个梦。

一直没吭过声的叶秋突然举起手伸了个懒腰，又做了个深呼吸，长出一口气后，才一脸轻松地收回视线笑着看她：“新年快乐。”

“啊，新年快乐！”苏令色也回了个大大的笑容。

两人身后传来苏沐秋焦急的喊声：“色色！”

她赶紧回头，惦着脚尖向身后看去，视线终于对上了同样踮着脚冲她挥手的兄妹俩。

“喂，你们也太慢了吧！”叶秋毫不留情地比了个手势嘲笑苏沐秋。

苏沐秋高举手中的奶茶威胁他：“叶秋！你信不信我把你这杯扔了？”

苏沐秋和苏沐橙被彻底隔在人墙外挤不进来，烟火表演才刚开始，人墙一点都没有要松动的意思，苏令色只好扯着嗓子喊：“你们站那儿别动！我们去找你们！”

“走吧。”叶秋声音明朗，就好像刚才那个沉默不语、满脸心事的人不是他一样，“跟紧点，别丢了。”

苏令色往前一个踉跄，有些无语地看向又被抓住的手腕。

叶秋在前面开道，挤出一个小小的空隙，苏令色就跟上去站在他身后，两人一点点往人墙边缘挪去。

他的手指很用力，攥得很紧，好像真的怕把她弄丢了似的。

苏令色：“……

游戏里的一叶之秋：“别站太远，能跟紧我吗？”

人群里的少年：“跟紧点，别丢了。”

少年，你长大后肯定是个表里如一的钢铁直男！

好不容易挤出人堆后，宅男体质的叶秋已经开始喘气了，苍白的脸颊晕红。

他的手早在出人群前就松开了苏令色，这个谁也没瞧见的小动作，让苏令色对他有点刮目相看。

小小年纪就有这情商……前途无量啊少年！

可惜高情商不代表好体格。

苏沐秋一边把热奶茶塞进他手里，一边嘲笑他：“你行不行啊？”

叶秋叉腰直起身，有气无力地瞪回去：“下次这种体力活换人，你也太鸡贼了！”

苏沐秋也不跟他吵，小心翼翼地捧着奶茶递进苏令色手心里：“你不是喜欢吃甜食吗，特意给你加了布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