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拾月先生,你是否愿意娶江落西小姐为妻,无论贫穷或富贵,无论健康或疾病,都将永远爱她,呵护她,忠诚于她,直到生命最后一刻?”
“我愿意。”
暖融融的阳光如数以万计的金色丝线从教堂天窗倾洒下来。
礼堂内,裴拾月身着定制款的黑色婚服站在圣坛右侧,左胸前别着的白色马蹄莲开得十分旺盛。
花朵鲜艳欲滴,诉说着某种喜气。
裴拾月冷若冰霜的脸多了几分笑意,狭长眼眸直直看进妻子羞涩眼里。
江落西穿着裙摆有三米长的一字肩婚纱,婷婷玉立,左侧锁骨上的红痣随着摇动的头纱若隐若现。
微风拂面,教父满含笑意看着眼前一对璧人,扭头看着江落西。
“江落西小姐,你是否愿意嫁给裴拾月先生,无论贫穷或富贵,无论健康或疾病,都将永远爱他,呵护他,忠诚于他,直到生命最后一刻?
覆在手背上的力道重了重,江落西仰头冲裴拾月笑起来,在台下来客看不见的地方捏捏丈夫的手,开口道。
“我愿意。”
声音虽不如裴拾月的大,却足以让整个礼堂的人听见。
裴拾月紧绷的脸终于松懈下来,他吐出口气,在教父的祷告中替妻子戴上戒指。
白皙葱茏的手真是戴什么都完美无瑕。
裴拾月看着看着,嘴角控制不住上扬。
江落西有些好笑,圆圆的杏眼像秋水,又温又柔。
她拿过天鹅绒盒里的男戒,缓缓推进裴拾月无名指。
呼吸滞了一瞬,裴拾月垂眸看着江落西因紧张而胡乱扑闪的睫毛,再也控制不住,一把将人抱进怀里。
台下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掌声和祝福。
“落西,你今天真漂亮。”
江落西脸颊滚烫,无视下面的人,回抱住他,“谢谢,你也很帅。”
裴拾月轻笑,温热手掌轻轻摩挲她的背,语气轻快,“真好,老婆,以后你就是我的了。”
江落西用脸轻轻蹭丈夫的胸膛,小声道:“你以后也是我的人了,不许出去和别的女人男人乱搞。”
香香软软轻轻蹭的老婆真的好可爱。
裴拾月失笑,“遵命,老婆大人。”
鲜花掌声,亲人朋友都在为他们祝贺。
裴拾月抱着怀里的小妻子,内心十分满足。
“我不同意!”
砰!
礼堂大门猛地被人推开,一个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男人拎着铁棍,气势汹汹走进来。
沿途柔嫩的花瓣都被呼呼作乱的铁棍扫打得七零八落。
他踩着五彩斑斓的碎花瓣,穿过瑟瑟发抖的人群,直直朝裴拾月俩人走来。
江落西瞪大眼,刚要说话就被裴拾月揽到身后,他轻声细语,“没事,别怕。”
保护的姿态烧红了眼,冰冷铁棍直指裴拾月鼻子,男人恶声恶气开口。
“裴拾月!他妈的敢撬老子墙角!?”
此话一出,台下战战兢兢的看客顿时起了吃瓜心思,这什么,小三上位?
大瓜啊!
裴拾月不懂了,“段铭盛,你自己不干人事把落西推到我身边,但凡你对她好一点,说不定都没今天这出了。”
眼眶酸涩,江落西低下头。
两眼一瞪,段铭盛大吼,“落西是我的女朋友,是你把她抢走了!”
裴拾月不屑,还没出口就被身后人打断。
江落西走上前,和裴拾月十指相扣,“段铭盛,我早就和你分手了,我和拾月正大光明谈恋爱,相知到相恋,如果你今天不是来祝福我们的,请你向我丈夫道歉,然后离开。”
从前在他面前唯唯诺诺,细声细气的人不复存在,段铭盛瞧着江落西决绝的脸,裴拾月得意的表情。
如坠冰窟。
他委屈又不敢置信,“你这就叫他老公了!?”
他简直恨得牙痒痒!
裴拾月白他一眼,举起十指相扣的手,露出手上对戒。
“段先生莫不是忘了,我和落西已经举行婚礼,证也领了,合规合法,有什么叫不得的?”
鸽子蛋那么大的钻戒银光闪闪,闪瞎段铭盛酸涩死气的狗眼。
俊男靓女站在一起登对无比,情投意合,显得来抢婚的段铭盛就是个笑话!
俩人在他面前卿卿我我,压抑许久的阴暗想法在圣光的照耀下,再也控制不住,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眼眸一暗,段铭盛举起棍子,直直朝前扑去。
江落西心脏停顿,大喊,“拾月,小心!”
裴拾月回头,粗长银棍照头劈下。
砰!
双眼发黑,天旋地转,裴拾月在宾客的惊呼声中,在妻子止不住的泪眼里直挺挺倒了下去。
“拾月你醒醒,拾月!”
意识昏迷前,裴拾月想抬手擦去妻子脸上咸涩泪水,想把她紧紧抱在怀里轻轻安抚,可他现在半点力气都没有。
手忙脚乱的众人身后,段铭盛肩扛铁棍丧心病狂大笑,裴拾月连出口讽刺都做不到。
妈的段铭盛,下手这么歹毒,等老子醒了,一定要,把你揍得亲妈都不认识……
“拾月!!!”
……
晕,很晕。
脑袋像放入高速旋转的榨汁机,搅得三魂七魄都散了。
身体仿佛置于零下十几度,冷得裴拾月狠狠打了个哆嗦。
暖融融的带着生命气息的东西覆上冰凉手掌,大面积热源源源不断传来,从手到全身,暖烘烘的。
裴拾月舒服地哼了声,忍不住更深地往热源靠去。
意识渐渐回笼,他听到周遭的嘈杂声。
“你他妈就是故意的!怎么不敢承认!”
“瞎了就去医院,裁判都说我们没犯规,你们还想诬赖盛哥,要不要脸呐!”
“裁判是老花眼!你们是纯嫉妒裴哥!”
戏谑声音传入裴拾月耳膜,“得了得了,我嫉妒你们裴哥?哼,笑话,都说了是手滑。”
挑衅的声音引得群情激愤,呜哩哇啦,七嘴八舌地争辩起来。
眩晕的感觉又来了,裴拾月深深皱眉,闭眼往热源处靠了靠,不耐烦开口,“聒噪。”
话落,周遭噤若寒蝉。
细腻温热的手掌覆上裴拾月额头,轻轻揉了揉。
“你们别吵了好不好?”
就是就是,落西说的对。
裴拾月像寻常一般下意识轻蹭江落西的手,黏糊糊道:“老婆,让他们都滚。”
周遭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抱着他的人身体僵了僵,下意识要松开手,却被闭眼享受的裴拾月精准拽住手腕。
“老婆别走,让我再抱一会儿,头疼。”
人群里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只听噔噔蹬的急促脚步声,热源消失,随之而来的就是破口大骂。
“裴拾月,你要不要脸,老子的女朋友也是你能随便叫的!?”
没了倚靠,身形维持不住,裴拾月咕咚一下摔倒在地,额头伤口碰到粗砺地面,灼烧得火辣辣的疼。
裴拾月唔了声,费力睁眼,想从地上爬起来。
“段铭盛你个小人!”
一个个子高高,长相阳光的男生快步走上前扶起裴拾月,不顾风度朝段铭盛破口大骂。
“他自己撞到球上的,受了伤又死拽着我女朋友不放,到底谁是小人?!”
男生哽了哽,支吾半晌没说话。
狗东西,落西什么时候变你女朋友了,她明明是我老婆!
眼神清明,裴拾月抬头,不远处浑身上下散发着戾气的男生正死死抓着江落西手腕,看着裴拾月的眼神愤恨又恶毒。
江落西的白皙手腕被掐得发青,站在段铭盛身后,满眼歉意地看着裴拾月,不敢说话。
段铭盛这个狗崽子怎么变得更年轻了,落西怎么又和他缠到一起,他不是应该在婚礼现场吗?!
“这是,哪儿?”
“我靠!”
扶着裴拾月的男生惊恐地瞪大眼,扒拉着裴拾月肩膀左看右看,见人满脸懵逼茫然,心凉了半截。
“段铭盛!你把裴哥打失忆了!”
江落西抬头,眼含担忧。
段铭盛嗤笑,“原来你们裴哥这么弱啊,被篮球撞一下也能失忆,不会是装的吧?”
裴拾月那一脸无措茫然的表情,怎么可能会是装的。
江落西轻扯段铭盛衣袖,“铭盛,这件事原本就是你不对,要不咱们带他去校医院看看吧。”
“闭嘴!”
段铭盛额头青筋狠狠一跳,抓着江落西的手愈发用力,他略微低头凑到人耳边小声警告,“别以为青梅竹马很了不起,现在老子才是你的男朋友,你抱他的事,等回去再找你算账!”
心脏狠狠一颤,江落西终于噤声,像买来的漂亮娃娃一样,乖顺地站在段铭盛身边。
不,不是这样的,落西明明应该站在他身边,被他轻搂着腰,躲他怀里轻柔地和他说话,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唯唯诺诺,站在别的男人旁边,连大气都不敢出。
“落西……”
裴拾月脑子还不清醒,轻轻喊了一声。
别这么抓她,落西皮肤薄,会留下印子的。
江落西蜷了蜷手指,几次想帮他,被段铭盛看出意图,他冷哼一声,抬脚离开。
“你要是送他去医院,就分手。”
说罢,他瞥了裴拾月一眼,先行离去。
江落西看着裴拾月额头磕破的血色伤口,又看看段铭盛离去的背影,咬咬牙,眼尾发红地追了上去。
心脏像漏了风,吹得呼呼的疼,裴拾月下意识跟着追过去。
“落西……”
别走。
眼前阵阵发黑,裴拾月走了几步便要倒,被众人手忙脚乱抬起,呜哩哇啦乱叫着送往校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