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勍季鈺 第2章 二章

金风A市第一医院里许焕是被一阵剧烈的头痛惊醒的，他下意识捂住额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可那些五彩斑斓的弹幕却不受控制地在眼前跳动：

【小炮灰腰好细啊prprpr】

【主角攻抱起小炮灰时那个臂肌线条！谁能懂？！】

【我我我！屏幕都被我舔穿了！】

【j人醒醒，原著里主角攻有官配的，磕景焕cp的统统4000 哈】

这些文字像一群吵闹的蜜蜂在脑内横冲直撞。许焕太阳穴突突直跳，恍惚间听见自己后槽牙摩擦的声响。他狠狠掐了把大腿，在心里骂娘：“谁要跟那个书呆子组CP？我艹？”

“许焕同学，你还好吗？”

清冷的声线突然切入。许焕一听就知道是贺景，他抬头:“哟，贺景同学”。许焕丹凤眼挑挑眉，故意挑衅道:“穷狗也配关心人？”他现在很生气?。

贺景明显僵住了。他推了推黑边眼镜，语气有些不理解：“同学...我没有得罪你吧？……许焕同学”他想不明白，自己明明又没说许焕，他哪来这么大的敌意？。

许焕os：“还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难道我还要在乎你的感受吗？

他一个炮灰怨气比鬼都重。”

许焕盯着贺景，眼神里写满了无语和不耐烦道：“我讨厌一个人根本不需要什么理由，这道理很难懂吗？”说完，他看向贺景。

贺景却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淡淡“回复“哦，好的”一声。

许焕无语：“…… ”弹幕【“……”】

【这人怎么跟个人机一样？】

【贺景你一个人机。】

【无语了】

【很6了】

贺景看许焕不理自己，他慢慢吞吞问道“许焕同学……吃点东西吗？”

许焕冷淡地瞥了他一眼。两人之间弥漫着尴尬的沉默。

“虽然你讨厌我”贺景把手上的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轻轻拧开盖子，“但饭还是要吃的。

热腾腾的香气立刻飘散开来。许焕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快一整天没吃东西了。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沉默的妥协。

他接过贺景递来的勺子，小口小口地吃起来。白粥的温度刚好，里面还加了切得细细的肉丝和青菜。

贺景看着他乖乖吃饭的样子，他自己心里有点奇怪感，突然问道：“好吃吗？”

许焕的动作顿了一下，别扭地转过头去：“哼...一般。”

但手里的勺子却诚实地又舀了一大口。

弹幕有些幸灾乐祸：

【你们这样对吗？】

【小炮灰不是嘴很硬气吗？】

【嘴上说着一般。但嘴巴是挺诚实】

【哈哈哈】

【j人，这么能吃？怎么不去亖呢】

【人家吃不吃，跟你有啥关系？】

【许焕是吃你家饭了吗？在那狗叫】

「许焕对贺景态度有些缓和」

许焕盯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弹幕，皱起眉头，这些飞快闪过的文字让他感到有些烦躁。

坐在病床旁边的贺景却误会了他的表情。看到许焕皱眉的样子，贺景以为是自己做的饭菜不合他的口味。他有些紧张地问：“真的不好吃吗？”

许焕连忙摇头：“没”。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饭菜很好吃。”

贺景笑了笑:“好的。”许焕感觉他有点怪异。两人之间的沉默又像一堵无形。

许焕吃完饭，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掏出手机：“咱们加个绿泡泡吧，饭钱和医药费我转你。”

贺景轻轻摇头：“不用了。”他的声音很轻，像羽毛落在水面上。

“为什么？”许焕皱起眉头，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困惑的脸上，午后温暖的阳光从窗外斜斜地洒进来，轻轻落在他身上，像是给他镀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他微微低着头，睫毛在阳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看起来莫名地乖巧，又透着一股温柔的气息。

贺景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半晌才轻声说：“......我没有绿泡泡。”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一部磨损严重的按键手机，“用的是老人机”。

许焕瞪大眼睛，内心：我靠！这年头还有人用老人机？穷也不至于这样吧！他偷偷瞄了眼贺景洗得发白的衣领。

此时虚拟弹幕飘过：

【666这兄弟是真的穷】

【贺景表示已经破防了，这不就是小说标配：早死的妈，赌鬼的爸，生病的奶奶，上学的妹妹。】

【不对，他就是小说主角】

【那又能怎样？他不是后面成为资本家了吗？】

【我艹！剧情提前了？！我刚看到原著片段——贺景他爸正在家里逼他妹嫁给一个46岁的混混换彩礼！】

【？？？这爹和畜生有啥区别？虎毒还不食子呢！】

许焕盯着弹幕，瞳孔猛地一缩，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他从病床跳了下来，一把拽住贺景的手腕，声音都变了调：“贺景！我现在必须去你家！有急事找你妹！”

贺景被扯得一踉跄，茫然抬头：“我妹？你俩认识？”贺景看着他皱起眉头，轻声补充道：“你还在生病呢”。

“没时间解释了！”许焕急得眼眶发红，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快走！再晚要出大事！。

贺景被许焕煞白的脸色吓到了，终于迟钝地点头：“…好。”

许焕和贺景一路疾驰赶往平老区，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声在乡间小路上格外刺耳。

许焕单手扶着车把，另一只手已经掏出手机报了警，简短地向警方说明了可能涉及的人口买卖情况。

当两人冲进那间破旧的农舍时，贺景整个人都僵在了门口。

他的小妹贺雨晴穿着不合身的红色喜服，纤细的手腕被麻绳勒出了血痕，像个破碎的布娃娃一样被扔在墙角。

她听到动静抬起头，原本明亮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恐惧。

“哥哥......”贺雨晴的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泪水在她脏兮兮的小脸上冲出两道痕迹，“救救我，我怕......”

贺景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额角青筋暴起：“贺见这个王八蛋......他妈的还是人吗？”他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句话。

许焕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了屋内两个看守身后。他抄起门边的木棍，干脆利落地给两人后脑勺各来了一下。“砰砰”两声闷响，两个壮汉还没反应过来就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他都干出这种事了”许焕踢了踢昏迷的两人，冷笑一声，“还能算人吗？怕是连畜生都不如，还问他是不是人，贺景你傻了不成？”。

贺雨晴瞪圆了眼睛，连哭都忘了。

她看着许焕干脆利落的身手，突然脱口而出：“哥哥，你好帅啊！”。

许焕：“......”。

贺景：“......”。

就在这时，警笛声由远及近。为首的徐警官大步走进院子，锐利的目光扫过现场：“是谁报的警”

许焕举起手:“我”。他指向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贺雨晴，“首先贺见要卖女儿，这本身就是非法的行为。“顿了顿，他声音冷了下来，“而且这丫头才15岁。”

徐警官的表情更加严肃，拿出记事本快速记录着：“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你们几个都需要回局里做详细笔录”。

他示意同事给贺雨晴解开绳子，“走吧，警车就在外面。”

贺景赶紧脱下外套裹住妹妹，轻声安慰：“没事了，哥带你回家”。贺雨晴把脸埋在哥哥怀里，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做完笔录走出派出所时，夕阳已经斜挂在电线杆上了。

贺景看着自己在地上拖得老长的影子，憋了半天只挤出句：“谢谢，你许焕”。

许焕摆摆手，脸上只有对自己救人的骄傲：“谢啥，换谁碰上这种事我都会帮忙”。他说话时喉结动了动，像是把后半句话咽回去了。

贺雨晴突然从两人中间钻出来，头发扫过许焕的手背：“焕哥真厉害！像电视里的超级英雄！”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书包带还歪在胳膊肘上。

“小妹妹...”许焕失笑，顺手揉了揉她发顶。这个动作让贺景别过脸去，却藏不住微微上扬的嘴角。

人行道上的瓷砖缺了角，贺雨晴蹦跳着避开裂缝：“哥哥们，我请你们吃麻辣烫吧！学校后门新开那家可香了”。

“你还年纪小呢”许焕伸手把她歪掉的书包带扶正，“还是哥请你，顺便还给你哥钱”他朝贺景抬抬下巴“中午医药费和饭钱”。

贺景没吭声，只是点了点头。

警局门口的探照灯突然亮起来，把三个人的影子叠在一起。

远处小吃摊的油锅正滋啦作响，飘来一股葱花爆锅的香气。

“那我要加两份宽粉！”贺雨晴欢呼着往前跑，书包一左一右跟着她晃。

贺景望着眼前热闹的街景，夕阳的余晖洒在三人身上，这一刻让他心里暖融融的，有种说不出的幸福感。

可这份喜悦背后却藏着一丝忧虑——他悄悄瞥了一眼身旁笑容灿烂的许焕，想起上一世这个看似阳光的少年最终惨烈的结局，心脏就像被无形的手攥紧了。

“要是能改变他的命运就好了...”贺景在心里默默祈祷。

“喂，发什么呆呢？”许焕突然转头，嘴角扬起熟悉的弧度，指了指前方闪烁着霓虹灯的店面：“麻辣烫店到啦，贺景同学，还有我们的小雨晴！”

贺景回过神，轻轻“嗯”了一声。许焕利落地付完钱，神秘兮兮地说：“你们先找位置，我去拿个东西马上回来。”

十分钟后，许焕小跑着回来，手里提着两个精致的礼品袋。

他先掏出一部崭新的手机塞给贺景：“喏，给你的。”见贺景犹豫，他立刻板起脸：“贺景敢不收吗？那我可要更讨厌你了啊！”说完哼了一声。

接着又拿出另一部琥珀色外壳的手机，推给贺雨晴：“小雨晴看，这个颜色像不像蜂蜜？特意给你挑的。”

小姑娘惊喜地接过，眼睛亮晶晶的：“谢谢哥哥！”她爱不释手地摸着手机壳上雕刻的小兔子图案。

许焕揉了揉她的头发，转头对贺景眨眨眼：“这下你们兄妹俩都能随时联系我啦。”热气腾腾的麻辣烫上桌时，三人碰了碰饮料杯，玻璃杯相撞的清脆声响淹没在喧闹的人声中。

贺景看着许焕被辣椒呛得直吐舌头的模样，随手把饮料推给许焕。许焕笑了笑：“谢了。

许焕眼前又浮现出几条弹幕：

【炮灰他人真的很好啊，为什么会死得那么惨？】一行字缓缓滑过，透着惋惜。

接着是更多疑惑:

【不知道】

【我感觉炮灰和贺景之间有真正的CP感，比主角还配！】有人附和道。

【后面会发生什么？谁又能知道呢？】弹幕的语气带着期待和不安。

【先继续看下去吧。】最后一条弹幕轻飘飘地消失。

许焕眨了眨眼，这一次，屏幕上再没有嘲讽和恶意，只剩下观众们真诚的讨论和猜测。

许焕想起贺景家里的情况，那间老旧的平房冬天漏风、夏天漏雨，墙皮剥落得斑斑驳驳，真应了那句“家徒四壁”的老话。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父母在学校小区里买的房，每天回去连脚步声都有回声。

许焕用鞋尖碾着地上的小石子，突然开口：“贺景，你和雨晴...要不要搬来我家？”见对方愣住，他又急忙补充：“反正空着两间卧室，你们来了还能帮我给绿萝浇水”。说着自己先笑起来。

可贺景还是摇头，他手攥紧又松开：“已经麻烦你很多了”。许焕把钥匙抛起又接住：“那你再想想？明天再跟我说吧”

他把钥匙塞进贺景书包侧袋，“微信随时找我。”转身时听见贺景小声的“谢谢”，风吹得他校服外套鼓起来，像只撑开翅膀的白鸟。

没有一会，许焕叫的车来到了。

许焕拉开车门，利落地坐进出租车后座。车窗摇下的瞬间，他朝站台方向挥了挥手：“拜拜了，贺景同学。”又转向梳着高马尾的小姑娘笑了笑：“雨晴妹妹，拜拜。”

贺雨晴踮起脚尖，手在头顶晃得像风中的小旗子：“拜拜啦焕哥哥！”

出租车缓缓启动时，许焕透过后窗看见贺景看向他。

深夜1点半，许焕推开家门时，发现客厅灯还亮着。他蹑手蹑脚地换鞋，一抬头却看见父母端坐在沙发上的身影，顿时僵在原地。

“.....爸妈你们怎么回来了？”许焕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目光扫过空荡荡的楼梯口，“哥咋没有回来？"”

周母放下小蛋糕，和许父交换了个眼神。许父推了推眼镜：“听说你今天在学校跟人打架了？”。

许焕他低头搓着发红的手关节，声音闷闷的：“嗯”。

他绷紧肩膀等着挨训，没想到周母亲突然站起来捧住他的脸：“伤着哪没有？让妈妈看看”。保养得当的手抚过他额角的擦伤，许焕闻到了熟悉的护手霜香味。

“妈！”许焕耳尖发烫，偏头躲开“就蹭破点皮......我都十八了又不是小孩”他急着转移话题，“你们吃饭了吗？”。

“吃过了”父母异口同声，茶几上还放着吃空的降压药盒。

许焕故意打了个夸张的哈欠：“那我先上去啦，晚安我的宇宙无敌超级爸妈！”

他们同声:“去吧”。

热水冲掉身上的尘土时，许焕埋进被子里。

月光透过纱帘落在床头，少年把脸埋进松软的枕头。

这个夜晚，连梦都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