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签求到月老 第7章 信任危机

街道两旁的商店门口不约而同点上照明灯，光线到达的地方一片光明，位于灯光盲区的地方却是伸手不见五指。

耳机里放着小众的英文歌，步伐轻缓，吴纾独自一人在街头游荡。

正当她走得出神时，一只孤独的影子抓住了她的注意。

玩具店里欢声笑语，鸡蛋般的小手紧紧握住自己父母宽厚的手掌，在各式各样的玩具货架之间的来回穿梭，面对自己孩子提出的要求，父母脸上难□□露出宠溺的笑容。

玩具店外，小女孩孤零零蹲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位于角落的她接受不了任何光的馈赠。身上设计精妙的公主裙，裙摆却有着深浅不一的泛黄。目光扫视着过往的路人，渴望找到“那个人”。

“小朋友，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呀？”吴纾轻轻靠近，蹲下身子，与女孩保持平视。

面对来自陌生人的询问，女孩选择保持缄默。

“你的爸爸妈妈呢？”吴纾接着询问女孩。

女孩的头左右摇动，像个小波浪鼓。

“爸爸妈妈没告诉你他们去哪里了吗？”

女孩还是一味地摇头。

又是这样的不辞而别，喉咙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苦水，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吴纾只好伸出手轻轻抚摸女孩，就像抚摸小时候的自己。

“姐姐，你能告诉我爸爸妈妈在哪里吗？”

“抱歉小朋友，姐姐帮不到你的忙。不过小朋友，姐姐先带你回家好不好？晚上外面很危险的。”

“可是我想在这里等爸爸妈妈......我已经一个月没有见过他们了，爷爷奶奶都不告诉我他们去哪里了......”

“小朋友，姐姐告诉你一个小秘。”

“姐姐，你要告诉我什么呀？”

“这个秘密就是，只要小朋友好好生活、好好上学、健康成长，爸爸妈妈就一定会再次出现的。”

“真的吗？”

“当然。”

几经周折，总算将女孩送回到她的家人身边，今天吴纾比平时晚了一个小时回到别墅。

玄关处，吴纾还没来得及放包换鞋，就听到从厨房发出的碗碟碰撞的声音，伴随而来的是淡淡清凉的丝瓜口蘑汤的香味。

她寻味而去，发现厨房的门似乎被人为施加了束缚，以往还未等她靠近，门就会自动打开。

吴纾使劲扭动门把手，门还是纹丝不动，只好改成敲打门板的方式引起柴昭明的注意。

“砰砰砰”的声响传进厨房，里面的人终于注意到门外的动静，打断锅铲上的术法，破除门上的结界。

没给吴纾任何反应的机会，面前的门突然向里面打开，“啊 ——”，她的身子失去控制，一个劲扑向厨房角落的料理台。

为了稳住身子，她伸手胡乱抓住面前的东西。掌心的触感温暖又结实，与预想中冰凉的瓷砖不太一样。

竭力稳住重心后，吴纾才睁开眼睛，目光借助手掌的指引向上爬动。

不对劲，手里抓着的怎么是人类的手臂，手臂的肌肉线条清晰，青筋暴突，一看就是平时坚持锻炼的。

再往上抬头，只见柴昭明右手握住锅铲，左手被吴纾死死禁锢着。由于吴纾危急之下使出的力气太大，衣服领口将肩头勒得红肿。胸口露出小部分洁白的肌肤，看得她绯色的红晕攀上脖颈。

她如同触碰到法律红线般，果断放开柴昭明的手臂，假装若无其事地整理自己凌乱的发丝。

“你再晚一秒松开，我们今晚都得吃碳烤黑鸡。”

“要不是你突然开门，我也不会差点摔倒。”

“你不是想开门进来吗？开了你又不愿意。”

“你做饭锁门干什么。”

“防贼。”

“......”家里哪里有贼。

“以为你老人家今晚不打算回来吃饭。”

“我只是晚点回来，又没说不回来。还有，什么‘老人家’，说不定你比我还老！”

“还真猜对了，我可比你年长整整一千岁！”

“......你这几天是不是参与寻衅滋事的过程中被伤到脑子？”

“是伤得挺深，做的饭也不想给你吃。”

吴纾翻动眼球，眼白部分像水面上翻转肚子的鱼儿。

菜肴陆续端上餐桌，两人面对面坐着，谁也不说话，自顾自品着碗里的汤。

柴昭明将筷子放在空碗上，左手搭着旁边的椅背，漫步经心地说道：“吴律师不好奇？”

碗里的汤一饮而尽，吴纾用餐巾纸擦净唇周残留的液体，“柴大房东希望我好奇什么？”

“就比如我消失这几天都去干什么。”

“实在不好意思，我比较关注工作内容，不太关注其他人的行为动向。”

他伸手跨过饭菜，将吴纾的空碗拿到跟前，重新续了一碗汤，“多喝点，降降火。”

“柴昭明，你觉得我应该站在什么立场来问你？”

“我的租客？我的同事？还是，我的朋友？”

其实，今天突然见到柴昭明的时候，她有很多问题想问他。

问他这几天都去哪里了？

问他为什么不跟自己报个信？

问他为什么又没有预告地出现？

......

可是她该基于什么身份问出这些问题呢？

作为他的同事？他们才一起工作了一周左右，断然无权干涉他人的生活。

作为他的租客，基于社会人际交往需要，发出问候？一般情况下，租客又怎么会如此关心自己房东的事情呢。

直到下班后，她遇到了那个小女孩，也许这几天里莫名其妙的感受，正是因为他的不辞而别吧。

因为她慢慢开始把柴昭明当成了自己的朋友，朋友之间总是要相互关心。

转念一想，他的突然消失与出现定然是有他自己的理由，基于朋友之间的信任，她认为应当尊重他的告知权。

说起来也是神奇，这还是吴纾第一次如此快速地和一个陌生人建立关系，难道她和柴昭明上辈子就已经认识了？

“喂！在想什么呢？”

柴昭明的声音将吴纾的思绪拉了回来，“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你的厨艺还不错。”

“也不看看是谁！”

三天不见，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着调。

紧接着又听见他说：“既然你不想问我，那让小爷我来和你说说。”

“洗耳恭听。”

“其实这三天呢，我并不是无缘无故失踪，我是去办一件关乎人类福祉的大事。具体是什么内容，这个属于法定不得公开的秘密，我也不方便告诉你。”

“你看起来......这里真的不太正常。”吴纾用手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真的有人能选中你去参加机密项目吗？”

“该说的我都说了，你爱信不信。”

“行行行，我信，行了吧。”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相信。”

吴纾放弃自证，“你这个项目持续到什么时候？”

“不好说，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十年，也可能是一辈子，总之，真不好说。”

“......”沟通无效，她还是继续选择品尝美食。

于是，这场短暂的信任危机，在这顿饭中翻篇了。

之后，罗慧芳的案子也接近尾声，庭审当天两人一同走出法院的大门。

“案子结束了，终于可以继续睡觉了。”柴昭明接过吴纾递过来的档案袋，“吴律师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兴奋？”

“我好歹也工作了四年，兴奋已经成为了过去式。不过你也别高兴地太早，你以为我手上只有一个案子吗？我只是没让你接触而已。”

“你就这么缺钱吗？接这么多案子？要不我借你一点。”

“事业上的成功能给人带来安全感，你还年纪小，不懂。”

此刻，他不想懂，他只想躺到别墅里柔软舒适的床上，工作什么的，一股脑扔到一旁。

“不过今天我们先不回律所，带你去吃点东西。”

“今天这么慷慨？让吴律师破费了。”

“不破费，帮我多接点案子就可以了。”

柴昭明只想逃离。

傍晚，某大型连锁火锅店里。

望着头顶LED大字招牌 ，“吃这个？”柴昭明以为是什么海鲜豪华大餐。

“火锅什么的，最是美味。”看着他一脸失望的样子，“你不会不喜欢吃吧？”

“也不是，以为吴律师打算请我吃海鲜豪华大餐来着。”

“等我们办下标的额大的案子我就请你吃，我们进去吧。”

点完餐后，装满红油汤底的锅被服务员端到炉灶上，菜品也很快上齐。

“吃这么重口，得喝多少碗丝瓜汤。平时也不见你这么吃。”

“今天是放纵餐，结案后都会放开吃一顿。”她已经迫不及待将碟子上的毛肚扔进锅里涮。

锅里的热气熏得吴纾脸颊上泛起红晕，她嘴巴鼓起，用尽力气吹着从锅里捞起的毛肚。

有一瞬间，她和她竟有些许相似。意识到这个想法不合时宜，他赶忙打消这个念头。

看着吴纾吃得这么沉浸，他也动起筷子。

吃久了吴纾感到有些疲惫，放下筷子打出手机，进入中场休息。

还没打开微博，就有消息推送给她：聚焦！某大V爆料！

业余之外的吴纾偶尔也会关注一些圈子的新闻，这次她也没忍住诱惑，点了进去。

热搜栏里，好几条都是和消息相关的词条，她逐条打开浏览。

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动，周围的事物似乎都与她无关。

“看什么呢？看这么认真，饭都不吃。”

“娱乐新闻，谅你也不感兴趣。”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感兴趣？”

“就是一个博主预告爆料，某女星与某集团实际控股人有一腿，说是有人拍到了两人约会。”

“是挺无聊的。”

“我就猜你不感兴趣。”

“你不是律师吗？你也爱看这些？”

“偶然放松，有什么问题吗？大家都知道，这些都是赚流量的，连具体名字都还没给出来，真假与否还得让子弹再飞一会。”

“欸，底下好像有人认出照片里的女生，还爆出了名字，叫什么‘柳曼吟’，你看。”吴纾把手机怼到柴昭明眼前。

他眼眸颤动，视野切换到照片中的场景，女子清晰的面容呈现在他的意识面前，一百年前也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