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签求到月老 第2章 租房

月下老人最初能看到凡人手上的姻缘线，借助姻缘簿将凡人的姻缘记录在册。将柴昭明收入门下后，他也将这种能力传授给柴昭明。

柴昭明自领悟之日起，只碰见过两种情况：命中注定有姻缘的凡人手上会有一条红色姻缘线连接着命定之人的手；命中无姻缘的凡人则没有姻缘线。

却从未遇见过吴纾这种白色的姻缘线，有姻缘线代表有姻缘，可为何是此种颜色，柴昭明一时摸不着头脑。

无奈之下，他只好先将姻缘签放置机关槽中，破除结界，如一阵烟消散在空气中。

失去术法影响，香客们摆脱束缚，恢复行动。

姻缘签出现在吴纾的视野内，她拿走姻缘签，不着痕迹地向旁边挪动步子，巧妙躲开了后方香客的突袭。

“拿到签了，我们走吧。”签字被她塞进包里，拉着张诗意离开了人群的喧嚣。

“你姻缘签上写着什么？”

“空白。”

“空白！？”

“嗯，有什么问题吗？”

“你没听上一辈说过关于绛缘寺的说法吗？”

“没。”

“算了，结果是什么也不影响你的工资。”

这话说的倒是没错。

回到家中，吴纾把姻缘签随机夹进一本书里，再也没管过。

另一边，别墅里的柴昭明可真是头大。

把家里翻了个底朝天，终于找到了被自己塞到犄角旮旯里布满灰尘的千里镜。

擦拭上面的灰尘，柴昭明用术法将其唤醒。没过一会儿，月下老人的面容出现在千里镜中。

“老头！我有点事问你？”柴昭明毫不客气，直呼月下老人“老头”。

“臭小子！下凡快一百天，终于想起老夫了。”

“你懂什么？我可是在这凡间待了一个世纪，你天上那一百天和我这没得比。”

“你还在怪老夫？”

自己的伪装被一句话撕得破碎，柴昭明别开月下老人的视线，嘴唇咬得发白，“没有。”

“过去就让它过去吧。说吧，找老夫什么事？”

“你见过白色的姻缘线吗？”

“你见到了？“千里镜里月下老人捋了捋胡子。

“嗯，就在昨天。所以你到底见没见过？”

“难道世间变数真的能抵抗姻缘簿的命中注定吗？”月下老人嗓音低低，含糊说了句。

“老头，在嘀咕什么？”

“现在你才是那里的月老，你自己去想吧。”拂尘一挥，千里镜映出柴昭明疑惑的神色。

真拿这老头没办法，事到如今，只能靠自己。

浴室里水汽氤氲，湿发搭在肩头，发尾掉落的水滴在地板上形成一道痕迹，吴纾穿着睡衣从浴室走出，坐在床边擦拭头发。

床头柜上的手机冷不丁地传来振动，吴纾探身拿起手机，来电显失：房东。

电话接通，对面传来房东沙哑的声音。

“吴小姐，实在抱歉这么晚还打电话给你，没打扰到你吧？”

“没有。您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对面一片寂静，良久，才再次传来声音，“是这样，我的母亲刚下了病危，医生说后面的治疗已经没有意义了。我想带她回来临清市度过最后的日子。老一辈嘛，都想在自己的房子里安详地离开这个世界。你看——这房子我可能没办法继续租给你了。”

“嗯，我知道了。”

“答应租你两年，是我对不住了。这样，后面预交的房租我尽数退还给你，这个月的房租我也不要了。这几天你看看能不能物色到新的房子，实在对不住啊！”

“没关系，我会尽快搬出去。”

“那就麻烦你了。嘟——”电话骤然挂断。

环顾四周，工作稳定后就租下了这间房子，住了也有一年半，房间里的布局、物品的摆放，吴纾都熟记于心。突然说要搬走，失落将心脏凿空了一块。

吴纾躺在床上，几乎要将租房软件看穿，也没能找到合适的房源。

想起张诗意蜘蛛网般的人脉，天无绝人之路。信息发送过去，静候佳音。

夜色已深，窗外，月亮攀上树梢，该入睡了。

翌日，闹钟如约响起，一只手从被窝中探出，掐掉声源。

手机被拿到面前，屏幕上有来自张诗意的消息弹窗：巧了，有间别墅出租一楼，价格和你现在这个差不多，你要不要考虑考虑？不过房子离你律所有点远。

纾：好，我下班过去看。

节日过后，律所里的同事没了节日前的工作干劲，空气中弥漫着高浓度打工人气息，偶尔传出几句围绕绛缘寺的花语。

反观吴纾，在办公桌前忙得不可开交，好几个当事人都在催促开庭时间，桌面的文件堆积如山，指尖在键盘上敲出火花。

怎么七夕一过，夫妻关系变得更加恶劣，让身为工作狂的吴纾也苦不堪言。

许是键盘声过于频繁，让闲聊的同事们难以忽略，“吴律，要不你向上面申请一个助理吧，这办公室只有你还缺个助理。”

吴纾结束一个工作任务，抽空回复道：“好，我晚点提交申请。”

同事说的有道理，按照当下的离婚案件数量，万一钱还没赚到，人先倒在工位上，是该找个助理协助工作。

忙活一天，终于等到下班。此刻，吴纾正站在一栋别墅门前。

乌鸦凄凉嘶哑的叫声划过天际，院子里的杂草长势旺盛，枯黄的落叶飘散各地，藤曼攀附外墙，只有二楼一个窗户透出泛黄的灯。

双手紧紧攥紧胸前的包带，沉重的枷锁禁锢双腿，门铃上的按钮迟迟没有勇气按下。

朴素的法律价值观警醒自己，眼前的别墅怕不是犯罪分子曾经的窝点。

再三纠结过后，吴纾抬手按下门铃。

窸窸簌簌的声响透过门板传进吴纾的耳朵，入户门由内而外被推开，模糊的身影渐渐变得清晰。

纵横交错的头发像是为小鸟搭建的新家，绸缎制成的居家服泛着温润的光泽，男人跨过两级台阶，步伐懒散地穿过院子，在吴纾面前停下。

他双手插兜，眉毛不经意间扬起，启唇道：“来看房？”

面前的男人面部线条流畅，上扬的眼尾、恰到好处的泪痣更是俘获人心，纵使接触过形形色色的吴纾也有一瞬间失了魂。好在，吴纾很是擅长隐藏情绪，她面不改色的回答道：“嗯。”

“进来吧。”男人打开院子大门，示意吴纾。

吴纾跟在他的后面，走进别墅。

站在客厅里，一楼的景象尽收眼底，成套的红木家具、天花板的水晶灯、价格不明的古董花瓶，光是这几样，只要不是赝品，都值市中心好几套房。可这人开出的租金却低于市场价许多，吴纾当下产生很多疑问。

“关于租房，有些问题想问先生……”人呢？明明刚才还在前面的人此时不见踪影。抬头看向二楼，男人潇洒地往房间走去。

吴纾及时叫停即将踏进房间的男人，“先生！该如何称呼？”

“柴昭明。”脚步声消失，男人停在房门口，转身透过二楼栏杆望着一楼的女子。

“我叫吴纾。您的房子我很满意，但是您开出的租金，按照市场价明显无法租下此等条件的房子。”吴纾没有问出问题，却把问题抛给楼上的人。

柴昭明保持沉默，为何凡人会嫌自己开出的租金低？不是越低越有人愿意租吗？

“我是房东，租金我爱要多少要多少。”他想了一个自己很满意的回答，“还有，我也不差这点钱。”

吴纾：柴先生不缺钱为何还要出租？

“如果先生真心愿意以这个价格出租，那我们拟个合同，有个保障。您觉得呢？”

听到女子问出这个问题，柴昭明腹诽道，怎么租个房子这么麻烦，早知道直接买一套送她得了，“你需要就拟吧。还有，叫我名字就好，‘您’感觉在叫老头。”

吴纾意外有人不喜“您”这个敬称，“今天打扰了，等我过两天搬进来会将合同带过来。再见，先、柴昭明。”

她道别后转身带门离开，整栋别墅再次剩下柴昭明一人。回想刚才和吴纾的对话，不禁让柴昭明有些头疼，此人小心又谨慎，难以接近，调查姻缘线的难度恐怕增加了。

天上的老头总是让自己处理这些麻烦问题，真想回天庭揍他一顿。白色姻缘线的事，老头一点信息都没有透露，该要从何查起？

大手挥动，悬浮在书桌上的姻缘簿飘浮到柴昭明眼前，柴昭明往前翻动，在某一页停下，还是和七夕节那天看到的一样，只有“吴纾”的名字。

自那天吴纾来过一次之后，再也没有别的消息，直到周日。

微风拂过树梢，拂去空气中的燥热，冲淡了酷暑。

一辆小货车载着吴纾和她的行李，停在柴昭明的别墅前。

再一次按下门铃，没有第一次的忐忑不安，这次按下，便是决定住下。

开门的还是柴昭明，他今天换上了舒适的T恤和短裤，初次见面时的疲惫感一扫而光。

“几天没消息，还以为你不打算租了。”柴昭明率先发话。

“抱歉，我平时比较忙，今天休息才有时间。对了，我把合同带来了，你看看。”吴纾将包里的文件递给柴昭明。

接过合同，纤细的手指象征性翻动纸张，“合同上写着你只打算租一年？”柴昭明将合同递还给吴纾。

“我已经买了房子，只是还在装修中，一年后就可以入住。”

只有一年的时间啊，柴昭明暗自叹气，“就这样吧。”示意搬家公司的员工将行李搬进去。

“柴昭明，麻烦给我一把进门钥匙。”

“不用钥匙，今天过后这门就认识你了。”柴昭明径直走向楼梯，“一楼和院子你随意，二楼禁入。劝你不要好奇，不然看见一些不该看的——吓死你！”

吴纾眼神清冷，看柴昭明像在看傻子，转身收拾行李，没再搭理他。

夜晚，一阵诱人的食物香气席卷整栋别墅，睡梦中的柴昭明拉开眼罩，精神迷离，什么味道，这么香。

赤脚走在走廊上，香味更加浓郁，他往下一瞧，吴纾正在电脑前吸溜着面条，屏幕光照着一张脸，真像地府里的小鬼。

“大半夜不睡觉，在干嘛？”现在的凡人都不爱睡觉吗？

“明天上班，处理工作。”

“......”一心想摆脱月老工作的柴昭明不理解。

“等所里招到助理，会轻松一点。”

“助理？”

“嗯，协助我办案子。”

柴昭明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