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财求诡不求仙 第66章 叙旧

陈今浣将阿宝留在洞口望风，自己则随着吴命轻的引导，穿行在蜿蜒曲折的洞窟通道，来到了一个宽敞的石室。没想到这样一个不起眼的石窟，其内部却别有洞天。

这间石室内部布置得相当简单，但却不失雅致。几张由山岩打造而成的桌和凳错落有致地摆放在石室四周，而在石室的正中央位置，则设置着一个小巧玲珑的火炉。此刻，火炉之上正煮着一壶香茗，热气伴着白色的水雾源源不断地从壶口冒出，升腾而起，撞到顶端的石壁，向四周铺展开来，让整个石室变得氤氲朦胧起来。

“你倒是有闲情逸致，还在这山洞里布置装潢。”

“顺手搬过来的罢了，长生主，请。”

吴命轻动作优雅地伸出右手，示意陈今浣入座，随后抬手朝火炉一扬，熄灭了炉中的火焰。接着，他手势翻转变化，在空中一推一拉，炉上的茶壶便腾空飞旋过来。壶身随其意念而动，壶口微微倾斜，一股清澈透亮的茶汤如细流般注入桌上的茶杯之中。

待到茶杯斟满，陈今浣将其拿起放到嘴边，用下唇轻轻触碰杯沿，感受着茶水的温度。他双眸微敛，看着茶汤中的倒影，叹息般地吹去表面的热气。待茶水稍凉一些后，他才缓缓将茶杯凑近嘴边，小口抿了一下。

一股清新宜人的茶香在他口腔中弥漫开来，但与此同时，他的眉头却微微皱起，似乎对这茶的味道并不是十分满意。

“这茶，还是少了些火候。”陈今浣放下手中的茶杯，不置可否地看向吴命轻，话语之中似有所指。

吴命轻微微一笑，回应道：“长生主口味独特，总喜欢吃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就这方面来说，在下的确难令阁下餍足。不过，这茶虽不是上品，但在荒山野岭之中，能有此物已属不易，希望阁下能够理解。”

“是么……”陈今浣微微眯起眼睛，嘴角泛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然后再次举起手中精致的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随着茶水入喉，他的表情也发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心中仿佛翻涌起层层思绪。

过了片刻，他放下茶杯轻声说道：“这三十年来……呵呵，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对于我们这样超脱于时间之外的存在而言，岁月的流逝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实际意义。那么就让我换一种表述方式好了——自从那个‘节点’过后，你在因果的流淌之中，都经历了哪些事情呢？”

吴命轻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语气平静地回应道：“倒也没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在下不过是一直默默地为今天这一刻做着各种筹备工作而已。并且，顺便活着罢了。”

如此新奇而又坦率的回答，不禁令陈今浣感到眼前一亮，心中生出几分愉悦之意。他哈哈一笑，再次端起面前的茶杯，仰头将剩余的茶汤一饮而尽，顿觉一股清新甘醇之气顺着喉咙流淌而下，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也随之变得轻松许多。

稍作停顿后，陈今浣饶有兴致地看着对方，开口调侃道：“照你这么说，对于你而言，活着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喽？你这样，让那些对长生不老梦寐以求、趋之若鹜的人们情何以堪？”

听闻此言，吴命轻的面庞瞬间蒙上一层阴霾，他微微皱眉，脸上流露出明显的不悦之色，沉声道：“阁下理应心知肚明，吴岐早在你说的那个‘节点’中死去，如今站在这里的不过是一具空壳。”

“那么，已经‘死去’多时的你，为何还要顺便‘活着’呢？”陈今浣反问。

吴命轻凝视着眼前之人，脸色又差了几分：“长生主，依我对阁下的了解，很难想象这种问题会出自你之口。”

“哈哈哈哈，抱歉。我只是想要加以确认，站在我面前的这位，是否真的是货真价实的吴命轻本人——毕竟，即便是我，面对寤寐天那些神乎其技、变化莫测的手段时，也难免心生忌惮。”

“合作需要彼此之间的信任，希望阁下勿忘。”

“那么为表诚意，就让我为你答疑解惑吧。”

于是乎，在两人你来我往的言语交锋之间，那个一直笼罩在迷雾之中的神秘计划，宛如一幅画卷般徐徐展开，逐渐呈现出隐藏的真相。

所谓的连续时空，实则是由无数个独立的节点构成，这些节点一旦串通，因果便开始流淌，这才有了人们眼中的世界。而陈今浣要做的，是超越某两个关键节点，其一乃古代的复生前夕，其二则是现代的斩首过后。唯有如此，他方可挣脱束缚，跨越那横亘在前的“第二道死亡”。

然而现在的陈今浣并不完备，他的脑袋里始终缺少了一些关键部分，使得那个计划难以顺利进行。陈今浣从零碎的回忆中可以得知，他需要借用不知的力量，用金钱来换取脑中记忆突触的复原。

至于交换所需要的钱，最快捷的方式就是用这座山上的人命来换。只要将润山的人们全部献祭，不仅可以从不知那里获得大量金钱，还能引起三宫九府应感大尊的注意，可谓一举两得。

按理来说这个交换的步骤还能够进一步简化，直接用命来换记忆，然而钱神只认钱。

钱是个好东西，可惜他们都没有。

陈今浣与吴命轻在石室中对坐，茶香袅袅，两人却已不再言语，只是各自沉思。良久的缄默之后，吴命轻再次开口道：“在下会履行约定的，那么此刻，阁下是否能将当初允诺的报酬，交付于我？”

“月霖的下落么？你不是已经得到她了——她的孙女月华，你自己亲口说过要将她变成月霖。”

“逆生之法太过危险，不到万不得已，在下不愿轻易施展。长生主，让我闪烁至有她存在的‘节点’吧，在下可用沉官大权，将她带回这边。”

“恐怕要叫你失望了，如今的我，还无法完美地掌控时间闪烁这项能力。只有等到我重新夺得燔官大权之后，我才能真正做到在时空中穿梭自如。”陈今浣耸了耸肩，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笑。

“如此说来，这根本不是一场公平对等的交易与合作，而是对在下**裸的单方面胁迫？”吴命轻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他冷声质问道。

“别说得这么难听，各取所需而已。”

他还想反驳些什么，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骚动打断。

常年在外的吴命轻练就了极好的听力，此时他听到石室之外忽然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靠近。看他警觉的模样，陈今浣也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他们一同起身向洞外走去。

二人朝着洞口疾步而去。待到近前，一眼望见洞外的阿宝正满脸焦急之色，不停地向着洞内挥舞双手，示意他们赶紧出来。

“发生何事了？为何如此惊慌失措？”吴命轻压低声音问道，眼神始终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阿宝大口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回答道：“不……不好嘞！有人……有人朝这边过来嘞！”

然而，与阿宝的惊惶不同，一旁的陈今浣听闻此言后不仅没有丝毫畏惧之意，反而勾起一抹笑意，露出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情。他不紧不慢地踱步走来，漫不经心地说道：“呵呵，来得倒挺快。也好，就让我瞧瞧，这些主动送上门来的家伙，他们能值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