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女人被这句话砸得面红耳赤,像是被当众泼了盆冷水,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最后只能恨恨地瞪了一眼,转身几乎是逃着离开了。
顾愿见人走了,脸上的戾气褪得一干二净,转身看向沈言慀时,眼里的柔情都快溢出来了,“宝宝,怎么跑到这来上班了?”
“我选择这里,一方面是因为有朋友照应,另一方面嘛,我是真的热爱调酒这门艺术,享受调制美酒的过程,同时,我也想尝试不同的人生。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沈言慀故意卖了个关子,顿了顿,把摇酒壶往吧台上一放,发出清脆一响,“想多赚点钱,好养你呀。”
顾愿被她逗得低笑出声,伸手隔着吧台捏了把她的脸:“傻瓜,赚钱哪有这么容易养我,宝宝,你真是让我又爱又恨啊。”
“但要记住,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无论早晚都要工作,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让自己太累啦。”
沈言慀被捏得眉眼弯弯,眼底像藏着星辰,亮晶晶的。
她反手扣住顾愿的手腕,轻轻蹭了蹭,“知道了知道了,我会珍惜自己的身体,这里也很安全,不会有什么意外。”
顾愿没再接话,只低低应了声“嗯”。
沈言慀望着她眼底那片柔软,忽然往前凑了凑,“对了,你怎么突然来找我呢?”
“怎么,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顾愿挑挑眉,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说着,指尖在她手背上勾了勾:“宝宝,我想喝一杯酒。”
沈言慀一听,原本舒展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一脸担忧地说道:“阿愿,你可别忘了,你对酒精过敏。”
顾愿却没收回手,反而身子又往前凑了凑,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到能闻到彼此呼吸的程度。
她身上那股清冽的香水味混着点不易察觉的疲惫,轻轻扑在沈言慀脸上,声音低得像呢喃:“我知道,但我现在就想喝一口,就一口,行不行?”
沈言慀看着她眼底那层薄薄的红,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哪是馋酒,分明是心里压着事,想找个由头靠一靠。
她咬了咬后槽牙,终是没忍住,叹了口气,手往吧台上一拍:“好吧,但你得答应我,就只喝一杯,而且千万不能喝得太快。”
说着,转身抄起调酒壶,手腕一翻,冰块哗啦一声撞进壶里,摇壶时动作又快又飒,却没半分敷衍。
顾愿乖乖坐直了身子,眼里那点感激混着温柔。
她就那么支着下巴,连眼都不眨一下,视线死死黏在沈言慀手上。
周遭的音乐、笑闹声好像被一层无形的罩子隔开了,整个世界里,就只剩下眼前这个低头为她忙碌的人,和那杯正在慢慢成型的酒。
沈言慀的手法也是真的绝,摇壶时手腕翻转的弧度都透着股子行云流水的熟稔。
不过片刻功夫,一杯酒就稳稳地推到了顾愿面前。
杯口插着片鲜红的柠檬,酒液艳得像淬了火的玛瑙,杯壁上凝着的小水珠顺着杯身往下滑,看着就透着股子清爽。
顾愿指尖捏着杯脚轻轻晃了晃,酒液在杯里荡出好看的圈,她仰头抿了一小口。
酸甜的滋味在舌尖炸开,带着点清冽的果香顺着喉咙滑下去,可这点清爽,怎么也压不住心底那股沉甸甸的闷。
沈言慀眼尖,早瞥见她蹙起的眉峰,手往吧台上一撑,身子又凑过来些:“怎么了?酒不对味?还是……心里有事?”
顾愿抬眼时睫毛颤了颤,目光落在杯中沉浮的柠檬片上:“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一些事情。”
沈言慀没接话,吧台上的冰桶偶尔发出冰块碰撞的脆响,衬得空气都静了几分。
过了会,她才低低开口,“阿愿,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要及时告诉我,好吗?”
顾愿扯出个笑:“放心吧,宝宝,我没事。”
沈言慀挑了挑眉,没再追问。
转身为其他客人调制酒水。
顾愿又喝了口酒,眼神却飘远了。
脑子里跟放电影似的。
为了逃避家里的逼婚,她毅然决然地选择了与沈言溪私奔。
然而,就在今天回到家后,她更是与家人彻底断绝了关系。
如今的她无依无靠,沈言溪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她不愿意把这件事告诉沈言慀,害怕对方会因为此事而感到愧疚。
顾愿仰头,把剩下的酒一口闷了。
酒液滑过喉咙时带着点烧灼感,顺着血管爬到四肢百骸,暖烘烘的,又有点晕乎乎的。
眼前开始发飘,那些欢笑的、争吵的、哭着说“我跟你走”的画面搅成一团,眼眶猛地就热了。
但她攥紧了空酒杯,指节泛白。
不后悔。
哪怕前路跟被狗啃过似的坑坑洼洼,她也认了。
只要身边是沈言慀,刀山火海都敢闯,这点破事算个屁!
此刻的沈言慀,正全神贯注地调制着酒水,沉浸在自己的工作中。
顾愿头有些晕晕乎乎。
她胳膊一软,下巴磕在吧台上,冰凉的大理石贴着滚烫的脸颊,眼皮子沉得像粘了胶水,没几秒就彻底阖上了。
在睡梦中,或许有烦恼,或许有迷茫。
但只要身边有沈言慀,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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