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年才二十八,二十三年前,才五六岁啊!
那时候的自己,扎着两个小辫子,说话还奶声奶气的,连鞋带都系不利索,对皇陈悠钥来说。
不就是个跟在屁股后面喊姐姐的小屁孩吗?!
南宫情冉摇了摇头,试图将这些纷乱的思绪抛到脑后。
她走出餐厅,大厅里的热闹丝毫未减。
皇陈悠钥虽临时离场,可衣香鬓影的宾客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香槟塔折射着水晶灯的光芒,悠扬的轻音乐取代了之前的舞曲。
南宫情冉没心思融入这份热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脑子里反复晃着两个身影。
躲在灌木丛后一瘸一拐的黑影,还有皇陈悠钥转身时温柔又不舍的眼神。
她挪到角落的休息区刚坐下,就看见侍者端着托盘走过。
托盘里摆着几杯颜色清亮的果饮,其中一杯正是她爱喝的青提汁。
伸手去接的瞬间,姐姐“别喝太多凉的”的叮嘱突然冒出来,可她盯着那杯青提汁咽了咽口水。
就一杯,总不能出什么事吧?
小口啜着果饮,视线却不由自主往门口飘。
唐御冰要是真来了,会不会还在附近没走?
万一她还在等自己,错过了可怎么办?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狠狠按下去。
南宫情冉啊南宫情冉!你刚才还觉得她是变态,现在怎么又盼着她出现了?!
算了,等会儿回家找她问清楚,还有腿上那道印子,必须讨个说法!
正琢磨着,身后突然传来两道脆生生的喊声,“冉姐!快过来呀!”
扭头一看,沈晚晓和沈晚晚这对双胞胎正冲她使劲挥手,脸上的笑容比宴会厅的灯还亮。
“我们包厢里有好酒好菜,快来一起喝一杯,叙叙旧!”
南宫情冉本想拒绝,伤刚好没多久,医生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沾酒。
但看着双胞胎姐妹眼里亮晶晶的期待,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想着就去坐一会儿,绝不沾酒,便笑着点头:“好啊,不过我刚出院,可不能喝酒,只能陪你们聊聊天。”
沈晚晓立马蹦过来挽住她的胳膊,身子晃得跟小秋千似的,撒着娇说:“知道啦冉姐!我们都给你备好了果汁,比你手里这个甜十倍!”
沈晚晚则跟在旁边,眼睛好奇地在她身上转了圈,笑着打趣:“冉姐,刚才在大厅里,我可看见有人跟你拔河啦,那个戴丑面具的人是谁呀,跟你闹得好凶。”
南宫情冉脚步顿了顿,耳尖悄悄发烫,想起唐御冰抱着她腿不放的模样。
又气又觉得好笑:“就一个……认错人的,闹了点小误会。”
她可不敢多说,怕这对小姐妹追问起来没完没了,赶紧转移话题:“你们怎么也来参加宴会了?我还以为你们最近忙着拍新剧,没空出来呢。”
“这不是皇姐姐生日嘛,再忙也得过来呀!”沈晚晓拉着她往包厢走,语气亲昵得不行,“而且我们早就想跟你聚聚了,上次你住院,我们俩拎着水果想去看你,结果皇姐姐说你需要静养,不让我们打扰,可把我们憋坏了!”
南宫情冉见她们这般诚心实意,而且时间还早,便微笑着应了下来,跟着她们往包厢的方向走去。
此时,京城的五位小姐正巧并肩同行,正准备一同乘坐电梯。
南宫情冉身处沈晚晓和沈晚晚之间。
姐妹俩皆是身姿高挑,尤其是沈晚晓,那双腿在修身礼服的勾勒下愈发笔直修长,走在人群里格外惹眼。
而沈晚晚则显得更加活泼可爱一些,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仿佛会说话一般。
走在最前面的江悦溪,一身月白色鱼尾礼服衬得身姿愈发窈窕,乌黑长发松松挽成发髻,别着枚碎钻发簪,举手投足间都透着股清冷矜贵。
落在最后的苏柠,眼神总往江悦溪背影飘,还在为慈善晚宴的事闹别扭,却又忍不住悄悄跟上。
电梯门弹开,五人刚踏进轿厢,镜面似的金属壁立刻映出几道亮眼身影。
随着轿厢缓缓上升,透过明净的玻璃往下望,宴会厅里衣香鬓影的人群渐渐缩成点点光斑。
她们并肩站在高处,活脱脱京城贵女出街名场面。
惹得楼下宾客纷纷抬头张望,连端着香槟托盘的侍者都顿了脚步,眼神直往玻璃上粘。
南宫情冉望着玻璃外逐渐缩小的人群,忽然想起刚才没找到的唐御冰,心里又泛起嘀咕。
沈晚晚眼尖,瞥见她走神的模样,戳了戳她的胳膊:“冉姐,想什么呢?魂是不是被哪个美女勾走啦?”
“没什么。”南宫情冉回神,刚想扯个话题转移注意力。
电梯“叮”一声精准停在三楼,门慢悠悠往两侧划开。
双胞胎姐妹一左一右跟在她身边,倒是江悦溪和苏柠,活像装了互为排斥的磁铁。
江悦溪昂首阔步走在最前头。
苏柠则闷头跟在四人最后。
南宫情冉见这俩活宝,忍不住叹气:“之前不还说她俩吵完五分钟就能好得跟连体婴似的?怎么这次反倒越闹越凶,快赶上小学生冷战了。”
这话刚落,姐妹俩笑出了声。
沈晚晓挑眉看向妹妹,语气里满是看热闹的兴奋:“她俩啊,这次怕是要破纪录了,冷战时长直接封神,是吧妹妹?”
“必须的!”沈晚晚立刻接话,伸手就跟姐姐来了个清脆的击掌。
“你们俩啊,就知道看热闹不嫌事大。”南宫情冉无奈摇头,目光扫过前头还在硬撑气场的江悦溪,又瞥了眼后面磨磨蹭蹭的苏柠,轻轻叹了口气。
“哎呀,这不是比看狗血剧还带劲嘛!”沈晚晚吐了吐舌头。
沈晚晓也跟着帮腔,胳膊肘搭在妹妹肩上:“就是就是,我们姐妹之间的快乐,你这种和平使者根本不懂~。”
几人说说笑笑地撞开包厢门,暖黄灯光混着动感音乐扑面而来,活脱脱一个高配版KTV包厢。
双胞胎拉着南宫情冉往柔软的沙发上一坐。
倒是江悦溪和苏柠,刚进门就自动往两边挪。
一个往左边墙根挪,一个往右边角落蹭。
中间空出的距离能并排躺三个大活人。
说是避嫌,倒不如说像隔了条楚河汉界。
南宫情冉见此情形,赶紧从沙发上弹起来,像块夹心饼干似的挤在两人中间。
屁股还没坐热,江悦溪就站起来了:“我去趟洗手间。”
话音未落,她便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了包厢,只留下苏柠一人坐在那里,嘴角撇着,眼底藏着点没藏住的不痛快。
南宫情冉满脑子问号。
这俩是真闹掰了?
平日里总是如影随形,形影不离。
以前上课要挨在一起,喝奶茶都得换着吸管嘬,今天居然能僵成这样,属实让人跌破眼镜。
她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苏柠的胳膊:“你们到底为什么吵架呀?”
这话刚问完,双胞胎姐妹就跟嗅到八卦的小雷达似的,赶忙坐了过来。
三双亮眼睛直勾勾盯着苏柠,等待着她的回答。
苏柠神色无奈:“我们就是因为一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吵起来的,谁能想到越吵越凶,最后竟然收不住了。”
“哎呀,不就是一点小事嘛,干嘛那么较真呢?”沈晚晓有些不以为然,指尖戳了戳苏柠的手背,“你们俩可是好闺蜜呀,应该互相包容才对嘛。”
苏柠一脸委屈,眼眶微微泛红,“你说得倒是轻巧,你又不是不了解她那个人,平日里就爱斤斤计较,一点小事就能钻牛角尖,这次我只不过是跟她开个玩笑,她就跟我翻脸了。”
沈晚晚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好啦好啦,别生气了,我们姐妹几个难得聚在一起,别因为这点小事影响了心情。”
“先擦擦眼泪,多大点事啊。”南宫情冉伸手抽了张纸巾递过去:“悦溪那性子就是嘴硬,心里比谁都在意你,不然也不会因为这点事跟你置气这么久。你别跟她一般见识,等会儿她回来了,你跟她道个歉,服个软就好了。”
“我才不要呢,明明是她不讲理,凭什么我要道歉?”苏柠攥着纸巾别过脸,鼻尖还泛红。
南宫情冉忍不住笑了,又追着问:“行,不道歉,我们先说说,到底是因为什么吵起来的?总不能真是因为一句玩笑吧?”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上次慈善晚宴,我答应过江悦溪要一起拍那个珠宝,结果我刚好没带够钱,她就说我……。”苏柠越说声音越低,指尖攥着纸巾都皱成了团,“说我说话不算数,让她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了脸……可我真不是故意的啊。”
沈晚晓和沈晚晚听闻,瞪大了眼睛,齐声惊呼:“就因为这个?你俩居然能吵这么久?没搞错吧!”
“我也没想到啊!”苏柠垮着肩膀,一脸哀怨,“她说我不守信用,我跟她解释我不是故意的,结果她根本不听,还说我狡辩。凭什么她说我不对,我就必须不对啊!”
沈晚晓和沈晚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这俩人没救了”的无奈。
嘴角都快撇到耳根了。
就这点事,至于吗?
南宫情冉听后,心中有了大致的了解。
江悦溪是个要面子的人,说好的要拍那个珠宝,却没有拍到,还被别人笑话,肯定是非常生气。
而苏柠呢,向来粗线条,偏偏又犟得像头驴,认定自己没做错,就不肯低头。
“你俩啊,就是沟通少了。”她拍了拍苏柠的手,语气温和却带着点不容置喙:“别再跟小孩似的闹别扭了,悦溪一会儿回来,你俩好好聊聊,把话说开就没事了。”
沈晚晓和沈晚晚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脸上满是赞同的神色。
齐刷刷看向苏柠:“对对对!你就别跟她计较啦,她那个人呀,向来就是个急性子。”
“我哪里敢跟她计较啊!”苏柠嘴还硬着,脖子都梗起来了,“本来就是她不讲理,现在倒好,还成我的错了?我才不低头!”
话音刚落,就见江悦溪从洗手间走了出来。
她一眼就看见四人凑在一起说话,尤其是苏柠那副委屈样,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但也没说什么,只是迈着步子走过来,在沙发另一头坐下,特意跟苏柠隔了老远,那距离恨不得能塞下两个人。
南宫情冉一看这架势,立马起身,伸手就把苏柠往江悦溪身边拽:“你俩别跟这摆臭脸了!大家都是好姐妹,有什么话不能心平气和地好好讲呢?”
苏柠被拽得一个趔趄,斜眼瞥了江悦溪一眼,气鼓鼓地嚷嚷:“我才不要跟她坐一块!你看她那脸,跟谁欠了她几百万似的,凶死了!”
“呵,我凶?”江悦溪也不甘示弱,“我看是你太敏感了吧,不就是开个玩笑嘛,至于这么较真吗?”
“哎呀,你们俩别吵了,都少说两句吧。”
这剑拔弩张的一幕,只觉得脑袋都要炸了。
姐妹俩赶忙凑上前去打圆场,试图平息这场激烈的争吵。
江悦溪和苏柠这才悻悻地闭了嘴,却依旧谁也不看谁,脑袋扭向两边,肩膀都绷得紧紧的。
“唉,你们俩啊真是的。”沈晚晚叹着气,伸手拽了拽江悦溪的衣袖,又晃了晃苏柠的胳膊,“差不多就行了啊,赶紧握手言和,别让我们这些旁观者跟着着急了。”
南宫情冉也跟着劝道:“就是啊,都是好姐妹,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呢?别闹别扭了。”
“还握手言和呢?我看有些人上厕所都未必洗了手,碰一下都嫌脏了我的手,谁要跟她握。”苏柠苏柠瘪着嘴嘟囔,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江悦溪听见。
“苏柠你再说一遍?!”江悦溪当场炸了,站起身,手指直直戳向苏柠:
“谁没洗手了?你倒是说说,你哪只眼睛看见的?故意找茬是吧,别太过分了!”
“我说的就是你!怎么着?”苏柠也不肯怂,跟着站起来,腰杆挺得笔直,声音比江悦溪还大几分:“你就是没洗手啊,还不让人说真话了?”
江悦溪被气笑了,“呵,苏柠,我真是服了你了,为这点鸡毛蒜皮的破事跟我僵到现在?你怕不是脑子有问题吧!”
“你才有病呢!”苏柠扯着嗓子回怼,声音都有点发颤,却依旧不肯退让,“江悦溪,我看你就是心眼小得跟针眼似的,容不得别人说你半句!”
“你心眼才小!”江悦溪气得胸口一鼓一鼓的,呼吸都粗了,抬手就想去薅苏柠的头发。
眼看俩人手就要碰到一起,南宫情冉眼疾手快,一把攥住江悦溪的手腕。
“别闹了!”她声音沉了沉,指尖都带着点力道,“多大的人了,还跟小时候似的动手动脚,传出去丢不丢人?”
江悦溪被她攥得没法动,却还梗着脖子瞪苏柠:“是她先胡说八道的!”
苏柠也红着眼眶不肯让:“明明是你先揪着不放!”
双胞胎姐妹赶紧一左一右拉住人,沈晚晓架着江悦溪的胳膊往沙发上按,沈晚晚则把苏柠拽到另一边,连哄带劝:“好啦好啦,都坐下歇会儿,再吵嗓子都哑了。”
“是啊是啊,都别吵了,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脚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