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以禾扫了一眼顾鹿一,心中清楚她不过是在强装冷漠。
“其实啊……我根本不在意李一在哪。”她凑近耳边,悄悄说,“我想要的,从来都是让你们俩,自,相,残,杀。”
“哐当!”
顾鹿一握着望远镜的手猛地一抖,镜片砸在栏杆上。
她猛地转头,左眼红得吓人:“你说什么?”
“我说,李一找不找得到,根本不重要。”傅以禾笑得慢条斯理,指尖划过栏杆上的锈迹,
“北城的地盘我早拿到了,富成俱乐部的门路也通了,我要的,从来都是看你和安沐反目成仇,看你们俩把曾经那点情分,撕得干干净净。”
这话狠狠扎进顾鹿一心里。
她想起这几个月的挣扎。
一边护着李一怕被傅以禾发现,一边对着安沐说狠话,逼她服软,夜里闭眼就是安沐满身是血的模样。
原来从始至终,她都在傅以禾的戏里打转,连痛苦都是被算计好的。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顾鹿一抬手就要抓傅以禾的衣领,却被旁边的手下死死按住胳膊。
傅以禾抬了抬下巴,让手下放开。
手下立刻松了手,还没等顾鹿一胳膊完全舒展,她一把掐住傅以禾的脖子往栏杆上猛抵。
铁栏杆硌得傅以禾后背发麻,细碎的痛哼刚溢出来。
就被顾鹿一的嘶吼盖了过去:“都别过来!再动一步,我直接把她推下去。”
“呵,哈哈哈……。”傅以禾被掐得呼吸发滞,嘴角却仍勾着那抹病态的笑,“顾盟主……得想清楚……。”
“咳咳……这地方才多高?摔不死我……但你敢动手,我的人立刻把你按死,到时候你报不了仇,还得被我扒层皮慢慢玩。”
“那我现在就掐死你!”顾鹿一掐着她脖子的手猛地收紧。
傅以禾发出窒息的嗬嗬声,脸上却还挂着疯癫的笑:“你杀了我……安沐的尸体……都别想收……。”
这话像盆冰水,兜头浇在顾鹿一头上。
她猛地回神,视线越过栏杆往树林里扫。
安沐还瘫在那片黑沉沉的树影里,连点动静都没有。
掐着傅以禾的手松了半分,却没完全放开,指腹仍死死抵着她的颈动脉:“让你的人把她带回来。”
“带回来?”傅以禾缓过气,咳着笑,“带回来又能怎样?她早没气了……。”
“我让你带回来!”顾鹿一吼出声,左眼的红血丝爬满眼白,“你敢说一个不字,我现在就抱着你从这跳下去!反正我早不想活了,拉着你垫背,值了!”
傅以禾脸上的笑终于僵住。
她盯着顾鹿一眼底的死意,知道这人是真被逼到了绝路。
疯起来真能同归于尽。
她偏头冲身后的手下抬了抬下巴,声音发哑:“去……把人抬回来。”
手下不敢耽搁,快步冲下楼往树林里跑。
顾鹿一仍掐着傅以禾的脖子,目光死死黏着楼下的动静,连眼都不敢眨。
“顾盟主,路可是你自己选的。”傅以禾被掐得喘着粗气,嘴角却勾着抹阴恻恻的笑,
“其实一开始我就知道李一的踪迹在哪里……是被你藏的吧?”
顾鹿一掐着她脖子的手猛地一紧:“你早知道?”
“不然你以为,凭你那点手段,能把人藏这么久?”傅以禾咳着笑,声音里全是嘲讽,“李一的时代早已经落幕,如今就算他现身,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咳咳。”
“我就是假装不知道那老东西的下落,没想到能看到你们俩这场精彩绝伦的戏码……咳咳,安盟主也是,嘴硬得要命,其实只要她肯松口,我就会放她一条生路,再或者你告知李一的藏身之处,我也不会取她性命。”
“可惜了你为了那个老家伙,放弃了你的挚爱。”
顾鹿一掐着傅以禾脖子的手猛地垂落,指尖还在不受控地抖。
她盯着傅以禾那张挂着嘲讽的脸,喉咙里堵着腥甜。
原来从始至终,她护的,争的,挣扎的,全是对方精心布的局。
李一的下落,北城的地盘,甚至她和安沐的反目,不过是傅以禾看腻了太平,故意挑起来的戏。
“疯子……你这个疯子!我要杀了你!”顾鹿一红着眼就要扑上去。
傅以禾反倒笑了,慢悠悠从后腰摸出枪,冰凉的枪口对准在她鼻尖上:“杀啊?来啊。”
“其实安盟主一开始就明白你和她只能有一人存活,她不想让你左右为难,所以才绝口不提李一的踪迹。”
“只可惜你啊…是那样的愚蠢~。”
“是我……是我害了她…。”顾鹿一脚步踉跄着后退半步,撞在冰冷的栏杆上。
傅以禾手里的枪口还对着她,可她眼里早没了惧意,只剩一片空茫。
原来安沐从始至终都懂,懂她护李一的难,懂她夹在中间的苦,所以宁肯自己扛着所有折磨,也不肯让她做选择。
楼下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两个黑衣手下空着手上来,脸上还挂着敷衍的笑。
顾鹿猛地回神,声音哑得快裂了:“安沐呢?!”
“或许……没找到?”傅以禾耸耸肩,说得漫不经心。
顾鹿一怎么可能会相信?
她一眼就看穿了这拙劣的谎话。
方才用望远镜看得清清楚楚,安沐就瘫在楼下那片矮树丛里,怎么可能找不到?!
她猛地推开拦在身前的手下,疯了似的往楼下冲。
傅以禾的枪口转过来,对准了她的后背。
“砰——!”
枪声炸响,顾鹿一却没觉出半点疼。
低头一看,子弹擦着傅以禾的鞋尖砸在地板上,溅起一串木屑。
是故意打偏了,还是藏着半分愧疚?
谁也说不清。
盯着那枚嵌在地板里的子弹,她低低笑了。
呵,今天真是个美好的夜晚啊。
顾鹿一踩着楼梯扶手往下滑,鞋跟磕在台阶上发出刺耳的响,满脑子只剩那片矮树丛。
她得找到安沐,哪怕只剩最后一口气。
刚冲出门,夜风裹着咸腥扑面而来。
可树丛边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剩。
只有地上那道暗红血痕,歪歪扭扭拖进林子深处,断得猝不及防。
“晚意!”
顾鹿一疯了似的往林子里冲,树枝刮得她脸生疼,袖口被勾出破洞,她连躲都不躲,指尖在冰凉的草叶上乱摸,顺着血痕往前冲。
没跑两步,脚下突然被什么绊了个趔趄,跪倒在地,掌心按上一片滚烫的湿意。
是血。
抬头时,心脏猛地一缩。
安沐蜷在树根下,头歪向一边,眼睛还睁着,空洞地望着天。
顾鹿一跌跌撞撞扑过去,膝盖砸在碎石上也浑然不觉,伸手就去探安沐的鼻息。
指尖触到的只有一片冰凉,连点温热的气流都没有。
“晚意?晚意!”她抓着安沐染血的衣领,把人往怀里带,可刚碰到对方后背,就听见布料下传来“咔嗒”一声轻响。
是肋骨错位的声音。
安沐软趴趴歪在她臂弯里,垂着的手没力气地晃了晃,指尖蹭过顾鹿一的手腕,凉得像冰。
顾鹿一慌得抬手去擦她睁着的眼,指腹刚碰到睫毛,那双眼晴就缓缓闭上了。
像是熬到最后,终于能歇口气了。
直到这时她才看清,安沐嘴角还凝着点笑。
哪怕半张脸浸在血里,那笑意也没散,像是到死,都没怪过她。
“别睡……晚意,我带你走,我们回家,好不好?”她声音抖得不成样,贴在安沐耳边一遍遍哄。
可怀里的人半点回应都没有,只有体温在飞快变冷。
顾鹿一知道人没了,却还是没松手,就那么跪坐在树根下,抱得更紧。
她摸出兜里那方手帕,指尖发颤地擦安沐脸上的血污。
从额头到下巴,连唇角干结的血痂都擦得仔细,又伸手把她皱成一团的衣领理平整。
希望安沐能够体体面面地离开这个世界。
“晚意,我知道你没怪我……可我怪自己啊。”
“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跟你犟了,
话没说完,目光扫到缠在安沐手腕上的铁链,她突然跟疯了似的扑上去掰锁扣。
指腹在锈迹斑斑的铁疙瘩上磨得通红发肿,连指甲盖掀起来渗了血都没知觉,直到指节泛白得要断,那锁还是纹丝不动。
“晚意,不怕……我给你弄开。”她抖着摸出后腰别着的小刀。
刀刃往铁链缝里一卡,刺耳的摩擦声扎得人耳膜疼,火星子溅在手背上,烫出一串红印,她却只往回缩了缩指尖,下一秒更狠地往下压刀。
不知磨了多久,铁链终于崩开,重重砸在地上。
顾鹿一赶紧伸手托住安沐垂落的手腕。
那圈勒痕深得能看见肉,皮肤又肿又烫,她只能用指腹轻轻搭着,连碰都不敢真碰。
皮下早没了半点搏动。
她把那只冰凉的手按在自己颈侧,想用人温热的动脉捂热那片僵冷。
可指尖触到的只有刺骨的凉,连最后一点余温都散得干干净净。
“晚意,我们回家。”顾鹿一哑着嗓子呢喃,小心翼翼地把人打横抱起。
安沐的身子轻得像片纸,后背刚碰到她胳膊,就传来细微的骨擦声。
是之前被打断的肋骨没接好,她只能更轻地托着。
林子里的风还在刮。
她抱着人往林子外走,每一步都走得极慢。
地上的血痕早断了,可她像认路似的,凭着记忆往海边的方向走。
那是安沐最后爬的方向。
到了海边,她找了处背风的礁石凹,指尖抠着冰冷的沙砾往下挖。
海边的土混着碎贝壳,磨得指缝渗血。
她却像感觉不到疼,只机械地刨着,直到坑能勉强躺下一个人。
把安沐轻轻放进去时,她又拢了拢对方的衣领,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盖严实,最后将那方擦过血的手帕盖在安沐脸上。
边边角早就磨白了,那是当年安沐送她的,如今刚好遮住那双再也睁不开的眼。
“晚意。”她蹲在坑边,指尖抚过沙堆上凸起的轮廓,“这里能看见海,你不是总说北城没有海吗?以后就不用惦记了。”
尾音刚落,一声“对不起”就碎在浪声里。
风卷着海浪砸过来,她抬手胡乱抹了把脸,才发现满脸都是泪。
转头看见块半埋在沙里的礁石,顾鹿一疯了似的扑过去撬。
指甲抠进礁石粗糙的纹路里,硬生生把那石头翻出来,立在坟前。
“就用这个当碑吧,你不喜欢花哨的。”
她指尖反复摩挲着礁石表面,像要刻进什么。
最后摸出藏在兜里的刀,犹豫半天,只刻下三个字:顾晚意。
是她给安沐取的名,也是她藏了一辈子的念想。
可刀工太糙,三个字歪歪扭扭的,丑得不行。
她盯着那字,突然笑出声。
笑着笑着,眼泪就砸在沙堆上,砸出一个个小坑,瞬间又被海浪冲平。
“晚意,傅以禾说你嘴硬,可我知道,你是怕我难办。”她指尖蹭过礁石上的刻痕,“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死的。”
这时朝阳刚冒头,金红的光泼在海面上,却刺得顾鹿一睁不开眼。
她痴痴地望着那片亮,心像被剜走一块。
这么暖的太阳,晚意再也摸不到了。
这么好看的海,晚意再也看不见了。
另一边的别墅里,傅以禾斜倚在沙发上,指尖转着杯红酒。
许久念坐在旁边,脸色惨白,眼神呆滞,浑身都在发僵,看她的眼神像在看鬼。
“在想什么?”傅以禾问她。
许久念猛地回神:“我在想,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能让她们活着,为什么非要赶尽杀绝?”
傅以禾轻抿了口红酒,舌尖舔过杯沿,笑得漫不经心:“没为什么,就是觉得好玩。我就喜欢看她们互相残杀,互相背叛。”
“享受这种掌控别人生死的感觉,爽!”
“你这样和魔鬼有什么区别?!”许久念站起身,声音都在抖,“你根本不是人!全程看着她们挣扎,看着她们疼,就为了自己开心?”
傅以禾晃酒杯的手顿了顿,抬眼时眼底半点波澜都没有,反而嗤笑一声:“魔鬼?宝贝,这世上哪有什么魔鬼,只有不够狠的人。
“你以为安沐护着的和平多高尚?顾鹿一守着的规矩多金贵?不过是她们自己骗自己的幌子。”
她抬手捏住许久念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你该庆幸,你是我女儿,不用像她们那样,在泥里抢着活。不然你以为,你现在能安稳坐在这喝红酒?”
“我才不要这种安稳!”许久念用力挣开她的手,往后退了两步,“你会遭报应的……。”
傅以禾脸上勾着抹漫不经心的笑:“报应?我这辈子,最不信的就是这个。”
话音刚落,李雪脚步匆匆闯进来,脸色凝重:“傅总,该搬走了。”
傅以禾瞥了眼许久念,起身拿起搭在沙发上的貂皮外套:“走。”
“为什么突然要走?”许久念追上去问,满肚子疑惑。
李雪看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敢说。
傅以禾也不解释,抬脚就往外走,步子快得不容置疑。
许久念不敢耽搁,赶紧跟上去,嘴里还念叨:“等等我……。”
她太清楚傅以禾的性子,这么急,肯定是出了大事。
可不是么。
傅以禾早敲定了凌晨转移去北城,和唐御冰在国际大会上的对话,字字都是刀,对方肯定要派人来查她,再不走,肯定完。
但走之前,她得把尾巴扫得干干净净,半点痕迹都不能留。
“让底下人动手,这别墅里的东西,全烧了。”傅以禾站在门口,背对着满屋子的精致家具,命令道。
李雪一听急了,脸都垮了:“不是吧?这屋里家具我挑了半个月,还有那些实验数据……说烧就烧?太可惜了!”
“有什么可惜的?”傅以禾回头扫她一眼,眼神里半分犹豫都没有,“烧干净,省得给人留把柄。”
“那,那我去拿个东西!马上就来!”李雪说着转身往实验室冲。
没两分钟就跑回来,手心拿着支拇指长的药剂管,管里淡粉色的液体还泛着荧光。
傅以禾扫了眼那玩意,眉梢瞬间挑得老高,语气里全是不耐:“你折腾半天就为这?破管子有屁用。”
“这个可以控制人的神经!”李雪赶紧解释,声音压得低低的,“能把人变得跟小狗一样,让说什么就说什么,就是还没找到试验品,没敢试,成不成功说不准。”
“没找到试验品?”傅以禾盯着那支药剂,不耐瞬间变成算计的光,伸手一把夺过药剂管。
指尖捏着管子转了两圈,嘴角勾出抹冷笑:“巧了,送上门的冤大头,不用白不用。”
“你,你是想给顾……。”李雪话还没说完就卡壳了。
“用在她身上?纯属浪费。”傅以禾打断她,把药剂管揣进兜里,眼神深了深,“我有更好的“人选”……急什么,时候还没到。”
“那,那我回头再给您多配几支……?”李雪喏喏地说。
没一会儿,海岛上就冒起冲天大火。
红得发狠的火苗裹着黑烟往上窜,啃噬着别墅的每一寸,家具,数据,甚至傅以禾在这待过的痕迹,全被吞得一干二净。
手下人在火海里来回跑,半点不敢耽搁,把能烧的全扔进去。
傅以禾站在几十米外看着,脸上半点波澜都没有,跟看别人家着火似的。
等火差不多烧透了,才抬手挥了挥:“把岛上所有监控砸了,走。”
登船的时候,海浪正拍着船舷,震得人耳朵发懵。
傅以禾立在船头,海风把她的长发吹得乱飞,几缕黑发贴在脸上,她却连拂都不拂,就盯着远处那座逐渐缩小的岛。
眼神里没有半分留恋,全是压不住的野心。
属于她的时代,才刚拉开头。
船的另一侧,顾鹿一僵着站在那。
海风把她的衣角吹得猎猎响,头发乱得像枯草,可这点风,怎么也吹不散她心口的堵。
“顾盟主,你眼睛好红啊。”李雪凑过来,声音里带着点试探的好奇。
顾鹿一抬手摸了摸眼角,指尖触到一片湿凉。
她才后知后觉,自己居然哭了这么久。
李雪往前凑了凑,装出副关切的样子:“是不是刚才被烟熏着了?”
顾鹿一没吭声,只是猛地转过头,盯着翻涌的海面。
下唇被她咬得发白,死死憋着,连眼泪滚到下巴尖了,都不肯让人看见。
“别烦顾盟主了。”傅以禾的声音突然插进来,脚步慢悠悠的。
目光落在她红肿的眼睛上。
可半分怜悯都没有,反而勾起嘴角,故意往人伤口上撒盐:“哭什么?人又不是你杀的。”
顾鹿一浑身一僵,她没回头,“傅老板说得对,人不是我杀的,可她是因我而死。”
“因你?”傅以禾轻笑,故意凑到她耳边,“明明是她自己嘴硬,宁死不肯松口。顾盟主,别往自己身上揽罪,你该谢她才对,她死了,你这北城话事人的位置,才算坐得稳。”
这话像把钝刀,在顾鹿一心上反复割。
她猛地转头,左眼红得吓人,却没吼没闹,只死死盯着傅以禾:“位置我不要了。你答应过我,只要我配合,就留她一命,你骗我。”
“骗你又如何?”傅以禾摊摊手,满脸无所谓,“顾盟主,成年人的世界里,承诺这东西,本就是用来骗傻子的。你信了,是你蠢。”
李雪在旁看得发怵,想劝又不敢,只能悄悄往后退了半步。
顾鹿一就那么盯着傅以禾,眼神里的哀恸一点点变成怒火。
傅以禾嗤笑一声,半点不怵:“看什么看?人又不是我杀的,再说了,要不是你蠢,安盟主能死?”
她就是故意的,就想看顾鹿一疼,想看她崩溃。
看这人越痛苦,心里那点扭曲的快感就越发强烈。
果然,顾鹿一再也绷不住了。
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蓄积了全身的力量,一记重拳裹挟着无尽的愤怒,狠狠地砸在了傅以禾那得意洋洋的脸上。
傅以禾没防备,被砸得踉跄着退了两步,手里的拐杖掉在地上。
嘴角瞬间破了,血珠顺着下巴往下滴。
她抹了把嘴角的血,反而笑得更疯癫:“好,好得很!顾盟主终于肯动手了?早这样,安沐说不定还能多活两天!”
“我早该揍你。”顾鹿一已经彻底疯了。
忘了这是傅以禾的船,忘了周围全是对方的人,眼里只剩傅以禾那张笑到扭曲的脸。
她冲上去,一把将人扑倒在甲板上,双手死死掐住傅以禾的脖子!
傅以禾居然不挣扎,就那么被她掐着,笑得更放肆,眼泪都快笑出来了,那疯癫的样子,像是把生死当儿戏。
“傅总!”手下人终于反应过来,脸都白了,一窝蜂地冲过来想拦。
“别碰!让她掐!”傅以禾突然嘶吼出声,声音又哑又狠,硬生生把人喝住。
她就是要让顾鹿一发泄。
憋死了,反而麻烦。
许久念在旁边吓得浑身发抖,想冲上去拉开顾鹿一,却被李雪一把拽住。
李雪冲她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别去,你妈死不了。”
“你拦我干什么?再掐就出人命了!”许久念急得快哭了。
“她故意激顾盟主的,让顾鹿一把火发出来才好。”李雪神色淡定,慢悠悠道,“你现在上去拉,顾盟主能连你一块打。”
顾鹿一的手越掐越紧。
脑子里全是安沐死在面前的样子,满心就一个念头。
弄死傅以禾,为她报仇!
傅以禾的脸越来越白,嘴唇发紫,依然放肆地笑着。
那笑声越来越疯狂,似乎极其享受这种游走在死亡边缘的刺激感觉。
咳咳——
“顾盟主……你觉得……你杀了我……能活着离开这船?”
顾鹿一的手猛地顿住。
对啊,这是傅以禾的船,四周全是她的人。
就算杀了傅以禾,自己也得被乱刀砍死。
傅以禾从一开始,就在算计她,就等着她动手。
顾鹿一的手,一点点松开了。
傅以禾趴在地上咳得撕心裂肺,嘴角的血蹭得满脸都是,却还在笑:“哈哈……顾盟主,你还是舍不得杀我啊。”
她就是吃定了顾鹿一,不敢杀,也不能杀,才这么嚣张。
顾鹿一撑着甲板站起来,转身就走,一步都没回头。
她心里清楚,自己已经一败涂地。
傅以禾脸上的笑,渐渐淡了。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眼神冷得发寒。
顾鹿一这次放过她,下次,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李雪皱着眉凑过来,看傅以禾的眼神跟看疯子似的。
这人简直是疯魔了,为了目的什么都敢干。
“傅总!您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手下人赶紧围上来,慌里慌张地想扶她。
“滚。”傅以禾不耐烦地挥挥手,声音哑得厉害,“别在这碍眼。”
等人都退远了,她才缓缓站起身,揉了揉被掐得发疼的脖子。
顾鹿一那力道,到现在还火辣辣,连吞口水都扯着疼。
她盯着顾鹿一消失的方向,低声呢喃:“看来,计划得提前了。”
“我实在不懂。”李雪忍不住开口,声音发颤,“您为什么还留着她?就不怕她真跟您拼命,把您杀了?”
傅以禾转头看她,嘴角勾出抹冷笑,眼神里全是掌控一切的笃定:“她杀不了我,况且……留着她,有用。”
“顾鹿一精得很,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顿了顿,指尖摩挲着兜里的药剂管,“再说了,我要收拾她,有的是手段。”
李雪看着傅以禾眼底的冷光,后脊梁窜起一股寒意。
眼前这女人,根本就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