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沐没接话,只是轻轻“嗯”了声。
她哪会不知道,顾鹿一所谓的“办法”,不过是自欺欺人。
傅以禾要的从来不是妥协,是赶尽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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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尽头的窗户半开着,凛冽的冷风裹挟着洁白的雪花肆意飘了进来。
下雪了?
南宫情冉站在窗前,凝望着外面漫天飞舞的雪花。
雪片落得又急又密,没一会儿就把楼下的草坪盖得发白,连树枝上都积了层薄雪。
她伸手去碰窗沿的雪粒,指尖刚触到就被冻得一缩。
这雪比早上冷多了。
“唐御冰怎么还没来……。”她小声嘟囔着,掏出手机又看了眼时间。
距离视频挂掉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聊天框里还停留在那句“乖乖等我”。
指尖无意识划着屏幕。
唐御冰泛白的脸、说话时藏不住的虚声,一幕幕在眼前晃。
她越看心越慌,刚压下去的担忧又冒了上来。
不会是路上出什么事了吧?
深吸口气压下乱跳的心,她转身顺着走廊往楼梯口走。
到了电梯口,指尖刚按下去,金属门就缓缓滑开。
她抬步进去,按了一楼,后背往冰凉的电梯壁上一靠,闭眼的瞬间,脑子里全是唐御冰的影子。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那紧闭的双眸缓缓睁开,刚迈步出去,就撞上个急急忙忙的身影。
是502。
这人几步冲过来,语气都急:“小姐!您刚跑哪去了?我找您半天!”
南宫情冉手往大衣兜里一插,脚步没停,径直往医院门口走:“看个朋友。”
雪花纷纷飘落在她的肩头,很快就融化了,只留下一片湿漉漉的痕迹,她微微仰头,看着天空中纷纷扬扬的雪花,轻声呢喃着,“跟上。”
502赶紧拎着伞追上去,双手握着伞柄,慌里慌张地把伞往她头顶凑,生怕雪落在她头发上。
伞面被雪砸得沙沙响,她献殷勤似的问:“小姐,冷不冷?要不我把外套脱给您?”
“你的衣服?”南宫情冉脚步一停,侧过脸扫了她一眼。
从502皱巴巴起球的外套扫到袖口磨白的边。
那衣服软塌塌贴在身上,料子次得发亮,一看就像是地摊上九块九一件买一送一的廉价货,毫无质感可言。
502还没察觉,使劲点头:“就我这外套!虽说不厚,但挡雪没问题!”
南宫情冉嗤笑一声,指尖抬起来,虚虚点了点她的衣服,那模样像是碰一下都嫌脏:“你这衣服?low爆了。皱得跟腌了八百年的咸菜似的,还到处起球,怕不是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的破烂?”
502 一愣,满脸的不解瞬间布满了整张脸,“小姐您是说……?”
“我说……。”南宫情冉往前凑了半步,精致的脸在雪地里白得晃眼,语气里全是嫌弃,“你这衣服土到掉渣,没半点质感,纯纯地摊货。”
“下次我给你挑两件,别穿得跟捡破烂的似的。”
502 心中一阵气恼,这人怎么如此没品?
哪有她说得那么不堪?
这已经是她最好的衣服了,时尚尖端单品,别人做梦都想要,还没有呢!
“哼!不用您费心!没眼光!”她气鼓鼓侧过头,故意把伞往旁边挪了挪,让雪全飘在南宫情冉发梢:“我这衣服好得很,总比某些人嘴硬心软,装模作样强!”
南宫情冉被雪砸得缩了缩脖子,却没恼,反倒伸手把伞拽回自己头顶:“怎么?戳你痛处了?不服气啊?说两句实话就气成这副德行?”
502 憋得脸发红,又不敢真跟她置气,只能闷声道:“服!您说什么都对!”
“这还差不多。”南宫情冉嗤笑一声,踩着雪往前走,细高跟在雪地上踩出一串浅坑,走了两步忽然顿住,头也不回问,“对了,让你查的事,有结果没?”
502 赶紧跟上,语气沉了些:
“查清楚了,那些记者是一家娱乐公司派来的,也许是想蹭小姐您的热度吧…,怎么赶都赶不走,现在医院门口还堵着一大堆呢。”
话音刚落,医院门口乌泱泱的人群就撞进眼里。
全是举着相机,扛着话筒的记者,还有自家保镖绷着张脸,严阵以待堵在门口。
南宫情冉脚步一顿,那双漂亮的眼扫过喧闹的人群,眉梢瞬间皱起。
保镖们立马围上来,高大的身影把她护得严严实实,挡住那些晃得人眼晕的闪光灯。
雪花飘在她脸上,冰冰凉凉的,她抬手随便抹了把,“都让开。”
502想冲上去护着,可刚挤两步就被记者潮推到一边,根本近不了身。
记者:“南宫小姐!我们是路人甲娱乐的,耽误您两分钟,接受个采访呗!”
南宫情冉:“没时间,找你妈回去采访去,她乐意伺候你。”
记者:“南宫小姐您别回避!我们就想问问,您绑架他人家属、还割了对方舌头的事,是不是真的?”
南宫情冉抱臂站着,语气浪得很:“那是你妈我乐意,管得着?”
“您这样残害生命,良心就不会受谴责吗?”另一个记者紧跟着起哄。
南宫情冉:“良心?在你们这群盼着我出事的人眼里,我哪来的良心啊~?”
记者:“可您这样会连累南宫家!就不怕家主怪罪您?”
南宫情冉:“我会怕那个臭老头子?我还敢在他的头顶蹦迪呢。”
记者们依旧不罢休,七嘴八舌地继续提问。
南宫情冉烦得摆手,语气炸毛:“行了行了!别在这嗡嗡叫,我一个字都不想跟你们废话!”
保镖们立马往前冲,想拦着这群跟饿狼似的记者,可架不住人多,记者们直接挤开保镖,把话筒,相机全往南宫情冉面前怼。
南宫情冉眼神一厉,伸手扯过最跟前的一个话筒,“你们有完没完?”
话音落,话筒被狠狠砸在地上,在雪地里滚了几圈,线都扯断了,“再问下去,小心我把你们的舌头全割了喂狗!”
人群瞬间静了半秒,紧接着更乱了。
有人骂她耍大小姐脾气,有人举着相机疯狂按快门,就想拍她“恼羞成怒”的样子。
有个记者扯着嗓子喊:“南宫小姐!你这是回避问题!是不是心虚了?!”
“对啊,我就是心虚~。”南宫情冉漫不经心应了句。
哪怕没做过,这态度倒像真认了。
这话一出口,人群瞬间炸了锅。
“南宫小姐!您承认了?!”
“绑架和伤人都是您指使的?!”
南宫情冉半点没慌,抬手推开挡路的记者,脚步飞快想走,可记者们跟堵墙似的,又把她围得严严实实。
她倒也不恼,反而抬眼往不远处瞥了眼,抛了个风情万种的媚眼,眼底全是暗示。
不远处的唐御冰瞬间心领神会。
这小祖宗又故意的。
她立马冲进混乱的人堆,双手用力扒开记者,径直冲到南宫情冉身边,没等对方反应,单手一把就将人抱了起来。
被抱在怀里的南宫情冉半点不意外,反而笑得更得意,手勾着唐御冰的脖子,还故意往她颈窝里蹭了蹭:
“哇塞!唐御冰!你好猛~!好1啊~!居然单手抱我!”
记者们彻底疯了,相机快门声“咔嚓”响成一片,连追问都忘了,全盯着两人亲昵的模样猛拍。
唐御冰哪顾得上镜头?
单手托着南宫情冉的腿弯,脚步快得不行,另一只手死死护住她后背,生怕混乱中有人撞到她伤口。
“抓紧了。”唐御冰声音哑得发紧,刚挤开人群,后腰的伤口就扯得发疼,却没敢慢半分。
怀里这人还在没心没肺地笑,晃着腿跟逛大街似的,真要气死人。
“慢点慢点,别扯着伤口。”南宫情冉终于察觉她后背绷得发僵,赶紧收了玩笑,手往下滑,虚虚托着她腰侧,“我自己能走,放我下来。”
“别动。”唐御冰低头,呼吸蹭过她发顶,“马上到车那了。”
后面记者想追,刚迈腿就被突然冒出来的保镖拦了个正着,推得连连后退。
“那不是唐御冰吗?!”有记者扒着保镖的胳膊喊,“几小时前还在N城揍人上热搜呢!怎么跑这里来了?”
记者2:“他们俩真有一路啊?都爱打人,真是天生一对。”
南宫情冉没再吭声,安安静静被抱着出了医院大门,直到唐御冰把她塞进副驾,才伸手扯了扯她胸前皱了的衬衫。
抬眼时眼底还带着点没散的玩味:“来得挺及时啊?”
“嗯,赶得刚刚好。”唐御冰俯身给她系安全带,指尖碰到她手腕时顿了下,动作放轻了不少,绕好带子还特意拽了拽确认紧不紧,才直起身发动车子。
南宫情冉靠在椅背上,看着她打方向盘的侧影,撇了撇嘴:“伤成这样还单手抱我?装什么逼?”
“啊?我装什么了?”唐御冰刚把车开上马路,闻言立马偏头,嘴角打架蹭破的痂扯得生疼,也没顾上揉,
“你当我想?刚才那群人挤成这样,不抱着你走,你能从人堆里钻出来?”
“拉着我走不行?非得抱?”南宫情冉哼了声,目光扫过她右眼,突然顿住:“你右眼怎么回事?淤血都快紫了。”
“啊……没事,小伤。”唐御冰赶紧转回头看路,声音含糊了点,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南宫情冉没听她的,伸手指过去,指尖刚碰到那片淤青。
就见唐御冰的眼睫猛地颤了下,明明疼得直吸气,还硬撑着没皱眉。
南宫情冉的指尖顿在半空,心口猛地一揪。
那片淤青紫得发黑,一看就是被人狠狠砸出来的,指腹蹭过皮肤时,能清晰摸到皮下肿起的硬块。
“这还说小伤?”
唐御冰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没否认,只含糊应:“都过去了,别管了。”
“怎么不管?”南宫情冉的倔脾气上来了,伸手拽住她胳膊,力道没轻没重,“他是不是还踹你肚子了?视频里你咳嗽的时候,手都往腰上捂!”
这话戳中了疼处,唐御冰开车的动作顿了下,后腰的钝痛顺着脊椎往上窜,却还硬撑着笑:“真没事,就挨了两下,早不疼了。”
“不疼你刚才抱我的时候……。”南宫情冉拆台拆得干脆,伸手就去掀她卫衣下摆,“我看看!”
“别别别!”唐御冰赶紧伸手拦,单手把方向盘打得歪了下,车子差点蹭到路边雪堆,“开车呢,危险!”
南宫情冉被吓了跳,倒也没再硬掀,却把脸垮下来,盯着她侧脸不说话。
车厢里静了没两秒,她又憋不住开口:“你打架上新闻了,是因为我吧?”
没回应。
“你不理我啊?”
“跟你说,你这样我真生气了啊。”
唐御冰没说话,就盯着前方的路。
雪花纷纷扬扬地落在挡风玻璃上,瞬间被雨刮器无情地刷去,留下一道道水痕。
南宫情冉耐不住了,“喂!刚不说要跟我解释吗?你打架是不是因为我?”
唐御冰依旧没吭声,只抬手关掉了吵得慌的音乐。
瞬间,车厢里只剩南宫情冉带着气的质问声。
“唐御冰你TM哑巴了?”
“我问你!是不是因为我,你才动手的?”
她迫切地想知道唐御冰到底有多在乎她。
突然,唐御冰猛地一打方向盘!
汽车一个急转弯,拐进了一个幽静的小巷子里。
这里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周围静悄悄的,只有雪花落在地上那轻微的簌簌声。
没等车停稳,她终于开口:“是,他骂你,说你……那话我忍不了。”
南宫情冉刚才的骄纵全散了,只剩慌神。
她盯着唐御冰嘴角,突然伸手,指腹轻轻碰了下,“疼吗?”
“早不疼了。”唐御冰扯了扯嘴角,刚动就疼得吸气,却故意装轻松,反手握紧她的手往自己腰腹按,“你摸摸,没肿,真没事。”
掌心贴到卫衣下的温热,南宫情冉却僵着没敢用力。
她哪能忘,视频里这人咳嗽时往腰上捂的动作,哪能忘新闻里她沾血的手。
眼泪没忍住涌上来,她赶紧偏头往窗外躲,却被唐御冰伸手掰过脸。
“哭什么?”唐御冰拇指擦过她眼下的湿痕,动作笨笨的,“我打赢了,没吃亏,那小子被我揍得比我惨多了。”
“谁哭了!”南宫情冉别过脸,却没挣开她的手,声音闷乎乎的,“以后别这么傻了……被打坏了怎么办?”
“啊?打坏哪里?”
“当然是脸啊!不然你以为是哪?!”
“哦~,那要是我这脸被打毁容了,冉冉就不要我了?”
“那……那肯定啊!变丑了谁要你!”
唐御冰听着这话,非但没恼,反倒低笑出声:“那我可得好好护着这张脸,不然被你抛弃了,我去哪找下家?”
“谁要你找下家!”南宫情冉急得抬手拍她胳膊,指尖刚碰到对方衣袖,又赶紧收了力。
怕啊,怕碰着她藏在衣服下的伤。
她别过脸,耳尖红得发烫,“反正…反正以后不准再为了我打架,不值得。”
“值得。”唐御冰声音突然沉了,没再开玩笑。
她把南宫情冉的手往自己嘴边带,低头轻轻吻了下她的指节,
“谁让你是我的人?别人骂你一句,我都忍不了,更别说他那样糟践你。”
这话戳得南宫情冉鼻尖发酸,刚憋回去的眼泪又要涌上来。
她猛地扑过去,胳膊小心地绕开唐御冰的腰,只轻轻圈住她的后背,脸埋在对方颈窝蹭了蹭:“傻子…以后不许这么傻了。”
“好,不傻了。”唐御冰抬手回抱她,掌心虚虚搭在她后背。
记着她刚出院的伤,不敢真用力。
车厢里静悄悄的,只有两人轻缓的呼吸,混着窗外雪花落在玻璃上的簌簌声。
过了好一会儿,南宫情冉才闷闷开口:“对了,我妈…我妈知道你为我打架的事了。”
唐御冰动作顿了顿:“阿姨没为难你吧?”
“没…就是跟我赌,说你要是不来接我,就让我一辈子别见你。”南宫情冉抬起头,指尖戳了戳她下巴,“还好你来了,不然我真要被我妈锁家里了。”
“我哪能不来?”唐御冰捏了捏她的脸,“答应你的事,我什么时候食言过?”
南宫情冉被说得心头一暖,刚要开口说什么,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咕咕”叫了两声。
她瞬间红了脸,赶紧把头埋回去,声音闷在对方衣服里:“别笑!我从早上就喝了碗粥,饿到现在了!”
“没笑。”唐御冰强忍着笑意,伸手揉了揉她炸毛似的头发,“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
“都行,你决定吧。”南宫情冉往她怀里缩了缩,声音小了点。
她就想多跟唐御冰待会儿,毕竟送自己回家后,下次见面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只要是你选的,我都爱吃。”
唐御冰勾了勾唇,没多说,拧钥匙发动车子,往市中心那家西餐厅开。
环境静,氛围也松,适合约会。
开出去没多远,想起什么,偏头叮嘱,“坐好,别乱动,我开慢点。”
南宫情冉乖乖点头,却没老实坐着。
手悄悄伸过去,指尖勾住唐御冰的袖口,轻轻晃了晃。
窗外的雪还在下,路灯把雪花染成暖黄色,落在车窗上,又很快融化成水痕。
车厢里没再说话,却没人觉得尴尬。
南宫情冉靠在椅背上,侧头看着唐御冰开车的侧影。
侧脸虽肿了块,却依旧好看,握着方向盘的手稳得很,连过减速带都特意放慢速度,怕颠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