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
祁言早已收拾好,无常的坐在桌前。
范深:“殿下。”
祁言示意他坐下来说。
范深坐在祁言对面问:“殿下那件衣服?”。
祁言没有直面回答的问题而是问:“范深你认为韩景墨是个什么样的人?”。
范深想都没有想:“心思深沉,不可取 。”
祁言喝茶的手一顿:“为什么?”。
范深摇了摇头:“不知道。”
祁言叹了口气:“那件衣服本也不是我的尺寸,今日天晚,我又不能让他留宿,便让它穿走了。”
范深还是不解,但他看祁言有些精神不振,便不再问,其实那件衣服他们本也不用带。祁言是从墨王府走的,那衣服是在平卢王府,临行前一日祁言又让范深去取来的,他当时还觉得这件衣服用不上,但今日却见衣服穿在另一人身上,他只是脑子慢,但不是傻。
范深走后祁言便熄了烛火歇下了,但塌上祁言却睡不着,他今日问韩景墨的问题是真的想要得到答案。
范深说的不错,韩景墨却是心机深沉,他本不该在结盟外同他过多交往,所以那日宫中才会气愤,但他近日又软了太多,放任韩景墨在他身上索取。他明知自己与韩景墨根本不可能。即便韩景墨对他的爱意都是装出来的,但他确是遏制不了自己想要更多,他发现自己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理智。他就像一个矛盾结合体。但韩景墨却并不拘泥于此,韩景墨身为先帝之子,血脉尊贵,即使叛变也称得上一句名正言顺,是以在这场计划中,主导者从来都是韩景,而他只能被动的承受这一切。
韩景墨确实想得开,但并不是他自认身份有多高贵,因为韩景墨暂且没有那么多顾虑。韩景墨问陈纭:“陈纭,你说我与祁言共处如何?”。
陈纭嘴里的热茶猛的喷了出来。
韩景墨这个罪魁祸首还甚是嫌弃的往旁边躲了一下。
陈纭从怀中抽出个帕子胡乱擦了一下,连忙劝道:“王爷你疯了不成,你也不怕平卢王王带着兵抄了咱们王府!”。
陈纭的的担心并没错,虽然不至于真带兵来京,毕竟封地王无诏不得入京,但折子绝对是少不了了,毕竟祁言好歹是他的嫡长子,亲自求得的世子之位。
韩景墨摆手:“这不重要。”。
陈纭“哎哟”了一声:“那王爷,世子殿下心里不知道藏着多少事瞒着你呢,他同咱们还不是一心。”
韩景墨又说:“这也不重要。”
陈纭无奈:“天哪,王爷,这也不重要,那也不重要,到底什么重要?”。
韩景墨一晃扇子:“当然是他想不想同我好啊!”。
陈纭的心已经激动不起来了:“那王爷世子殿下如何说呢?”。
韩景墨的扇子又落下去:“他说他不想同我有超出正常王爷与伴读之间的情感。”
两人之间的情绪仿佛是固定的,此消彼长他不高兴了,陈纭又起劲儿了:“王爷,这人家摆明了不想和你好啊。”
韩景墨面目无表情的看着他。
陈纭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那怎么办?”。
韩景墨抬手打了他后脑勺一下:“我要知道我问你干什么?来找你给我添堵啊?”。
陈纭有些心虚:“可是王爷,这你别问我呀,我自己也没有相好,这你得问公主。”他口中的公主从来只指韩景梧。
韩景墨说:“小姑娘自己都不明白呢。”
陈纭不再出声。
翌日
随着庆元帝的箭矢刺破长空,儿郎们伴着升起的青烟,骑着烈马四散飞向层峦叠嶂,马蹄的嗒嗒声与少年们肆意张扬的笑声在山林响起,惊起林中的鸟雀。
祁言身为世子自然需要上场,他原本想以不熟练京中狩猎规矩为由推辞,但庆元帝却大手一摆说:狩猎场上各凭本事,没有多少规矩。他便只好作罢。祁言今日换下了繁琐的服饰,只穿了一身简单的绯色绫锦圆领袍,上绣联珠纹。袖子被护腕系紧,方便行动,腰间系着蹀躞带,着了乌皮靴并没有带幞头,而是被一根发带高高挽起,束在脑后,细长的发带飘落在脊背上。他并不习惯今日的装扮,他穿不惯艳色的衣服,可身份使然,只得如此。
猎场很大,覆盖整个山林,各家公子小姐们一进猎场便四散着去寻找猎物了。
范深被他派出去办事,现下这方天地只有祁言和无所事事的韩景墨,陈纭今日也出奇的没跟在他身边。韩景墨显然没有上场的打算,祁言的蹀躞带好歹装了箭矢,韩景墨不仅没换戎装,手上还过分的拿了一串葡萄,吃的正香。
祁言看见他吊儿郎当的样子心中郁气更甚:“我不是让你上场吗?”。
韩景墨停下吃葡萄的动作:“你只是让我摘冠,又没让我上场。”
祁言懒得问他又想了什么鬼点子。
韩景墨摘了一颗葡萄放在嘴里,一把摁住祁言的脑袋吻了上去。
祁言这次没再躲开他抬手拂上韩景墨的肩膀,更用力的吻了回去。
韩景墨先是惊于他的动作,继而又不甘示弱的加深了这个吻。
最后那颗葡萄还是让祁言吃了下去。
韩景墨嘴角噙着笑看祁言,祁言也对着他笑,没等韩景墨反应过来,祁言伸手拽了一下他的缰绳,马顿时受了惊吓向前冲击。韩景墨手中的葡萄霎时摔落在地。
他的表情有一瞬的龟裂,后又恢复镇静。韩景墨用力拽住缰绳,宽大的袖子显然不太方便,但韩景墨很是娴熟,三两下便制住了受惊的马,马的前蹄高高扬起,后又重重落下,掀起一阵风沙。韩景墨骑着马向前走去。
祁言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王爷,这不是会骑马吗,怎么不上场?”他当然知道韩景墨会骑吗,不过是故意逗弄他罢了。
韩景墨停在祁言对面:“阿言,围猎场上,箭矢无眼,我要是受伤了,你不得心疼啊。”
祁言勾唇一笑:“心疼啊,当然心疼,王爷若是伤了可就没人帮在下摘冠了。”
韩景墨颇为得意:“那当然。”
林间突传了脚步声,地面上的落叶被踩的沙沙作响。
两人同时看过去,是范深和陈纭。
韩景墨和祁言看到他们二人一同过来互相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看来两人的任务是派到一处去了。
范深对下马的祁言“嗯”了一声。
韩景墨:“他去干什么了?”他说的是昨日与韩景梧有过冲突的夏世子夏渝。
陈纭说:“那人去了三公主的宫殿。”
韩景墨嗤笑:“本事不大,胆子倒是不小。”
祁言问:“三公主往年会来猎场吗?”他与范深今年初来,并不知道。大安受胡风影响,民风开放,皇室女子,世家小姐,朝中女官均可参加。
韩景墨摇头:“她往年不来,一是李贵妃不允她来,二是陛下皇后与李贵妃皆来参与狩猎,她在京便可无人看管,所以她自己也不愿意来,今年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要来。”
祁言笑了一下:“看来这位三公主胆子的确不小。若是韩景绵同夏渝只是有私情便罢了,可那夏渝昨日举动异常,显然有问题。
果然,范深又说道:“那人带着东西过去”。
韩景墨说:“哦?什么东西?”。
范深言简意赅:“蛇。”
祁言明白其中:“他们要对付韩景梧。”
韩景墨点了点头,同意他的看法:“但是应该不是他们,只是韩景绵,他与韩景绵的情意应该到不了为了他得罪我的程度,他应当不知道这时是韩景绵准备对付景梧的。”
陈纭问:“王爷怎么办?”事关韩景梧,他自然不可能不上心。
祁言说:“明日申时狩猎便会结束,他们想要动手只能在今晚。”他对韩景墨说:“你的妹妹,”他在问韩景梧的安全。
韩景墨说:“告诉她就可以,她不怕蛇,让陈纭守着她,等蛇进来杀了就行。”韩景梧自小胆子便大,没毒的蛇她自己也能动手,何况身边还跟着秋素,但韩景绵既然涉险要动手,那蛇的毒性定是极强的。
如此祁言便也放心了,他同陈纭说:“抓现行。”
陈纭拱手:“属下明白。”
范深有些担心的问:“那三公主与夏世子的私情呢?”这件事可不单是韩景绵一个人的事,这事关整个皇家的颜面。
韩景墨毫不在意:“这事李贵妃会亲自处理。”
范深不解:“可是私情一事,李贵妃目前并不知道,但放蛇袭击景梧公主的事是会是被陛下知晓的,那他们二人的事情不会不也暴露了吗?”毕竟深宫里的公主殿下哪里寻得来南疆的毒蛇呢,她必须承认与夏渝私通,这样李贵妃又如何能在皇帝之前先一步得知又不声张的处理好呢?
祁言偏头看向韩景墨,意味深长的说:“这件事王爷不是已经想好了吗?”。
韩景墨闻言,同样看向他,两人目光交汇:“世子殿下不也早就知道了吗”。
号角声响起。响彻整个猎场,昭示着今日的围猎结束,围猎场内,皇子公主们正兴高采烈的。带着自己的猎物向主场赶去。
祁言没有去,他本来也没有什么猎物,便不去凑热闹了,直接带着范深回了殿,等着今晚的好戏开场。
戏还没等到先等来了韩景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