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妃传 第53章 浣衣局

拖往浣衣局的宫道上，眼看离开了奉承宫，欧阳雪从中挣扎，怎么也不肯离开奉承宫，她有好多疑惑要问问卫溪，今日宁妃之举确实令人蹊跷，她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欧阳雪？

种种疑问更令她多想留在奉承宫，奈何太监不客气地冲她叫道：“欧阳雪你别挣扎了，宁妃已经发话不要你了，你何必死皮赖脸地非要不肯跟我们去浣衣局！”

“公公，公公行行好，能否让奴婢回去先跟宁妃娘娘告别再去浣衣局不迟。”欧阳雪苦口婆心求饶着。

“告别？哎哟哟，欧阳雪你都被赶出去了，宁妃娘娘也不屑与你去向她告别。我看是你赖着那地方不想走吧！”太监无视掉欧阳雪极力摇头，对其他太监吩咐道：“你们给我好好捆着她到浣衣局为止，别在路上生出别的事来，否则宁妃那里咱也不好回了差事！”

“是。”太监们齐齐整整地应下来，架着欧阳雪更紧了。

“不要，公公……”欧阳雪自知无望，可是心里还是惦记着卫溪说的那些令人琢磨不透的话。

“哟，你们这是做什么？”迎面突然走来一身高品阶的大太监，四个太监见状连忙恭敬地行礼：“见过许公公。”

“许公公安好。”为首的太监行太监礼。

“哎，这姑娘看着不是奉承宫宁妃身边的雪儿吗？”许巍瞅着四个太监架着欧阳雪，又见为首太监点头。

“许公公好眼力，好记性，居然认得这个姑娘。”太监道。

许巍呵呵一笑，问道：“不知她所犯何事？”

为首太监恭敬回道：“回许公公，这宫女犯了挑唆主子们的事，宁妃正要赶她到浣衣局做苦力。”

“哟，这罪罚的那样狠。”许公公突然变了声调，亦可怜又幸灾乐祸。“浣衣局那可是真真的苦力活，谁犯了事被主子罚那里去都是翻不得身的，更别说宫女了。”许巍翘着兰花指掩嘴笑说。

“是是，许公公说的是呢！”为首太监赞成道，“许公公您忙着，让奴才把这儿差事了了了。”

许巍油腻腻地摆手道：“不忙，只是奉皇上之命往雪阳宫走了一遭。”

“哦，是哪位小主有幸得皇上临幸？”为首太监为了讨好许巍，客套问道。

“哎，不是多重要的小主。不过是皇上临时起意，找个许久未曾得宠的小主解决皇上的烦躁。其它得宠的娘娘们挨着了冬日后，身子都不大利索。就连令贵嫔也感冒了，不方便伺候，便举荐了丽娘子，可以丽娘子身子也不舒服，来了月事更不方便，也没个举荐的人。皇上只好翻牌子时，才想起近日去瞧玫妃的时候，恰巧遇上从未见过的小主，这不这位欧阳御女今日升了欧阳娘子。”说着刻意看了下跪着的欧阳雪，欧阳雪听到她嫡姐欧阳馨升了娘子，意外地抬头时，撞见了许巍低眼瞧着她，浓浓的耐人寻味满是带着不平等的条件等着她来诚服。

“哦，原来如此。”为首太监点头笑着，突然想起身边跪着的也姓欧阳，道：“我记得我们捆着的也姓欧阳的吧？不知你与欧阳娘子是什么关系？”

“公公说笑了，奴婢只是奉承宫的宫女，与欧阳娘子没甚关系。”感觉出为首太监疑惑，欧阳雪接着道：“就算能扯上关系，奴婢不过是欧阳府不得宠的庶女，一个姨娘生的本就与欧阳娘子挨不到关系。”

“哦，原来是这样。你倒是拎得清，既然你分得那么清楚，你现在就乖乖地随我们去浣衣局好好当你的苦差事吧！”说完，为首太监对许巍告辞：“许公公您忙着，奴才先把这事办了之后，回来好好与许公公您聚聚。”

“慢着，先不忙，让我与她说一句话就放你们走。”许巍抬一只手挡道。

为首太监哪敢不依，让了一下道：“许公公请，但还是快一点，奴才们还有别的事要做。”

“不妨。”许巍等为首太监借一步，近处守着，许巍才走近欧阳雪，蹲下来。

欧阳雪依旧被太监捆架着，但他们都识趣地眼观别处，耳朵自动蒙蔽。

“雪儿此次去浣衣局是让你去受苦，你去了那个见不得天的地方，以后还想回来做事那可就难了。但我有办法能让你不久从浣衣局那里出来，只要跟本公公做了对食，以后你想吃香喝辣的，摘星星要月亮的，我都满足你，可好？”许巍说的真诚，但欧阳雪听了觉得他话里全是一肚子坏水。

欧阳雪盯许巍一眼，纳罕他与前世那个忠心耿耿的他天差万别。

“奴婢不敢受许公公好意，奴婢不过是一介罪奴，怕污了许公公高贵的身份，奴婢还是安安心心呆在浣衣局了残一生。”

许巍期盼得逞的表情瞬间变脸了，他悻悻地咬牙切齿道：“好，既然你不肯从我，那你就好好呆在浣衣局里了残一生吧！别回来吃了那些哭求本公公收你，本公公也要……也要让你当个狗舔了我的脸和脚才依了你！”

许巍这话刺耳难听，欧阳雪如临大赦道：“多谢许公公抬爱，是奴婢根本不配许公公厚爱。”

许巍悻悻地站起身，毫不留余地地挥手：“带走！”

“哎，是。许公公慢走！”为首太监继续办妥了他的差事。

离后宫的地方越来越远了，来到了一片脏坑的地方，那里紧挨着的冷宫，长年不修一草一木，只待荒废着的。

太监们把欧阳雪带到浣衣局，交给了浣衣局的管事嬷嬷才回了差事。

管事嬷嬷上下打量欧阳雪，冷慢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回嬷嬷的话，奴婢叫欧阳雪。”欧阳雪福身道。

管事嬷嬷眼里仔细看她行着规矩道：“犯了什么事来到这里？”

“回嬷嬷的话，主子不喜奴婢挑唆生事，才赶出奴婢到这儿做苦力活。”欧阳雪如实相告，根本不怕被管事嬷嬷嘲讽说教。

前世就进了一趟宫，宫里什么样的坑脏事她没见到过，没经历过？如今再次临幸，她唯独看淡世间一切才会心无波澜。

“哦呵呵，瞧你说得那么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好像宁妃罚你，你委屈了似的。”管事嬷嬷冷笑一声。

“奴婢不敢揣测宁妃娘娘的话，亦是奴婢犯了错就应该罚的，奴婢绝无怨言。”欧阳雪平静道。

“瞧你行礼规规矩矩的，说话也挺得礼的，只是你这样懂规矩的人进来真是可惜了。”管事嬷嬷感叹一声，又道：“陪嬷嬷走一趟，好给你安排苦差事。”

“是。”欧阳雪跟着管事嬷嬷，一路听着管事嬷嬷的话。

“我姓徐，你叫我徐嬷嬷就好。”

“是，徐嬷嬷。”欧阳雪恭敬一声。

徐嬷嬷满意点头道：“这里浣衣局的地方都是浆洗衣服的，这里最苦最累的就是打井取水然后灌满十大缸子，稍微苦点的就是浆洗衣服，浆洗衣服也有等级之分，给点好处的，几两银子的就给个宫女的衣服浆洗，苦力的都给太监们的衣服浆洗；多给几十两银子就可以少洗几件宫女太监的衣服晾晒并送到内务府去。一百两银子就可以不只要洗好后宫娘娘们衣物还要亲自去各宫送干净的给娘娘们身边的贴身宫女，懂了吗？”

“是，奴婢都听懂了。”欧阳雪点头应道，一一都记在了心里。

徐嬷嬷忽然转身站住，欧阳雪差点撞着了徐嬷嬷，连忙刹住，却不知徐嬷嬷为何不走时，见徐嬷嬷伸出了手，好像等着她给银子。

欧阳雪窘迫道：“徐嬷嬷莫怪，奴婢被赶出来时什么都没带……”

徐嬷嬷霎时不悦地转身，连正脸也不瞧她了道：“去把今日的水缸盛满，盛不完不许吃饭！”

“是……徐嬷嬷。”欧阳雪咽下无辜的苦楚答应地福身。

欧阳雪被带到了浆洗衣服的最末的角落里，前面有个石台子，几个女孩用粗大的木碗往缸里舀了几下就盛满了她们的木盆，她们各管着**个木盆洗衣服的，可见活量之大。中间是浆洗中心，最最前面的大场地便是晾晒的地方。

“去，把这里十大缸子灌满了水！”徐嬷嬷无情地道。

欧阳雪瞧着每个缸子都有百来升，粗大碗口，估计一天也灌不了十大缸。

欧阳雪提着木桶往井里打水，可是她扔井里数次才提上来一半的水。

“真笨，果然是没干过粗活的！”徐嬷嬷冷眼旁观，待走时狠狠命令欧阳雪道：“你给我好好干活，干不好没饭吃！”

欧阳雪一边点头一面去打另一桶，扔了四次才灌满半桶，她扛着扁担摇摇晃晃的，把桶里水溅出好多，倒进水缸里只进了一点。

“你快点灌满好不好？我们可都等着呢！”几个浆洗的女孩怒气冲冲地看欧阳雪道，她们都不满欧阳雪打水技术不好。

欧阳雪什么都不能说，没法辩白，只好默默地去打水、提水、灌缸，一上午的光景才打满了一水缸，但是还有别的浆洗宫女推促她灌满第二个和第三个，欧阳雪忍着肩膀和背后的痛，中午饭没吃，过了晌午就把第三缸灌满，但仍旧有人不满足，直到深夜大家都去睡了，最后一缸才灌满。

到后半夜，欧阳雪累的软趴在水缸子旁，一天没吃饭的她已经累得饥肠辘辘，浑身不得劲，连回宫女房都没力气去休息。

“瞧你可怜劲，徐嬷嬷见你干活还算说得过去，叫我送你一碗夜宵来。”一个宫女拿着一碗米饭搁在她不远的地方，道：“赶紧吃了吧！明天还有你要干的活多了去。”然后看了看十大缸满的水道：“省着劲，等到了白天你不只要做打水的活了，还要把我们洗剩的太监们的衣服洗好熨好，然后送到内务府去。”欧阳雪惊讶得下巴掉了，这不是变相地折磨她干活吗！“这么多活啊！”

宫女毫不在意道：“是啊，没钱使银子的就该干别人不喜欢的或者洗不了、干不了的活喽！”

欧阳雪低头拿起饭碗吃了一口，突然觉得饭的味道不对，抬头道：“饭都馊了，怎么吃呀！”

“我们这里都是苦差事，干着苦差事有饭吃就不错了，比你差的连这口馊饭也吃不到呢！”说完宫女提着襦裙子走了。

欧阳雪借着后半夜忍着恶心吃下了馊饭，虽然味道极差，但也要填饱肚子，明天好才有力气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