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以待毙不是她的风格,她转身就准备离开,谁知那门竟从外面锁住了,任她在里面如何用力都推不开。
意识到大事不妙,稚一连忙去寻其他出口,这时外面传来一阵不稳的脚步声,随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锁被打开的瞬间,她咽了咽口水紧张的盯着那扇门,只见门从外面推开后,小内监恭敬的退到一边让出身后的人来。
正是那日去教坊司选人的宦官王岚。
见着眼前满脸戒备之色的小美人,王岚浸着醉意的眸子闪过满意之色,他颇有些志得意满的笑了笑,权势果然是这世间最有利的武器。
王岚步履蹒跚的走了进来,随着他每走进一步,里面的人便后退一步,他望着不断后退的小美人儿心绪越发澎湃起来。
诡异的氛围充满整个房间,小内监低垂着头捧着一壶酒和一个木箱放到桌上,然后迅速的退了出去。
王岚摸了摸那木箱,他续着长指甲的手指从箱子边缘划过,发出“滋滋“”的刺耳声,稚一仿佛看到那干瘦细长的指甲掐进自己的脖子。
她稳住心神行了个礼,然后用手心指了指桌上的东西,低声说道:“见过公公,奴婢奉许大人之命前来送东西,东西既已送到,不敢打扰公公,奴婢告退。”
稚一话音落下便想立即离开,她虽低垂着头,眼睛却盯着王岚的一举一动,心中惴惴不安的走了过去。
眼看着房门就在眼前,只需再走上几步便可逃出生天时,她纤细的手腕突然被人拽住。
“送上门的东西,哪有拿回去的道理。”
阴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稚一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她转过身望着眼前阴恻恻的中年太监心狠狠地往下坠,她试图抽回手腕,对方却越抓越紧。
她眼神婉转间心思百转千回,假装镇定的说:“公公这是何意?许大人吩咐了,叫奴婢速去速回,东西既已送到,奴婢还要赶回去给陛下献舞,望公公海涵。”
说着又用力的扯了扯手腕。
王岚嗤笑一声,猥琐开口:“狡猾的小东西,还想拿皇上压我。”
随后又伸出长长的指甲挑开盖在她端过来的托盘上的锦缎,露出里面的玉如意,王岚伸手掐住眼前美人儿的下巴。
“区区俗物,如何比得了这人间绝色。小美人儿,你,才是许政要献给杂家的“东西”。”
“你若聪明便放乖巧点,也能少受些苦,杂家定会好好“疼惜”你的。”
虽已料到他们之间的勾当,但听到他们如此下作的作践自己,稚一仍免不了心中愤恨。
男人还女人之间的力量太过悬殊,她使尽了力气却仍然挣脱不开,望着眼前干瘦却力道颇大的阉人,她意识到光凭蛮力是脱不了身的,便卸了力气低声示弱。
“公公,你抓疼我了!”
这娇滴滴的声音传到王岚耳中,他腿都软了几分。他松了松紧握的手,凑近眼前这张绝美的脸感叹起来。
“小东西,勾的杂家这几日魂不守舍夜不能寐的”。
随后又接着威胁,“我放开你,你若是反抗,看杂家怎么收拾你。”
听了他的话,稚一如芒在刺、内心惴惴如临深渊。
她反应过来,今日这一切皆是因为那日在教坊司中被他撞见了,她当时以为那只是无意一瞥,谁承想这阉人在背后竟起了如此下作的心思。
语毕,王岚松开紧握的手,将她按到桌边坐下,随后拿起桌子的酒壶倒了两杯酒,他拿起杯子猛喝几杯后,又拿起另一杯酒端到她嘴边。
“金风玉露,美酒加持,方得酣畅淋漓。小美人,你说是也不是。”
望着眼前的太监阴柔发白的脸上阴鸷浑浊的眼神和酒水中未化尽的白色粉末,稚一眼神闪了闪往后躲去,王岚却是早已料到般的伸出手掐住她的下巴,另一只手端着酒水就往她嘴里灌。
烈酒入喉,稚一呛得猛咳起来,她低下头去,用指腹捏着衣袖捂住嘴角剧烈的咳嗽起来,也趁机借着衣袖遮挡将口中的酒水尽数吐了出来。
她的这些小动作并未引起王岚的注意,他似乎酒意已经有些上头了,面色开始变成不正常的红,他伸手将那木箱打开,盯着里面的东西嘴角诡异的上扬,神情中带着几分向往和疯狂之色。
稚一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木箱盖子遮挡了视线,她看不到里面究竟是何东西,但是光从他的神情也能判断出里面不是什么好东西。
下一刻,满面通红的阉人又凑了过来,他闭着眼睛将鼻子贴在少女馨香的颈侧深深地嗅了嗅,随后发出一声陶醉的“啊”声。
浑浊的味道靠近,稚一不动声色的往后靠了靠,她试图用缓兵之计想要将这阉人灌醉。
但现实却并未如她所愿,王岚接过她递过来的酒杯一饮而尽,贪婪的从她身上吸着属于少女的清新馨香,随后表情狰狞的将那木箱拽了过来。
他抓起里面的几样东西阴恻恻的开口。
“小美人儿,咱们来玩个游戏……”。
稚一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待看清箱子里的东西时,她神情大骇的惊跳起身。
教坊司时常会来些有特殊癖好的客人,譬如那日何如带来的那名将领,这些人内心扭曲又变态,喜好凌虐他人而获得快感。
稚一见过不少接待过他们的女子,那一具具被折磨得遍体鳞伤的身躯和惨不忍睹的画面只需看一次便能铭记于心。
望着王岚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拿着那些东西靠近,她神情慌乱的望后退去,计划看来是行不通了,这阉人压根就没想过要放过她。
王岚举起酒壶猛灌几口,望着少女楚楚可怜不断后退的惊慌模样,他只觉得通体舒畅,个中滋味当真是妙不可言极了。
入宫多年日日俯首帖耳伺候别人,即便如今身居高位,人人都尊称一声内廷官大人,但背后谁又不骂他一句“阉人”。
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觉得自己像个人,像个男人,有尊严的人!
想到这,他的表**发癫狂起来,酒气上头加上药效发作,他胀红着脸冲过去抓着眼前的少女便要扯下她的衣裳。
见他扑上来,稚一连忙侧身躲过,随后朝着门口狂奔而去。
还没等她冲到门口,王岚拿起桌上的鞭子便朝她甩去,在少女的吃痛声中连着狠狠的抽了几下,殷红的血迹立马浸透布料,将少女背后的衣服染成红色。
那抹刺眼的红刺激了眼前的野兽,见她面色痛苦脸色煞白,王岚丢了鞭子脸部肌肉开始痉挛般的抽动,他的眼神冰冷凝固,整张脸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感觉。
他舔了舔嘴角,喘着粗气说道:“小东西,不乖啊,别急,公公我有的是手段!”
说着便上前几步,扯住少女的头发就要往里间床上拖,稚一吃痛之下,眼神迅速的扫视四周想要寻找防身的武器。待看到桌上摆放着一块四四方方的砚台时,她忍着剧痛奋力一博从王岚手上挣脱开来,扑到桌前抓起砚台便往他头上狠狠的砸了下去。
那砚台着实不小,乃徽州上贡的御砚,又质地坚硬,砸得他头破血流。
“啊”,一声惨叫响起,王岚捂着额角懵了一瞬。
这么多年来,他仗着御前红人的威势,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鲜少有人敢忤逆他,未料到这女子心性如此烈,他一时之间竟被砸了个结实。
他一只手抓着从少女头上拽下来的发丝,另一只手摸着额角留下的血迹,满脸的不可置信。
顾不上头皮上传来的剧痛,趁他怔愣间,稚一扔掉砚台迅速的跑到门前,打开门便冲了出去。
偏殿不远处战战兢兢侯着的小内监,听到由远及近传来的脚步声时,抬起头便看到刚刚还娇滴滴的少女满身狼狈的冲了过来,紧随其后的是王公公气急败坏的声音。
“抓住这个贱人!”
小内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冲到面前的少女一把推倒。
见她夺门而出,王岚捂着头追上来大骂道:“没用的东西,还不给我追,别让她跑出去了,冲撞了前面的贵人,你我都得死。”
小内监一听,吓得魂都丢了几分,连忙跟着他追了出去。
而此时正殿上,皇帝大赦之举后,又对立功的武将施以嘉奖和赏赐,随着官员们一抬又一抬的贺寿贡品抬进来,一箱又一箱的赏赐之物赐下去,宴会的氛围也推向了**。
觥筹交错间,长宁侯徐道瑾和世子徐知叙已经婉拒了数波前来相邀的官员。
眼见着徐知叙杯中的酒水又一次饮尽,一旁的侍女连忙替他满上,却不料转身的时候撞上了别人,侍女失手之下还剩大半壶的酒水便悉数倒在了徐知叙身上。
侍女见状煞白着一张脸“唰的一下”就跪了下来,徐知叙望着被淋湿且满是酒气的衣赏眉头紧皱,他侧目望了望那侍女,见对方已经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他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旁边的大宫女见了连忙走过来善后,她瞪了那宫女一眼,随即唤人带他去更衣。
徐知叙跟着宫女出了正殿后没走出多远便察觉到了不对劲,打量着宫女略微慌张的神色,他不动声色的跟在后面继续往前走。
果然,那宫女带着他左拐右拐来到了一处假山旁,转眼间,忽然就不见了。
徐知叙环顾四周,周围寂静无声、空无一人,哪里还有宫女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