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百杀似乎感受到身后的“杀气”,疑惑地转过头,好巧不巧对上了上官眇难得波涛汹涌的目光。
“眇眇,你不上来吗?”依旧是戏谑的眼神,调侃的语气,配上他深情的桃花眼,上官眇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不用了,我牵着马走。”她没有再看花百杀一眼,拉着缰绳刚要走,又被马上的人给叫住了。
他懒洋洋地开口,一字一句慢吞吞地说:“你——走——反——了。”
“......”上官眇无声叹了口气,调转马头朝他所指方向走去。
——
营帐处,花百杀费尽心思给白马绑上的老虎,已经被它拖了过去,现场所有人正远远看着那头壮硕的老虎目瞪口呆。
“这似乎是花公子选的马?”一位文官声音不大不小,正好林永嘉可以听到。
“那花公子去哪了?”另一位文官顺势问道。
“如今的年轻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勇猛威武啊——老臣在此贺喜陛下!又新添一名得力武将!”第一位文官并没有理会他的问题,只是起身面向陛下,拱手弯腰熟稔祝贺道。
随着他开了第一句贺喜的话头,其他人也纷纷起身恭贺道,一时之间,场面好不热闹。
就在他们君臣和谐时,猎场森林的出口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一匹黑马奔向他们,而黑马上的人,正是墨无疾。
他手上、马背上、后头等等,各处皆空空如也,一下子,谁都看不懂了。
“这蜀山派弟子实力怎会如此......”有个惯于阿谀奉承的臣子低声说道,正好是林永嘉可以听见的音量。
墨无疾骑马行至那头老虎前,垂眼看那头老虎时,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后下了马。
他朝林永嘉简单一拜,从一身纯白衣裳的衣襟中轻柔地拿出了一根毛绒绒的羽毛,那根羽毛短小、蓬松,是棕褐色的,起初大家都还看不明白墨无疾的意思,直到一个人认出了那羽毛的归属。
“敢问那可是老鹰的绒羽?”一位上了年纪的文臣声音沙哑,此时因惊讶带了点颤颤巍巍的感觉。
此话一出,众人皆倒吸一口冷气。
墨无疾两根手指捻着那根绒羽,听了他的问题,朝他看去,并恭谦地点了点头:“正是。”
真不愧是出自蜀山派的人,不必猎杀老鹰就能取得它身上的羽毛,这比射下它们来还要困难得多。
而且那绒羽熟悉的人一看便知是新从老鹰身上取下来的,而不是偶然从地上捡到的已经失去光泽的羽毛。
原先阿谀奉承的臣子没了话声,好在这时,森林入口又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远远看去,这次出来的是林永嘉最近的心腹——萧司长,他的马身两侧绑满了白色圆球,颜色与他所骑的白马混在一起,倒像是白马膨胀了两圈。
等他离近了众人,翻身下马时,大家这才看清楚那些白色圆球为何物,原来那是整整八只白雉。
只见萧寒枫一只只拆着马身上的白雉,而后递给前来帮忙的护卫们,最后自己两手空空弓身向皇帝贺喜道:“白雉自古是瑞兽,象征君主圣明、天下太平,臣幸得天命庇佑,今日猎得白雉八只,恭祝陛下圣寿无疆,愿我朝江山永固。”
一套话下来,林永嘉听得喜上眉梢,整张脸笑得皱纹挤在了一块,样貌十分滑稽。
众人还没有乐上一阵时间,猎场的入口出现了一抹红色身影,这次没有急速的马蹄声。
马被一个女孩牵着,她走在前头,面无表情,而后面的马上坐着的,是他们刚还在疑惑去处的堂堂花公子。
前面那个女孩,众人是见过的,正是蜀山派四人的其中之一。
他们两个为什么会在一起?
墨无疾远远看去,眉间皱成一条,连自己都没有察觉。
一走近营帐,上官眇便迅速将手中的马交给了护卫,并不顾花百杀的眼神攻势交代完他的伤势后,便快步离开了,她一早看见了墨无疾的身影,于是往他那走去。
“你们怎么会待在一起?”墨无疾没有转头,低声问道。
“燕过云走错了路,分头行动的时候我看见有个人晕倒了,就上去救了他,没想到是他。”上官眇侧头看向他,只瞥见他的侧脸,唇角向下。
合情合理,让墨无疾心中的一番话无从出口。
“他不是什么好人,和他保持距离。”他正声说道,仿佛毫无它意。
“我知道。”上官眇点了点头,没有丝毫不满。
而被上官眇抛弃的花百杀,正被御医们团团围住,接受着他们的精心治疗。
上官眇没有看见,远处的他透过重重御医的身影,从夹缝处看向了她,但是墨无疾看见了,他浅浅上前,一个侧身,便挡住了他们之间的空白。
——
在猎场深处,有一个人还迟迟徘徊着,不知要猎些什么回去,约莫还有半个时辰,这场比试便要结束了。
就在他打算猎头野猪回去时,常祐生在林中瞥见了一抹熟悉的颜色——亮丽的粉色,在密布的树林缝隙中一晃而过。
他起初怀疑自己在这林中转晕了头,直到感觉自己被玩转于某人的手掌之中。
“噗”,一声重物击打了实物的声音,伴随着后背一瞬间的疼痛,常祐生掉转马头,环视着四周,可什么都没有看见。
他没有放松警惕,一双正气凛然的眼睛瞪着看向四周,却不曾想罪魁祸首换了个位置,又一次击打声,这次的比上次更加清脆,因为击中的不是他的后背,而是他的头顶。
可那疼痛不过是小打小闹,对手似乎实力高强,能够精准控制力度与速度,常祐生抬手揉了揉被击中的地方,心里已经猜到是谁干的了。
他没有因此懈怠下来。
那个人这么做,不就是想看“猎物”被戏耍得团团转找不到南找不到北的样子吗?
于是常祐生如她所愿,拐着弯到处走,面上一副焦灼苦恼的神色。
石头四面八方不断朝他的后背打来,唯一不变的是,它们从他的后脑勺沿着他的脊柱一点点向下,一次次连成一条直直的线。
他感觉自己的脊柱被罪魁祸首的石子给重塑了一次。
背后又起一阵微小的疾风,又有一枚石子朝他飞来,这次他迅速转头,眼也不眨地抓住了那枚石子。
常祐生抬头盯着石头掷出的方向,在那里,有一角粉色露在草丛缝隙中,她没有藏好。
“过云,别玩了,很痛。”他眉间露出一抹淡淡的无奈,话语平平淡淡,却透着一股宠溺的意味。
此话一出,暗处使坏的人心里觉得没意思,慢悠悠现出了身。
正是燕过云。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她骑马向他靠近,一边说着,一边将马侧方兜袋中装着的鹿角扔给了他。
她扔了一个,袋子里面还有一个。
“我刚亲眼看见一只鹿往树上撞,撞掉了自己的两个角,我看它好看,就捡起来了。正好,你拿去交差吧。”看常祐生接过鹿角后左看右看的疑惑模样,燕过云点了点下巴,说道。
“你怎么知道......”他刚收好鹿角,燕过云又将另一个抛给了他,这次他的动作就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了。
“我看你好久了,一直兜兜转转,一想也知道是那个皇帝叫你们比试两下吧?”她已经靠近了他,两匹马头对着头,似乎也看着彼此。
常祐生听见这话,脸竟不自觉地红了几分,他眼神飘忽看向别处,不久转回头来,没话找话:“上官眇呢?她也进来了吗?”
“别提了,我们两不知道从哪里进来的,和她说好一个时辰后在那里见,结果我找不到路了。好在看见了你。”燕过云自顾自说着,浑然不觉一旁的常祐生满脸痴傻,不知在笑什么。
见久久无回应,她侧过头去,见他出着神,喊道:“发什么呆呢,走,先出去再说。”
“......哦,好。”刹那,他回过神来,急忙应声后便牵起缰绳往营帐方向去了。
“就带那两根鹿角够了吗?要不要我帮你打一头野猪回去?”看着他宽厚的背影,以及那半披着的黑顺长发,跟在他后头的燕过云如此问道。
“不用,有个交代就行。”
——
猎场入口处与营帐前的红烛都快燃尽了。
“这蜀山派另一个弟子怎么迟迟没有出来啊?莫不是遇上了什么意外吧?”一个老不死的猜测道。
“这猎场危险重重,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另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大臣如此回应道。
正当他们看热闹之际,猎场入口终于传来了马踏声,声音混乱,听上去似乎不止一匹马。
上官眇想起什么,眉头微微挑起,神情些许凝重朝声音方向看去,不出一分钟,常祐生的身影出现了,果然,他的身后跟着的是燕过云。
“呼——”上官眇松了口气。
她收回眼神,暂时不敢与燕过云对视上,却不知后者其实根本没找到同她约定好见面的地方。
二人皆心怀鬼胎,明明是一道来的,此刻却没有打一声招呼。
连墨无疾都看出了奇怪的地方,他低声问向上官眇:“你们这是怎么了?”
“什么?没有怎么呀。”
刚说完,燕过云的声音便传过来了:“小竹,我刚才没找到地方,真不是我忘了......”
她越说越小声,上官眇听了也越来越疑惑。
“那林子太大了,马一跑我就忘记方向了,哎,你不说话是不是在生我气?”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9章 千奇百怪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