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箭飞过去都不是一条直线,哪里有比过李大少的实力?
周围一圈气质相似的公子哥们全都如此想着。
就在他们冷笑看戏或议论纷纷之时,那支箭竟穿越了狂风,猛猛扎中了靶心,并且穿过去了一半。
实心的靶子就这样被一支歪歪扭扭飞过去的箭扎成了空心靶子。
那群原先持看戏态度对燕过云的一群人看见这一幕,立刻瞪大了双眼,不少人惊呼出声。
这是他们的老师也少有的实力。
燕过云对这些惊呼声丝毫不感到意外,从小到大在蜀山派里,她向来也是数二数三的存在,为何不是数一数二,那还是因为墨无疾将第一给包揽了。
剩下那个能和她偶尔抢第二的,也就是常祐生了。
想到辉煌的往事,她骄傲地抬起头颅,转身将那把朴素的弯弓轻轻放回了小厮手中。
原先微微笑自以为燕过云需要谦让的李大少也随之改变了态度,他咳了两声,面上瞬间严肃了起来。
这一次,他没有再和燕过云过多寒暄,迎着燕过云得意的眼神,其实他也说不出多少话来了。
实力悬殊。
就算站在靶子前的他握着一把木材上好、雕刻精美的弓,李大少原先打败这个蜀山人士的信心也衰退了。
而燕过云已经双手抱胸、目不斜视走下了台子,正站在常祐生旁边:“你说他会不会突然来个爆发啊?”
她语气听起来担忧,但常祐生转头一看她脸上狡黠的笑便知道,她的语气是装出来的。
“我觉得有可能。”他移开眼睛,继续看向射箭台上的李大少,竟如此说道。
这话,燕过云不乐意听了。
可她懒得和他吵,他那个人一定是故意这么说的,所以她只是悄悄抬起了手,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狠狠拧了拧常祐生的手臂。
短暂的嘶声过后,常祐生也面不改色心不跳没有了反应,不过仔细瞧可以发现,他在忍耐。
——
远处亭子里站着的墨无疾就看出来了这一点,对此,他突兀地轻笑了一声。
“无疾兄在笑什么?”
精巧的亭子坐落在御花园一处湖面上,是这次宴席范围的中心位置,此时,这亭子中只有三个人:发呆的上官眇、眺望远方的墨无疾与扫视四面的萧寒枫。
“没什么。”面对萧寒枫的问题,他摇了摇头,把话题拉回了正事上,“萧司长最近有何发现?”
“很遗憾,最近几日下朝,我尽可能去了多处地方查探,但没有发现任何异样。”萧寒枫随性倚在木栏杆旁,神色认真说道。
难道那个锁世阵不存在吗?二人心中一瞬间都这么想到。
上官眇发着呆,但他们的对话她听得一字不落,对此,她缓缓背过了头,自己思忖起来。
可还没能仔细思考多久,亭子外的拱桥突然现出乌泱泱一群贵女们,她们三三两两手挽手,正朝亭子小步走来。
一想到过一会儿这间小巧的亭子要站满这么多人,上官眇便感觉一阵阵喘不上气、呼吸困难。
在那番景象实现之前,她率先起身,同墨无疾说道:“我自己出去走走。”
“好。”他愣了一下,随即立刻点头回应道。
这时候的他还不知道为什么,过了十几秒,亭子中忽然挤满了贵女们,墨无疾被迫礼貌回应着她们的招呼以及一个个问题,他才明白刚才小竹为什么离开。
在墨无疾心里极其有先见之明的上官眇,早已经走出亭子外数百步,她来到了御花园的外围,这也是宴席渐渐冷清下来的地方。
没有了达官显贵,也没有排成一列端着鲜花美食从这头走到那头的宫女们,皇宫终于显出它的偌大和寂静来。
上官眇沿着铺满鹅卵石的小路,缓缓走出了御花园,出了御花园,宫道虽然排布对称,可是绵延不断的高大宫墙将周围的一切都遮掩了去,每一处墙刷着朱红色的漆,没有任何不同。
她走在其间,不出意料,被这繁复杂乱的宫道晃了眼,一下子迷了路。
就此原路返回吧,还是再走走看运气碰上一个人问问路?上官眇在心中默默衡量着,她一边走一边想,还没想出答案,便来到了一处敞开的门院前。
那处院子的门不同于别处,不仅是敞开着的,还刷着暗红色的漆,颜色要比周围的宫墙暗上好几个度。
院子里面也比外面暗上大半,仿佛内外有什么屏障隔绝了它,使得它与外界日夜颠倒起来了。
上官眇脑海中的问题在这个奇怪的院子前无影无踪,院子里头似乎没有人,她抱着一丝好奇与莫名的期待,下定决心踏入了院子当中。
头顶的天瞬间从白日变成了漆黑一片,比她从外面看的还要暗上好几分。
在院子之中还有一群薄雾笼罩着其中的一切,上官眇看不真切眼前的景象,但周身的薄雾,她却隐隐觉得有些熟悉。
果然,不出片刻,薄雾便给了她答案。
那些散开的雾气在她眼前生生聚集在了一块,周围渐渐变亮,而那团东西吸了越来越多的雾气,也越来越黑,最后仿佛成了空中的一个洞。
上官眇太熟悉这个东西了,它便是她走进死城里看见的那团黑气。
那天直直看见庞大无比又黑暗的这么一团不明物时的感受,她永远不会忘记,恐惧是最微弱的,震惊是不足道的,里面最为突出的,是厌恶。
她内心深处厌恶着眼前这一团东西,正如此时此刻,她闭紧了嘴巴,双眼死死盯着那个黑洞般的东西。
而那团黑气,亦如死城中的那一个,见了上官眇,不多时就剧烈兴奋起来。
周边的空气随着黑气的兴奋震颤而波动,上官眇只感受到周围一阵阵杂乱的风。
她压下因厌恶升起的一股反胃感,抬脚便想往院子外跑去,在这么一团气体面前,墨无疾教过她的防身术一招也用不上,她只能跑。
可黑气哪里是痴呆的?
看见上官眇的动作,立刻预判了她的去向,她一眨眼,就看见黑气堵在了院子口。
怎么办?
上官眇紧盯着它的动作,同时浑身僵着思考着对策。
既然它是一团气......
水——这个院子里有没有水?
她迅速环视了一圈院子——好在那黑团将雾气聚集起来后,院子虽然谈不上和外面一样亮堂,但至少看得清大概了——几秒钟,上官眇便看见院子正中间有一个正圆形的水池。
没有丝毫犹豫,她朝水池狂奔过去。
后头的黑气也随之嗖一下冲到她身后,二者之间仅仅差那么一点点,上官眇与那水池也仅仅差那么一点点。
不幸的是,先追上自己目标的,是黑气。
上官眇看着那令人厌恶的黑团离她愈来愈近,到最后自己跑去水池那完全无望,她几乎做好了受伤的准备。
可现实却让她手舞足蹈。
——
皇宫之外,皇城的偏远地带,尉迟沉香坐了许久的马车,终于来到了一座狭小但整洁的寺庙中。
这件寺庙虽小,却五脏俱全。
里面有念经堂、修心室,也有供人居住的地方。
“五条,我们要在这里住下吗?”路过一排整齐的卧房,尉迟沉香顺势问起。
“回王姬,我们是要住一晚。”五条在前面带路,而尉迟沉香后面跟着的,只有小烟和阿泰二人。
尉迟沉香是外邦来的人,又是前来和亲的,虽然与之结亲的不是什么皇亲国戚,只是一个镇邪司司长,但寻常的准备还是得做。
外邦来的人若想结亲,都得在这间历史悠久的寺庙内虔心祈祷,再住上一天一夜,这样才被认为诚心诚意,对中原无害。
他们四人穿过长廊,最后来到了一间隐蔽的修行室。
修行室内空无一人。
“王姬,接下来在里面呆上一日,等晚上出来后再住上一夜便结束了。”五条大概说着此番的流程,眼看小烟和阿泰也要跟着进去,他见状补充道,“王姬,修行室只能一个人进。”
尉迟沉香收回刚要跨过门槛的腿,闻言转头看了一眼小烟和阿泰,后者各自会意,跟在了五条身后。
“不必担心我,只不过是单独呆上一天罢了,我之前也经常这样。”尉迟沉香看见小烟担忧的样子,眼神安抚着她说道。
小烟点了点头,跟着五条离开了。
修行室的门由她自己阖上,一瞬间,外界山林中有的鸟叫声与窸窣声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静。
可这份静持续了还没有半个时辰,就被人给打破了。
修行室的正前方没有神像,独独挂了一幅字画,画上是中原特有的山川风景,在字画的两边,立着两根柱子,尉迟沉香再往后面看去,就以为是空的了。
但声音就是从柱子后面发出来的。
她多了个心眼,要走到柱子后面之前,先抄起了字画前台子上摆放着的一个烛台,许久无人,烛台上全是灰尘,但尉迟沉香管不了这么多了。
一步一步接近柱子后,她的心也一点一点往上提。
突然,“咚咚”两声巨响,柱子后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倒了下来。
她鼓起勇气抓紧烛台越过了柱子,然而映入眼帘的,只是一片覆了厚厚灰尘的逼仄空地。
那里连手掌大的东西都没有,更不必说无处藏身的人。
尉迟沉香长呼出一口气,手中紧握的烛台也随她的放松渐渐沉下来,她双手自然垂下,这会儿以为真的只是自己多想了。
浑然不知就在她的脚下,有一条串通寺庙与外界的地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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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差一点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