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了死对头无情道后 第22章 对峙

即使乔红药这么说了，戚如尘依旧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在他看来，这世界上长相相似的人不知有多少，况且他看人在骨在魂，却不在皮相，更不会在意这些。

乔红药见他不以为意，也只好按下心底的推测，只是让他多加小心。

就在这时，一旁的崔雾雨悠悠转醒。

乔红药和戚如尘都迎了上去，仔细一看，她和玄云魔尊崔雨的确长相很相似，这两人的关系既是叔侄，又像父女，只是崔雾雨命途坦荡，神色平和，更有出身正道仙门的气质。

她看向戚如尘，礼貌道：“戚如尘殿主，听说是你救了我，多谢。”

戚如尘端详着她的神色，忽而问：“你有没有觉得少了什么东西？”

这种情况下，崔雾雨竟然对他一笑：“你所说的，是崔雨的记忆吗？”

戚如尘看着她回答道：“不错。”

崔雾雨道：“我生来就带着一部分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多亏母亲曾经想办法封印了它。但随着我修为见长，封印也变得不再像之前一样牢固，我只是很久很久以前看过一眼，但那也不过是在看别人的事情罢了，我知道经历那一切的人不是我。”

“虽然是这样，但那段记忆对我而言，的确太沉重了，我一直想将它剥离出来，但因为家里人的嘱咐，不敢动手，如今它已经离我而去，真是多亏了你。”

她说着，竟然向戚如尘行了个礼。

戚如尘猜的没错，封印在崔雾雨体内，足以号令引凤天回的，是崔雨的一抹神魂。同时，还封印了他的一段记忆。

没有这段作为钥匙的记忆，崔雨虽然能够召请引凤天回，但即使是现在的他本人，也无法真正地使用它。

他没有回答崔雾雨，而是看向了十几尺之外，依旧在缠斗的那两人。

修为到了化神期以上，与人斗法时身侧灵气自带结界，其他人虽然着急，却也只能看着。

白衣剑修攻势不减，冷冽剑光像游龙一般缠绕着那道黑色的身影。崔雨早已经收回那把带着血煞的长刀，在他手上的，正是一柄通体泛着冰玉般的蓝色，一头刻印着凤凰图腾的玉箫，也就是传闻中的先天灵宝，引凤天回。

崔雨冷笑一声，将玉箫凑到唇边吹奏起来。他从前做崔氏掌令人时正是音修，若是以如今的修为御使这样的神器，合体期以下怕是难有对手。

但司扶光神情丝毫不惧，萦绕在耳边的诡异乐声，也没有使他的神情和动作发生任何变化。他要提剑杀人时，就像连自己的性命也不顾惜，只不过是一把出鞘的兵器。泛着寒光的珈蓝剑，只在瞬息间转了个方向，就再次朝崔雨的位置攻去。

而乐声越来越高，周遭的人，无论是修罗界的魔修，还是剑阁弟子，都隐约有些受不了了。在这样的魔音下，有人已经灵力不稳，似有走火入魔的迹象。

九天之上，隐隐响起凤凰清鸣。那是一只巨大的金凤，飞振的翅羽上却带着浓厚的煞气。

它凄厉地鸣叫一声，似是在应和崔雨的召请，转瞬间，就猛然朝持剑的司扶光俯冲而去。

珈蓝剑出，清光洋溢，那光辉几乎将暗沉天际都要照亮。

白衣剑修一剑挑开扑面而来的羽刃，面色仍旧是不变，衣袖翻飞间，剑锋带起的冷冷寒光掠起长风，却是将那凤凰虚影立斩剑下！

立在他不远处的崔雨“噗”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那如摄心魂的乐声也随即停止，乔红药等人都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似乎没想到大师兄的修为，竟然到了这样的境界。

只有戚如尘很清楚，崔雨缺少了那抹神魂，绝不可能使出全力。

眼看空中血雾如雨落下，只是一眨眼，司扶光手中的剑锋已经直直指向崔雨喉间。

崔雨被运行的功法反噬，已经受了重伤，即使他修为再高，怕是也难以承受这一剑的威势。

戚如尘立即出声道：“住手！”

他的目的是拿到引凤天回，但崔雨如果死了，他也没法拿走这件与崔氏本身息息相关的神器。在戚如尘的计划里，最好是让崔雨心甘情愿地交给他，如果他不愿，再想别的办法不迟。

周围的剑阁弟子中有人反应过来，也跟着喊道：“大师兄！”

剑阁只是来带走崔峰主的，若是真的杀了一方魔尊，怕是要生出许多变数，最好还是从长计议。

司扶光没有回头，只是剑锋停住，没有再往前半分。

崔雨反应很快地后退了十几尺，拉开了和司扶光之间的距离。一旁玄云道的部下见此，连忙畏惧又关切地围了上去，他却只是定定地看着手中的玉箫，那神情既茫然不解，又犹带着阴郁和愤怒。

……

原本要开设十天的紫云府宴，因为剑阁的人闯进来救人，不得不提前结束。比起前一天这里的花团锦簇，人流如织，此时便显得非常冷清。

但那本来也就是崔雨的计策，所谓十方献宝会，紫云府宴，也不过是为了设下圈套，引剑阁弟子来祭阵罢了。

只是崔雨恐怕也没想到，自己虽然拿回了引凤天回，但却不得不放走崔雾雨，还因为司扶光身受重伤吧。

戚如尘望着眼前的空荡荡的大殿，有些百无聊赖地想。

尽管门外站着十几个手执刀兵的魔尊属下，他依旧像是在东极殿一样，非常自若。

剑阁的人既然救出了崔雾雨，自然没有再留在这里的必要。况且戚如尘那时候说了，只要他们带走崔雾雨，不能再插手他的事。

因此为了引凤天回，戚如尘独自留在了玄云道，反正崔雨现在身受重伤，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他隐约中有预感，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契机，但不像之前得到的指引一样明晰，他始终觉得少了点什么。

在戚如尘手边放着一套衣饰，正是巫山神仪，乔红药离开之前，将这件宝物还给了他。

戚如尘正在一边把玩那支珠钗，一边苦思冥想的时候，旁边的暗室珠帘被掀开，一个面色阴郁的男人从中走了出来。

“你还不走？”

崔雨一出来，自然就看到了戚如尘这个不速之客，他那张脸原本就缺乏血色，现下神色变得更加难看。

他应该是调息完毕，只是伤在识海，恐怕没那么容易见好。

戚如尘将手中的东西放下，看向面前的玄云魔尊，比起平时见到的那些人，他语气也没有因此有一丝客气：“崔尊主殿前守着那么多人，不是请我留下的意思吗？”

崔雨凤眼眯起，一把抓住戚如尘的衣领，阴□□：“你是有恃无恐，以为我不会拿你怎么样？”

“天渊学宫的人又如何，即使是姬含玉来了，我也不见得会放过他。”

姬含玉是天渊学宫的上一任宫主，由此可见，崔雨虽然容貌还是青年，实际上却和蓝怀是一个辈分。

戚如尘并没有挣扎，而是看着他说道：“你知不知道，我们天渊有一门咒法叫做预神言。”

虽然戚如尘想要顺利地拿到引凤天回，以他的性格，也不会忍受崔雨的轻慢态度。

不等崔雨回答，他继续说：“你今日必定事事不顺，三灾八难缠身，七情六欲——”

崔雨怒道：“住口！”

他上前两步，按着戚如尘推到墙边，正想开口说什么，一拂袖间，却把旁边的灯架打翻了。

崔雨从前出生崔氏，性好奢侈，灯油用的都是青鹭火，这种油有一种特点，就是形如星火，触之即燃，而且风吹不灭。

眨眼间，那火就烧到了崔雨的袖子上。

趁他呆滞的时候，戚如尘连忙撤开几步，还顺手捞走了巫山神仪，生怕火被引燃到自己身上。

凤凰涅槃而生，这种火对崔雨来说当然不算什么，他只是短暂地怔愣了一下，便一拂手挥灭火焰。

戚如尘虽然抬着头，眼神却像是在俯视他。

“崔尊主，还请谨言慎行。”

由于灯架被打翻，殿内的照明光一刹那暗了下来，唯有花窗漏出一丝丝光辉。戚如尘就站在那光线的一侧，空气中犹带着袅娜的烟气，朦胧光辉勾勒出他的侧脸，就像是一幅画。

崔雨盯着他，眼神突然变得有些迷惘。

此时殿外的守卫听到方才的动静，也急忙冲了进来，看到倒塌的灯架，不由惊道：“尊主，您没事吧！”

崔雨霎时间如梦初醒，却好像突然被冒犯了一般：“出去！”

他走近两步，视线落到戚如尘手中拎着的巫山神仪上，突然问：“这是你的东西，是你把它交给了剑阁的人？”

戚如尘没有回答，他自然注意到了崔雨神情变化，正在思考其中的缘由。

崔雨竟然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凝视着戚如尘，这样对视了数息，他突然抬起手，遮住了戚如尘的双目。

戚如尘不明所以道：“崔尊主，你这是做什么？”

“你们不是自诩所谓的仙门大宗吗，竟然也会使用这样的计策。”崔雨语气不屑，却是答非所问地转移了话题。

这样的计策正是出自戚如尘的手笔，他皮笑肉不笑道：“计策不在是否光明正大，有用即可。崔尊主，你不这么认为吗？”

崔雨没有回答，只是松开了手，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打量着面前的黑衣青年。

他一直很清楚，自己有一部分丢失的记忆，和钟泽情有关。但他却始终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丢了那一段记忆，也不清楚，究竟要如何找回。

但方才，看着戚如尘的时候，他却突然心下触动，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短暂的静默中，崔雨不置可否道：“是吗？”

他一把夺过戚如尘手中的衣服，在他身上比划了一下，口中却问道：“你留在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

戚如尘自然不会回答他说，我是要你的引凤天回，你愿意乖乖地把它给我吗。

他只是沉默不语地思考崔雨为何突然发疯，下一刻，却听到眼前的青年语气阴郁地说道：“他们让那个女修来迷惑我，恐怕是找错了人。”

“无论你想要的是什么，只要你穿上它，我都可以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