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追光人 第8章 第八章 两个姥姥颠覆了二娃子的认知

第八章 两个姥姥颠覆了二娃子的认知

第二天早上起床，二娃子的表现特别乖，她希望妈妈继续带她去昨天那个好玩的地方。小孩有小孩的小九九，大人有大人的大九九。

吃过早餐，妈妈抱着二娃子，站在隔壁邻居家门口叫了声：“刘姥姥。”

很快从屋里走出一位乐乐呵呵、精神矍铄六旬老人。

二娃妈将孩子放下微笑道：“刘姥姥，我去干工了，孩子就托付您了。”

“没事，没事，你去忙吧。”

二娃妈又对二娃道：“听姥姥的话。”其实妈妈知道二娃子听不懂，只是随意说说而已。二娃妈转身匆匆走了，顺手还将院子大门贴心地关好。

二娃子没有哭闹，她知道使这招没用。二娃子确实听不懂妈妈说话的意思，但她听到姥姥这个词，心底就拔凉拔凉滴，无来由就犯触。二娃子对奶奶这个词有偏执的好感，这大概是小美美奶奶的原因吧。

二娃子抬起头，警惕地审视着这个姥姥，双目溢出的全是畏惧和疑虑重重的担忧。

刘姥姥马上读懂了二娃子的心思，她蹲下来，抚摸着二娃子头轻松地笑道：“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说完，就用小手指勾住二娃子的小手指，边轻轻拉着边笑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变。”说完迅速松开小手指。二娃子不懂什么意思，她明显感到这个姥姥没什么恶意，甚至觉得这个姥姥很好玩，更重要的是这个姥姥不是小尖脚。

刘姥姥牵着二娃子手道：“走！先参观一下姥姥的‘豪宅’。”俩人进了屋里，二娃子巡视一下四周，和自家的房子大小差不多。屋里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几张椅子，两个箱子，没有衣柜。但是很干净整洁。刘姥姥笑道：“好啦！‘视察’完了，你自个去外面玩吧。”说完朝外指指。二娃子似乎明白了什么，就屁颠屁颠朝院子走去。

院子不大，约有十几个平方，地面都是用碎砖瓦片铺成的，没有大树。二娃子挑了一块稍平点儿的地方坐下来，瞧着从碎砖瓦片缝隙中钻出来一棵棵绿茵茵的小草，二娃子觉得很是可爱。她刚拔出一棵，突然有两只小鸟落在院墙上，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两只小鸟似乎商议好了下一站去准备哪儿玩，拍拍翅膀一起飞走了。二娃子眼巴巴送走那两只自由的小鸟，转而看着天空，天还是那么蓝，非常干净，像是有人刻意刷洗过一样。团团绵绵的白云缓慢悠闲地俯视着大地。二娃子想：是谁把白云放在高高的天上，竟然还能不掉下来，这也太好玩了吧，这个人的本领也太大了，比自己玩泥巴的本领大太多了。她想学会这个本领，就一直关注着白云，许久许久，除了悠哉悠哉的游云，也没有看见那个有本事的人现身。

二娃子终于没耐心了，身边偶尔有小鸟飞过，可是它们都不肯飞下来和二娃子玩。二娃子有些郁闷，不过她很快就高兴起来，这么大的院子，这么多的小草，自己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刘姥姥还是蛮喜欢这个不闹人又会玩的孩子。中午吃饭简单不麻烦，就是多抓一小把米而已，况且一老一少，有许多共同点，就说牙齿吧，都是半斤八两，具有共同的一致性，只要饭菜做得软烂就成。

中午刘姥姥搬出一个简易小桌放在院子里，又摆上两张椅子。桌上有一碟青菜，两碗稠稀饭。

她招呼二娃子过来，给她洗洗脸，洗洗手，然后把二娃子抱上椅子。椅子有点矮，刘姥姥又找了一块厚木头，用布包好垫上去，二娃子坐上，正好能够到桌子。

二娃子第一次坐上饭桌，有种和刘姥姥平起平坐的感觉。她满心感激地看着刘姥姥，一脸都是灿烂地憨笑。以前她觉得能上饭桌，是一项可望不可及的奢望，如今她真的坐上饭桌，她感到自己一下子登上了大雅之堂，这太不可思议了。之前她见过姥姥和两个男孩围坐桌子吃饭，见过爸爸妈妈伴着桌子吃饭。今天她第一次坐上桌子吃饭，不由得怯怯地看看桌上的饭菜，有些受宠若惊，又有些诚惶诚恐，她有些迷惘，也有些困惑，不知道这个姥姥对我为啥这么好，好得让她怀疑真假。是的，她感到这太不真实了，于是就摸了一下身边的刘姥姥，二娃子笑了，这确确实实是真的呢。

刘姥姥舀了一小勺稀饭放进二娃子嘴里，然后把勺子放回碗里，示意二娃子自己吃。二娃子瞪大眼睛，不明白刘姥姥的意思，以前她都是用奶瓶吸食的。刘姥姥把勺子放在二娃子手中，握住二娃子的小手，协助她舀了一小勺稀饭，协助她放口中。

刘姥姥松开手，指指勺子，指指饭，又指指二娃子的嘴，意思是你自个吃吧。二娃子这次明白了，她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小勺稀饭放入口里，她觉得自己这个动作很酷。一不小心撒了一点在桌子上，二娃子赶紧用舌头去舔，不想头又把碗给碰歪了，稀饭溢了出来。二娃子觉得自己这下子闯大祸了，“哇”的一声哭了。她怕这个姥姥打她，她不知道这个姥姥打人有多疼。

刘姥姥觉得这个孩子有点儿意思，做错了事还会用哭声告知一下。于是她拿了锅铲，将桌上撒的饭撮起来，再放入二娃子碗中。二娃子不哭了，她暗暗发誓，下一次一定不能再犯错了。果然这次她舀了一小勺，稳稳的送进口里，一粒也没有掉。她偷偷瞄瞄姥姥，见姥姥正笑着看自己，二娃子朝姥姥咧开嘴憨憨地笑，她觉得自己这次做的很棒，给自己挣回了面子。二娃子又吃了一口，转眼直勾勾盯着桌上的青菜。刘姥姥笑了，将青菜推近二娃子旁边，示意她自己舀。这下子二娃子真的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她从来没有吃过这东西，瞄到刘姥姥鼓励的目光，她舀了一小勺放入口中，味道好奇妙，是她从来没有吃过的味道，第一次品尝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别提有多开心啦。

两人正快活地吃着，突然院门“吱”地一声开了，原来是哥哥和姥姥来了。估计是在外做工女儿不放心，托付母亲过来看看。

老太太牵着男孩径直走向二娃子，她松开男孩儿的手，一手拄着拐杖，一手将二娃子从椅子上拽下来，嘴里还恶狠狠叫道：“你也配！”

二娃子“哇”地一声哭了。

刘姥姥“哗”地站起来，厉声呵斥道：“哪里来的恶婆子！敢这样待孩子。”

“她不配！”

“你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管她！”

“我是她亲姥姥。”

“呸！你也配。”

“你算哪门子人？八杆子打不着边，干卿毛事！”

“我算哪门子人不重要，我为你在姥姥前面加了一个亲字感到悲哀。你懂她吗？她需要的是爱，是关怀，是尊重！”

“······”

两个老太太争得面红耳赤，不分上下。

二娃的哥哥靠近二娃子，从兜里抓了一把樱桃塞给二娃子。俩人的小动作正巧被怒火中烧的姥姥看见，她一把抢过樱桃塞给男孩，对着二娃子凶巴巴道：“呸！你也配。”

刘姥姥过去，把二娃子揽在身边道：“你这恶婆子欺人太甚！有什么资格当她的姥姥？”至此以后，两个老太婆见面就是针尖对麦芒，势不两立。

第一次有人当着自己面袒护自己，二娃子心里是非常感激滴。她原认为姥姥都是坏的，而且是鼎鼎坏的那种。今天这两个姥姥彻底颠覆了二娃子的认知。虽然她不懂亲属关系、邻里关系是怎么回事，但她绞尽脑汁地想啊想啊，经过翻山越岭地开动小脑瓜，她突然恍然大悟：咦！原来姥姥也是有好有坏的，好姥姥是大脚，坏姥姥是小尖脚；好姥姥不拄拐杖，坏姥姥拄拐杖。

刚才的一番大折腾，二娃子一直咳嗽不止，咳得喘不过气来。刘姥姥狠狠剜了二娃子姥姥一眼，将二娃子抱回到家中。她从桌上拿出一个装甘草片的药瓶子，取出两粒碾碎，放入二娃子口中。二娃子觉得味道很特别，还有点儿棒棒糖的甜味道。

日子一天天过去，二娃子姥姥自然少不了向女儿投诉这个可恶邻居，竭力怂恿女儿再找个新地方搬家。

二娃妈对刘姥姥基本上还是比较满意的，主要是她可以放心地出去挣钱，加之二娃子的咳嗽现在也大有好转，她嘴里不说，心里有数。但也有美中不足的地方，每天看到脏兮兮的二娃子，气就不打一处来，二娃子自然也少不了挨打。

一次，二娃妈终于忍不住了，就向刘姥姥吐槽道：“刘姥姥，这孩子脏死了，往后她再坐地上玩泥巴，你就只管打她。”

刘姥姥却乐呵呵回道：“人都是女娲用泥巴捏出来的，终了返归还是一堆泥巴。爱玩泥巴的孩子不娇贵，好养。”二娃妈无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