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追光人 第3章 第三章 扬起骄傲的小脸

第三章 扬起骄傲的小脸

二娃子每天随着自己那只空洞洞的大脑茫然荡游，现在小美美奶奶给她送米汤喝，她也显得无精打采。时间一天天过去，走路的大计也没有任何进展，她现在不得不重操旧业去打发无聊的日子。

下雨了，二娃子扬起脸，她跪立着，用双手接屋顶上漏下的水珠。她追随着一滴滴水珠，骤然发现跪在地上还可以往前走。她试探着继续向前挪动膝盖，居然真的可以跪着前行。她顿时笑成一朵花，她发现新大陆了，她有救了。

二娃子停止玩泥巴的工作，开始跪着练习走路。她把小身板挺得直直的，一步一步向前挪行。一开始还很顺当，可是由于她的裤腿遮不住膝盖，没多久，膝盖就红肿红肿的，上面还不停地渗出点点滴滴的血渍，这可比爸爸妈妈打的还痛呢。她坐在地上，看着惨兮兮的膝盖发呆，何去何从二娃子纠结了。如果一直爬下去，人人都讨厌自己；如果跪着走，起码是一种进步，而且以后可以出去了。二娃子想通了，对！好不容易绽起的火花，不能就这样熄灭了，她一定要坚持坚持再坚持，直到自己可以出去。

晚上妈妈给她洗完澡，什么也没说，给她的膝盖涂上红药。说句心里话，妈妈给她洗澡时，她感到钻心的痛，但她没哭，她知道哭是没有用的。还好，这段儿时间，爸爸妈妈没有再打她了。

二娃子不死心，相信以后一定会慢慢好起来，她继续忍痛坚持练习跪行，她就是这样一个又犟又笨的孩子。可惜是与愿违，情况越来越糟糕。用膝盖走路的后果几乎断送了她爬行的功能，再持续下去，以后能不能爬行也成了问题。双膝跪行葬送了她的出去的梦想，二娃子感到茫然、无奈、无力、无助。经过一段时间的挣扎，二娃子的精神和□□都陷入绝境。

用跪行走路，看来是行不通的！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现在没有任何东西能勾起她的兴趣。二娃子茫然地坐在地上，漫无目标地从上到下扫视着屋里能看到的一切。她蓦然看见桌子上有两个红红的东西，那是妈妈早上匆忙为她粘贴的鞋帮，准备做过年的新鞋。红色的东西吸引了她，她喜欢这个颜色，觉得这个颜色很漂亮，她非常想得到。

继续向前爬行吧，膝盖痛得不行，她就侧着身子，小屁股向前拱一下，双手用力向前扒一下，到了到了，可惜小桌子太高了，她够不上。于是她就忍着痛，跪起身，唉！还是够不上。

她低头看看桌枨子，于是就用两只小手压住桌枨子，她无意识地抽出左脚踩在地上，然后双手使劲按住桌枨子，右脚也就势立地。她站起来了，她站起来了！二娃子个子一下子窜高很多。她腾出一只手，想够桌面上的东西，唉！就是够不着。她踮起脚尖，还是够不着，她低头看看双脚，希望还能再高一点。突然她意识到自己站起来了，是的，是两只脚实实在在地立在地上，她居然可以站起来了。

二娃子现在不想桌上的红色尤物了，她一时兴奋之极，竞想出手表示一下自己的欢乐心情，结果是摔了个仰面朝天。好痛！她没有哭，反而“咯咯咯”地大笑起来。

她很得意，小眼睛亮晶晶的，小嘴巴笑得像朵花。她开心极了，自认为发现了能通向神奇世界——会走路的秘密。她似乎看到了明天的阳光，想象那没有凶巴巴的叫声，没有被打的疼痛，没有嫌弃的目光，只有明亮的天地，只有像小美美和她的姥姥一样的爱她的人。

她坐起来，饶有兴趣地望着桌子，回放刚刚站起来的经过。

二娃子是个急性子，说干就干，她现在已急不可耐了。

她侧身爬到桌子旁边，双手使劲按住桌枨子，重复刚才的流程。她再次站起来，站起来是第一步，怎样走起来才是关键一局。她扶着桌边，小心翼翼的抬起右脚向前挪一步落地，左脚依旧坚定立在原处，她将左手扶紧桌边，右手向前移动一点儿压住桌边；而后她将左手向前移动一下，又将左脚向前挪动一下。就这样，她从桌子边挪到床边，从床边挪到柜子边，从柜子边沿到墙边。屋里的桌子、床、柜子、墙都成了她的好朋友，它们都默默无私地助二娃子一臂之力。倚靠这些朋友们的鼎力相助，二娃子逐渐可以独立行走了，虽然也吃了不少苦头，但她已经看见了未来的曙光。

她笑了，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这是她人生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畅怀大笑。以前，她的心总是非常矛盾地盼爸爸妈妈早些儿回来，现在那些矛盾心理早不知跑到哪里流浪了，她——二娃子要干自己的大事。

以前爸爸妈妈每次出门，二娃子都会哭，当然，每次小屁股都被爸爸或妈妈扇几巴掌，久了她也不再哭了。再后，见爸妈要出门，她总是爬到门旁，面无表情，眼神呆滞看着他们。

今天爸妈出门，却不见二娃子。

“二娃子，二娃子。”妈妈叫道。

屋里没有动静，妈妈扫了小房子一圈儿，没见二娃子，就朝门外望去，只见二娃子站在门口。身子摆成了一个大字形，两眼亮晶晶的，得意之色溢于言表。她扬起小脸儿，骄傲的望着妈妈。

“咦！二娃子什么时候会走路了？”

爸爸也朝她看去，接着瓮声瓮气道：“现在没时间呐，赶紧走。”妈妈朝二娃子招招手，示意她回来。

二娃子置之不理，一步一步稳稳地朝院子大门走去。那意思很明白：我会走路了，我自由了。

妈妈赶紧跑过去，一把抱起二娃子就往回走。二娃子感觉不对，在妈妈怀里哭着挣扎着。

到了家里，妈妈弯下腰欲放下她的那一瞬间，二娃子双手死死抓住妈妈的衣服不放。爸爸走过来，朝她的小屁股狠狠甩了两巴掌，二娃子吃痛，松开了双手。

妈妈赶紧把她丢在地上，迅速锁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