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追光人 第11章 第十一章 我不哭

第十一章 我不哭

王姥姥给月月换上粉红色的漂亮衣服，见旁边一身补丁摞补丁衣服的二娃子，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

月月非常开心，牵着二娃子的手道：“姥姥，姥姥，我带二娃子找小军、红红他们玩。”

“去吧，去吧。别杠祸啊！”

“知道啦，知道啦！”两个小伙伴手拉着手，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快乐和自由了。她们刚走出去几步，就听到悦耳的小孩儿歌声。二娃子很好奇，四处看看，附近没有小孩子啊。

孩子和孩子在一起，说话就没有那么多拘谨。二娃子情不自禁道：“月月姐，这是哪里的声音呀？”

月月看看什么都不知的二娃子，不由得“嘎嘎嘎”地笑起来，指着电线杆儿上面的小匣子道：“广播，广播里的小孩在唱歌。”

二娃子认真看着电线杆上的小匣子，欲问又止。她有点儿不好意思继续问下去，怕月月姐笑她什么都不知。二娃子心里想，这个小孩这么小就一个人住在匣子里，还会唱好听的歌，可真了不起！就是不知他是怎样吃饭，怎样睡觉的？

二娃子觉得这儿很新鲜，一时竟忘记昨天自己的沮丧、绝望、伤悲······。

二娃子家以前住的是小巷子，细细长长的小路，顶多能通过一辆三轮车，加之二娃子也没有出去玩儿的机会，说白了，她就是一只井底之蛙。虽然搬家时，妈妈一路上都抱着她，但她那时太伤心了，街上的一切根本没入二娃子的法眼。现在的她就是一个好奇宝宝，不时地东张西望，心里暗自惊叹道路的宽阔，暗自惊奇路两边风姿绰约不知名的树。这时隐隐约约听到远处传来敲打锣鼓的声音，月月拉起二娃子的手道：“快点走，快点走！这下有好玩的了。”两人朝锣鼓声跑去。

近了，近了，是几辆汽车朝这边缓缓行来。

车前面有人敲锣打鼓，后面全是穿绿色军装的新兵。很多人都跑出来看热闹。有些人拍手，有些人朝车上招手，一些孩子追逐汽车欢快地笑着、跑着、闹着······。

看围观的人那么多，领队的大手一挥，起了个头，第一辆车上的新兵就唱起来：“我是一个兵，来自老百姓，打败日本侵略者消灭蒋匪军······”那个起头的还不停地打着拍子，引得围观的一些人呼喊助阵。

月月和二娃子都兴奋的不行，小手都拍痛了。尤其是二娃子，第一次看到汽车稀罕得不行，二娃子想，这个大怪物本领可真大，能载得动这么多人，要是自己能上去风光一下就好了。

“月月姐，这个大大有本领的怪物是什么呀？”

“汽车！这都不知道。”

“上面那么多人干什么呀？”

“参军，当解放军。”

“当解放军干什么呀？”

月月想了想说：“去很远的地方打坏人。”

二娃子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她想到坏姥姥就问道：“我可以当解放军吗？”

月月想了又想说：“现在不行，我们太小了，要长到他们这么大才可以。”二娃子非常失落，她眼巴巴看着渐行渐远的车，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长到这么大。

两个人目送走一车车新兵，直到看不见车影子了，依旧犹兴未尽。终了，月月牵住二娃子的手道：“走！我们去找小军，红红他们玩。”才没走几步又听到远处传来锣鼓声。月月摇着二娃子的手兴奋的不行，“二娃子，我们转回去，看看又来了什么好玩儿的。”两个人手拉手往回跑。声音越来越近，这次来的不是送新兵，而是几辆载满年轻男男女女的车队。

“月月姐，这是做什么呀？”

“送知青下乡的。”这对月月来说，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了。

“知青下乡是干什么的呀？”

“这个······”月月想了想说,“送知青到乡下学农民种米、种面、种菜。”

“什么是乡下呀？”

“乡下······”月月又想了想说，“乡下有山有水，有吃有住，还有农具种地。”

二娃子觉得当不了解放军当知青也可以，她的眼睛瞬间又亮起来道：“我可以去吗？”

“我们现在还是太小了，要长得像他们一样大才能去。”二娃子虽有些沮丧，但又暗生期盼，她渴望自己快点儿长大，她暗暗告诉自己：我要当解放军，我要当知青。

汽车一辆一辆缓慢前行，似乎刻意在接受沿途大人和孩子们的检阅。车上的哥哥姐姐们有的兴奋畅谈，有的窃窃私语，有的俯瞰“检阅”的人群······只有一个姐姐在流泪，另一个姐姐在安慰她。二娃子摇摇月月的手说：“月月姐，你看那个姐姐为什么在哭啊？”

“她离开妈妈要去很远的地方，当然舍不得妈妈呀，就哭了呗。”

二娃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她还是弄不懂：这个姐姐为什么要哭啊？去一个远远的地方学本领，又有趣，又自由，多好啊！我要是能去很远很远地方当解放军，当知青，那该多好啊！我要是当了解放军，当了知青，我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