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小五,他带来了另一个坏消息。
“你离开后我们很快被人围攻了,对方来势汹汹,且都是高手......刘恒被抓走了。”
刘赢揪住小五衣领,怒问,“你说什么?小恒被谁抓走了!”
在锦衣卫发现孙云海时发生这种事,到底是巧合,还是说她本就是丞相的眼线,小五暂时不能确定,所以看向刘赢的眼神充满怀疑,“那些人的目标是刘恒,难道不应该是你最清楚对方身份么?我倒是想问问刘姑娘,你们是不是有事隐瞒?”
小恒生死不明,此时不是跟锦衣卫争论的时候,刘赢松开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回想今日发生的事,一切疑点都指向那块铁牌,于是将今日发生的事如实相告又讲了一次,包括被人跟踪搜查等细节,“我也是第一次听说铁牌的事,并不知道其中是否有何秘密......”
小五掸平褶皱的衣领,眼中闪过精明,“我们可以帮你调查此事,不过你要答应我们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这个嘛,要看此事大小,到时候你付出相应的代价即可。”
“成交。”
小五看向沉默旁观的梁大人,后者立刻做出表示,“事发于鲁阳,绑架加上命案,可见歹徒之凶恶,查明真相乃本官职责所在,锦衣卫愿意帮忙是本官的荣幸,有何需求还请不要客气。”
小五朝梁大人拱手,恭敬道:“早闻梁大人乃韩老得意门生,为官清廉,深得民心,是小人有幸,愿献微薄之力,梁大人有任何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吩咐,我等绝不推辞......只有一事,锦衣卫行踪不好太过暴露,若无必要我等只能暗中行事,还请大人帮忙保密,不要对任何人提及锦衣卫。”
“这是自然。”梁大人点头答应,然后看向刘赢,“那刘姑娘......”
刘赢明白自己被人怀疑,于是主动道:“民女别的本事没有,武功还说得过去,愿意听候差遣。”
小五提议道:“铁牌的秘密暂且不知真假,刘姑娘同样有危险,不如让她跟锦衣卫一起行动?”
梁大人看出刘赢与锦衣卫的关系不简单,自然同意。
*
深夜,小五带刘赢来到郊区的一座山上,两人隐藏在树丛后,眼前是一座灯火通明的山庄,也是此行的目的地。
“根据眼线的情报,那伙人是在这片区域消失的,而附近群山只有这个山庄能够藏人。”
张山已被灭口,冯刚也不知所踪,眼前山庄是唯一的线索,而在刘赢心里最重要的是尽快确定小恒的安全,锦衣卫顾虑身份不能随意出手,她却没有任何顾虑,所以当小五告知线索时她毫不犹豫地决定要亲自进山庄查探。
她甚至没有问山庄的主人是谁。
“这是山庄布局图纸,不会十分精准,但大致上没错,进去后还需你自己摸索寻找,万事小心,如果遇到危险就发信号,我会帮你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有两处花圈的地方是暗门,你可以视情况而定,出来后不必寻我,我们在山下拴马的地方汇合。”
刘赢接过图纸,道一句“知道了”便孤身潜入山庄。
进去后,她率先藏匿起来查看图纸,记住山庄布局后才开始行动,从边缘边查边往山庄内部深入,发现有不少丫鬟小厮忙碌奔走,他们手中托盘上全是精致名贵菜肴,似乎在招待什么贵客。
稍作考虑,她便跟随下人来到位于山庄中心位置的花园,花园中间建有一座亭子,四周灯火通明,亭内坐着两个男人把酒言欢,另还有一个侍卫打扮的男子伺候添酒,其余下人都站在亭外不能窥听的距离,并背对亭子监视外围。
严防死守,任你有多强的功力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靠近偷听。
也正因如此,刘赢深深怀疑他们所谈更像是见不得人的秘密,很有可能跟小恒有关,于是她打晕了一名正在送菜途中的侍女,然后换上侍女的衣裳取代她去亭中送菜。
“那么这件事就劳烦郭少主费心了。”
“孙大人言重了,郭家能有今日全依仗圣上信任,能为朝廷效力是郭家的荣幸,也是应该的,您放心,郭某定不负重托。”
刘赢上菜时听到这两句,不禁悔恨自己来晚了一步,没听见他们所说是何事,不过她也没有放弃,摆好菜后没做任何停留,规矩地低头离开,但离开亭子走到守在道边的侍女身后时暗中翻手朝她掷去一颗石子。
“哎呦。”侍女腿一弯差点栽倒花丛中。
刘赢眼疾手快地上前扶住她,小声道:“没事吧?”
侍女神情慌张地往亭子瞄了一眼,突然麻木的左腿窝瞬间更软,依靠着刘赢的扶持才没有瘫软,接着她便听刘赢道:“你下去吧,我替你。”
侍女惊讶地看了眼刘赢,顾不上好奇这名眼生的姐妹是在哪当差的,连忙接过她手里的托盘,道了声谢后匆匆离去。
刘赢如愿地代替侍女,以现在的位置她就能听到亭内的对话了。
她自以为毫无破绽的、纹丝不动的背对亭子站着,整个过程没有任何多余的类似于想要窥探亭子的动作,却不知在她端着菜肴进入亭子时,她那一听就是习武之人的轻盈脚步就出卖了她,引得孙云海注意。
不过孙云海没有表现出来,便是方才换人的戏码他也只是淡淡一瞥,脸上全无怀疑之色,而郭庆只是一介不懂武功的商人,更是看不出异常,只是嫌弃侍女给他丢人,好在孙大人并未表露不满,否则他定要重重惩罚那侍女。
“有郭少主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事成之后我定会如实向上禀告郭少主的功劳。”
“不敢不敢,小人只是尽微薄之力罢了。”
两人互相恭维几句,接着就开始闲聊鲁阳美景特色,直到月亮降至西山,两人都见醉态,郭庆才朝旁边的侍卫挥手,“天色不早了,快扶你家主子去休息吧,其他事等明日嗝,明日再议。”
孙云海摇晃着起身,一边推侍卫一边醉醺醺道:“我,我还能喝。”
“嘿嘿,孙大人海量,小人,小人甘拜下风,明日定给您请罪。”
孙云海这才朝郭庆摇了摇头,指着他道:“明日定罚你三壶酒。”接下来他没有再坚持继续喝,但依旧拒绝侍卫的搀扶,一边说着自己没醉一边摇摇晃晃往亭外走,刚走出去,突然想起什么,回头朝郭庆显摆道,“我今日得了个逗乐的好玩意儿,就圈在我屋里,明日请你观赏,那小东西可有趣了,不过你得保密。”
“保密保密。”郭庆乐呵呵地挥手送别,待孙云海远去,他脸上的醉态瞬间收敛大半,独坐在亭中又喝了两杯,消磨了些时间后才离开,并在路过刘赢身边时朝她道了句“赏”。
刘赢始终低着头,好在郭庆并未在她身边停留,她规矩地朝其背影福身道谢,一时没有引起任何人怀疑。
主子走远,下人们也陆续开始离开,她心里十分在意刚刚孙云海的话,于是匆匆离去,连忙换回夜行衣,决定先去孙云海房间瞧瞧。
山庄很大,客房多而客人少,所以孙云海房间左右都无人居住,这个时辰也只有他房间还亮着灯,刘赢很容易就找到此处,她贴在房顶听着动静,待侍卫熄灯离开后又呆了一会儿,确定里头的人已经睡着后才无声落地,然后用匕首挑开门栓,轻松入内。
伴着孙云海如雷的鼾声,刘赢率先将房间搜了个遍,并没有看到小恒,而是在床头边发现了一个鸟笼,里头小鸟似有察觉地探起头叫了几声,很快又睡了过去。
难道他口中的有趣的小东西是指这鸟?
刘赢微微皱眉,看了眼床上毫无反应的人,转身往外走,准备去别处继续找小恒。
然而,就在她打开门的瞬间,一道寒气逼人的剑气快速朝她袭来。
袭击她的人正是方才的侍卫,他没有呼喊叫人支援,而是招招凌厉,似是想活捉她,而身后的鼾声也随之停止。
刘赢这才意识到自己被算计了,不过她没有选择逃跑,而是在屋外与侍卫交起手来,侍卫武功高强,她也毫不逊色,并且很快占了上风,一剑挑开对方的武器。
“住手!”孙云海披着外衣从屋内走出来,失去武器的侍卫立刻飞到他身边做保护状。
孙云海看上去跟她爹年纪差不多,面相并不凶恶,反而透着一股和气,“不知姑娘深夜到访有何贵干?”
显然,他方才也是装醉。
刘赢蒙着脸,手持长剑站在二人对面,闻言冷笑,“你设计引我来,怎会不知我的来意。”她抬手剑指二人,“我的徒弟在哪?”
孙云海面露惊讶,不解道:“我与姑娘素不相识,何来故意引你过来一说?姑娘口中的徒弟又是何人?实不相瞒,我只是山庄的客人,并且今早才抵达鲁阳,姑娘是不是有所误会?”
刘赢闻言眯了眯眼,“有人看到你的人将我徒弟绑至此处,你作何解释?”
孙云海脸色忽然变得严肃,看了她一会儿,似乎在考虑什么,然后肃然道:“姑娘可知我身份?”
见刘赢点头,他脸上没有任何意外,反而露出了然之色,“我看姑娘年纪应该不大,也不像是朝中哪个势力之人,如今朝中形势复杂,心怀鬼胎之人到处都是,我虽只是一介小小捕头,但常接触各大重案要案,得罪的官员不在少数......我觉得,姑娘或许是被人利用了。”
“不可能!”刘赢笃定道,若锦衣卫对他们师徒有所企图,完全不用等到这时候才动手。
见她不信,孙云海不紧不缓道:“姑娘若不信,大可以在这山庄随意翻找,我没掳走姑娘徒弟,而郭少主乃皇商,想来也不会做那等事毁掉大好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