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蓉逃跑了,这并不在他们的意料之外,当他们发现付涌不是主使者之时,就清楚付蓉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毕竟这么周密的计划之中,没有一个保命的办法,也是不信的。
瑾瑜让子桑臻莫要担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狱里的付涌已经撑不住昏死过去好几回,但难得不同于他本人的是,他到最后都没能将解药的药方说出口。
许是知晓自己就算是说出口也难逃一死,但不说起码能够保住自己的家人暂时的安全,只要付蓉依旧没有被抓,就还有一丝希望。
可不得不说,此招虽险胜算却大,只要他咬紧牙关不说,假以时日付蓉看在他是自己的父亲份上,说不准回来劫个狱,又或许,只要咬着牙关,等病疫瞒不住,事情爆发了,总有办法离开。
倘若将配方说出口,病疫被压制住,付蓉就根本没有理由来救他,因为她也自身难保。
总而言之无论是哪个,付涌都不能将自己的保命符交托出去。
当然子桑臻也明白这个道理,可现下啊,也只能靠着付涌这微薄的希望,不然以他们的脾性早就将付涌碎尸万段了。
可付涌迟迟不肯交出药方,付蓉那头尚且没有消息,可时间并不等人,付蓉逃离之后所做的事情便是将病疫扩散到普通百姓身上。
子桑臻等人根本查不到毒源,比较清晰的地方是基本上都是沿讲地区的人最先染上。初步认定是从水源下手,但这样的额感染是轻微的,只是有人偶然发热。
幸运的是,他们发现的及时,加上症状轻微,瑾瑜的药方有些用处,感染的人都能很好止住,并未造成严重的影响。
但不巧的是子桑臻好似也染上了这疾病,本以为她自身的血液能够抵抗一阵子,可奈何不住情况危急,接连几日的高烧,身上也开始起了红疹,就连本不担忧的瑾瑜都愁白了头。
按理来说子桑臻不可能染上病,即便是染上了,也不应当如此严峻,加上她自身本就有解药的基地,可事实上就是如此,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只是发热,红疹也未曾进一步恶化,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而子桑臻为何会如此严重,只有嵇绣知道,但他不敢多言。
当然,子桑臻被感染病情的额事情只有他们自己知晓,民众并不知道,等子桑臻稍微神志清醒的时候,外头已经乱作一团起来。
为首的还是那些贵族,带着一群人抵达府衙处。
也不知那儿泄露了消息,说他们有解药,解药还是子桑臻的血液,一群人围着个队伍就来衙门面前讨要一个说法。
一开始还能让木春去说道一二,但是时间久了,加上确实没有特效药,而且从沿江地区变成了整个城区。
据千钰的调查结果来看,是有人让家鼠染上了病,从而影响了鸡鸭鸟兽,无论是被伤到,还是吃下去这些病患的尸体,都会感染上疫病。
短短一周,就有半个城区的居民从高烧到红疹,特别的老人和幼小。
而这一影响,加大了民众的不满,愈发多人来府衙,只求将子桑臻交出来。
躲也不是办法,付蓉这一招就是要将子桑臻抬出来,无论谣言是否真实,都需要她的出面。
当然出来见了那群民众也不能平息他们的**。
乌泱泱的人全都聚在府衙门前,他们并不知道子桑臻是谁,但是知道的是,这个外来的人可以救他们的命。
其他一概不清楚。
便是因为如此,当这个气质非凡的人一出现,便知道他们日夜盼望的人,那些人就如同饿虎见了肉一般,虎视眈眈盯着子桑臻,若不是有木春的军队拦着,恐怕下一秒就会将子桑臻撕碎。
对此子桑臻也不未曾畏惧,当下她已经是一个病原体了,烧了四五天,已经有些浑浑噩噩,望着眼前这一群群的人,难得无法保持应有的温和姿态。
“吾不知你们在何处听来的消息,但很遗憾,这个消息是假的。”她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想要让自己变得冷静一些,只可惜并无效果。
为首的人,很是眼熟,正是村庄现在的话事人郑武。
子桑臻眼睛眯起来,瞧着郑武就好似在看死人一般,郑武只觉得自己心头一凉,但最终还是直面子桑臻的视线。
可她知道,这事有一就有二,直接转手抽出千钰腰间的剑刃,毫不犹豫,只见众人眼前一抹血色,郑武的人头直接落地。
吵闹的街道瞬间安静,无人敢吱一声。
待人安静过后,子桑臻将剑丢回给千钰,将自己的衣领拉开,朝着面前的群众走去。
冷静又有规章,缓缓絮道,“吾并无解药,此人妖言惑众,传谣造谣,而今以就地正法,吾所言并非虚构,而是吾也染上病患,身上的红疹已然是等着发作。”
“吾言毕于此,至于信不信是你们的事情了。”
她转身朝着身旁的木春使了个眼神,瞬间下令,将闹事的恶人围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一个民众出声,声音颤颤巍巍,想反抗但毫无实力。
子桑臻瞧着众人,君临天下,用着胸腔喊道,“为了防止疫情进一步扩散,吾暂时将你们管控起来。”
“你们凭什么将我们关起来!我知道了!你们一定是没有解药,要把我们当成试药的替死鬼!!!”
一个人喊道,接连几个人一同喊道。
法不责众。
但当下管控起来是最有效的办法,因为子桑臻等人需要用民众的力量去压贵族和富商,求取药物。
能压一时是一时,总比让这些人在家等死要来的好。
当然民众声音有异,不愿意服从,若是本有解药倒是还能让他们集体服用,可现在只能压制并不能根除。
子桑臻的话语难以服众,没有根本的解药,让他们试药其实也就是药童子的意思。
有些病症较轻的人已经开始反抗,士兵们不能伤及无辜,只能用刀枪威胁,但有顾忌比没有顾忌要来得艰难。
在场的人在经历子桑臻方才的事情后,对她更多的是恐惧,生怕下一秒就会将他们就地正法,而她的话语可信度也不见得很高。
有人想要反抗,有胆子小的妇女已经在惊叫,一时间乱糟糟,各种声音都有。
士兵们不敢动,子桑臻又未曾发话。
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应当如何行动。
“将他们压下去,反抗者,死。”子桑臻张张合合的唇齿,说出如此冰冷的话语。
就连瑾瑜都不敢相信,子桑臻如今会这般......冷漠。
后者却没有解释,径直进去房内,不再理会面前这些人的呐喊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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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众在刀枪的面前下,还是怯懦的,因为他们没有武器,没有工具,只有一张嘴,根本没有办法反抗权势。
士兵们将他们赶到早已安排好的空地之中,那是子桑臻从第一批感染的时候就开始计划。
因为她清楚,付蓉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们的,她一定有后手,他们现在知道病疫是要通过伤口传播,若是付蓉狠一些,她可以直接一夜之中感染所有人。
子桑臻现在的目的就两个,一是治好这些感染的人,二是阻止付蓉的继续。
这些人整顿好,便将其他也感染在家的人也抓来一块,同时还让人去灭鼠灭菌,看到感染的走兽皆清除。
一时间民间满怀怨怼。
可这是必要的,否则将会更加严峻,迟早有一日跟南方别无二样。
子嗓臻等人将民众安排好了,虽然每天好吃好住对待,虽然他们明面上不说什么,可在每日的药送上来后,却无一人饮下。
抗拒药物好些时日,体质虚弱的人更加严重,身上的脓疮开始显现出来,若是继续下去,迟早都会跟庙中那些人一样,直到神志失常。
迫于无奈,子桑臻只好出面,可惜那些人根本不买子桑臻的面子。
即便是子桑臻身上也是如此的严峻。
“啊,兄长竟然也有这么一筹莫展的时候呢。”多日未见的皇甫藤此时出现在子桑臻面前,嘴里的话满是调侃的意味。
而子桑臻转身看向她,只见她用纱布将自己的脸全部遮挡了起来,但露出来的那双如同水晶般的眼睛是含着笑意的。
皇甫藤从那之后就不曾见过子桑臻,即便是子桑臻打算半夜去瞧上她一眼,确保她的安危,都被嵇绣阻拦了下来。
起初子桑臻险些跟嵇绣动手,但最后还是尊重了皇甫藤的意见,因为瑾瑜每日都能进去照看,出来后告诉子桑臻她的状况。
加上那些时日子桑臻还发起热,浑浑噩噩,也注意不到其中有什么异常。
而现在子桑臻见到皇甫藤的第一眼,就知道不对劲。
她想上手,想看看皇甫藤在隐瞒什么,可惜皇甫藤的轻功很是灵巧,早就察觉了子桑臻的想法,一个转身就逃过去了。
“兄长先别急吧,你先出去,留我同他们商量一番便是。”皇甫藤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要支开子桑臻,她有自己的计划,只不过这个计划并不想要子桑臻知道。
当然她不愿意,皇甫藤虽然会武,但是只是三脚猫的功夫,即便是轻功如此超绝,这么多日的病重,根本也不能保证她能够全须而退。
“不行,有话你直说,我在这看着。”子桑臻毫不留情拒绝了皇甫藤的请求。
皇甫藤气得直冒烟,扭头跟春菊喊道,“你去把她拉走!”
春菊:“?”我吗?
也属实是为难的了,春菊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所幸,嵇绣从外头赶了过来。
翻身下马,望着眼前的民众,不由自主感慨,“这么多人看你不顺眼啊。”
子桑臻第一次被人这么无理到一种境界,有一瞬间想要将嵇绣就地正法了。
皇甫藤想要使个眼神,让嵇绣将子桑臻支开,可实际上是,即便是嵇绣也不敢惹子桑臻,只能躲到皇甫藤的身后,暗戳戳戳她的手臂,表示着自己也没有办法。
“......”怎么站她的人都这么没有,早知道就去喊瑾瑜了,说不定还能说上两句话。
可事到如今,皇甫藤也没有理由继续拖延,而是将自己的纱巾取下,“我可以替你们先一步试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