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自己国家已经过去近十五年。
她时常询问自己,一个女子成为皇帝要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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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后在何处?”
一个十四岁少年,扬洒自己方才训练后沾染汗水的发丝,被初日的阳光明媚地洒在她身上,她依着自己的剑势,指尖还留有剑意,脸颊上簌簌流下汗水,神情有些激动,可平时学习的礼仪,却让她收敛了心里头的激荡心境。
还有些年幼好玩的性子。
此人正是深养在冷宫的小皇子——子桑臻。
她手上牵着侍女瑾瑜,但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有失礼仪,一个皇子是不能这般与宫人如此亲密,只能连忙松开双手,恢复翩翩公子般的模样,起手作揖,“瑾瑜,不知母后在何处?”
瑾瑜放下手中的草药,对于子桑臻的不知礼数未曾怪罪,眼角弯起,打趣道,“什么事如此激动?竟又忘了!小心待会殿下责怪你!”
瑾瑜与子桑臻也没有常人之间的主仆规矩,伸手点了点子桑臻的鼻尖,摇着头,但她并没有责备的意味。
子桑臻亦能知晓,瑾瑜向来宠溺自己,不似母后那般严厉,但子桑臻能理解,两人都是爱自己,不过表达方式不同。
在她眼中瑾瑜反倒更像个娘亲,在她不愿练剑和习书之时,会帮她偷偷躲过母后的检查,而通常母后都会发现她偷懒。
有时候懒得严重,使得功课下降,母后会折了门外的梅树枝抽自己。
虽然疼,但她也知是自己活该。短暂的不满后,又恢复如常,讨好道歉。
而通常母后也不会真的生气,抽过之后,还是心疼得拉过自己,将自己揽在怀里瞧着自己手上的红痕,一边上药,一边怒斥。
每每这时子桑臻都会窝在母后的怀里,傻傻直乐,一边笑着一边疼得抽抽吸气,但嘴里的话满是求饶,哭着喊着下次自己再也不敢了。而那毕竟那是她的娘亲,又气又好笑,但终究没有拿她的办法。
但母后也非完全是严峻无情的,除了上药的短暂温情以外。每年冬日,她都会与子桑臻一起堆雪人,给雪人装扮,甚至愿意拿出那为数不多的胭脂给雪人上色。
偶尔兴致来了还会喊千钰,四人两两相对,打雪仗,好不热闹。
每次子桑臻都打不过千钰和瑾瑜的组合,总是满面的雪水挂着,鼻头被冻得红彤彤的。
这时的母后才愿意捏捏她的小脸,用丝巾擦拭着她脸上的水珠。
当然这时的子桑臻总免不了告状!一口一个娘亲娘亲,还是奶娃娃时的子桑臻深得母后的喜爱,虽然平时严格了些许,但遇上闹腾的时候还是有一副娘亲的样子。
四五岁之时,子桑沐还会给子桑臻出头,暴打了千钰一顿。
可自从子桑臻跟千钰学了功夫后,子桑沐就不再出头了,反倒是在一旁看着子桑臻被千钰“教训”。
千钰是子桑沐还在南臻国时候留下的暗卫和死士,子桑臻对他并不了解,只知道他武力很高很高,但比子桑沐要稍微差了一丢丢,也只是一丢丢儿。
因为子桑臻每次都能看到千钰力不及自己的母后,每次两人切磋的时候,千钰总是输的一塌涂地。
虽然跟了千钰之后,母后不再给自己出头,可每回她想到自己母后要比他强,虽然被打了,可她心里也很是喜乐,因为母后也是她的,就当是帮母后还债了。
不过子桑沐并不是一直都这么含着笑意看着她,她深知母后有事情瞒着自己,可子桑臻却不敢戳破这一层梦幻般的泡影。
这一刻的温情要是能在此刻定格,将是最美好的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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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在梅树那。”瑾瑜不再打趣子桑臻,看她着急的模样,像是有急事一般。
子桑臻也不意外,毕竟自己的母后就是喜欢在那棵梅树下发呆,每年的冬日初雪之后,即便是在最寒冷的时候,她都喜欢坐在树前。
风雪无阻。
下雪之时,就算是撑着一把伞也不落下。
小时的子桑臻曾经问过瑾瑜,母后为何会这般执着,瑾瑜当时说何来着?子桑臻记不清了。
只能模糊记得说是长大后便知晓。可是现在子桑臻已经十四岁了,还是不知道,也不知晓所谓的长大是什么时候。
可子桑臻并不考虑这种事情,她急着将自己的喜悦分享给母后。
“母后!”着急忙慌的样子又让她失去了仪态。
梅树下的女子正对着梅树坐着,撑着一把素白色的油纸伞,肩头披着白色的貂裘帮她抵抗冬日的寒冷,墨色的发丝垂下,挂在肩头,听到子桑臻的喊话,缓缓扭过头。
被冬日寒风摧残许久的子桑沐,面色苍白,一身素白的衣裳更是与四周的环境融为一体。
脆弱又苍白的子桑沐并未露出脆弱的一面,冷声呵斥,“注意仪态!”
子桑臻努力努嘴,不满,但她并不敢违抗,咬了咬唇,不情不愿道,“遵命!”
伤感的情绪并未持续多久,子桑臻很快就调理好自己的心情,“母后你看看我!千钰今天教了我新招式!我一下就学会了!他说我是个天才!”
小孩终究是小孩,新学会的东西忍不住就来炫耀,子桑沐倒不是扫兴之人,起身晗额示意她展示一番。
得到许可的子桑臻一扫方才的不满,拔起手中的剑,转身朝身后跨几步。
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每一个招式都恰到好处,独属于少年的意气风发,尽在这一刻展现。
子桑沐不免怀念当初的自己,亦是如此,就连骑上战马都被人喊上一声将军,可如今却被困在深宫之中。
剑刃涵盖着的剑气,掀起地面上的雪霜,飞过枝头,砸中冬日外出觅食的鸟儿,尖锐的一声鸟鸣,唤醒了子桑沐的出神。
忧愁的情绪被女儿的优异打散,她不由露出了笑容,露出手掌拍了起来,“臻儿,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那头收起招式的子桑臻被这一句夸奖,羞红了的双颊,撇开头不好意思,支支吾吾,“勉勉强强吧。”
子桑沐一眼就瞧出她的不好意思,自己也没有过多去调侃她。
子桑臻一跃到子桑沐面前,扶着身旁的梅树,有些不解询问,“母后为何如此喜欢在此处?”
子桑沐没有正面回应子桑臻的话题,而是转身朝身后的梅树枝折了一根,“这并非是喜爱。”
子桑臻不理解,如若不是喜爱,为何年年不落,都在此次;但若是喜爱,为何她总是露出那无尽的愁容?
“是我前半生留下的孽根。”
“......”
不等子桑臻继续询问,瑾瑜很快就出来,拦住了想要问话的子桑臻,“小殿下,殿下,饭食做好了。”
子桑臻有些不满瑾瑜的打断,瞪着瑾瑜,而身后的瑾瑜却没有露出怯意,而是继续眯着双眼保持着微笑。
子桑沐自然是知道瑾瑜的心思,也没有拒绝这个台阶,摸了摸子桑臻的脑袋,“都这么高了啊。”
后者连忙后退两步!不满道,“母后,我虚岁都快十六了!莫要再像小孩子这样对我了!”
子桑沐看着空落落的掌心,没能忍住,笑了出声,“好好好,要是能一直是小孩也好......”
“别聊了,等下饭菜冷了!”瑾瑜见此再喊了一声。
子桑沐摆了摆手,让子桑臻过去。
她却继续望着眼前的梅树,不知她此刻心中在想何?
或许是在想入宫前,也许是在想子桑臻的以后,但究竟是什么,只有子桑沐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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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子桑臻一早起来,被身下的血渍给吓到了。
她不知为何,自己的肚子如同下坠一般疼痛,并非难以忍受,只是痛楚刺挠着自己。
就算是幼年练剑不小心割伤了胳膊,也不见得有如此密密麻麻的痛楚,说是很疼倒也不完全是。
在密密麻麻的蚂蚁撕咬中偶尔又有一阵阵的下涌,那是子桑臻从来没有感受过的,而着一阵阵的涌痛又伴随着一阵阵的血液。
望着眼下一阵阵流淌出来的血水,染红了她那身洗的褪色的内衬,她的脑子一片空白。
明明昨日还是好好的,今日却止不住血液,好似命不久矣一般。
子桑臻不由想,这是上天看她这十多年来活得如此肆意给予的报复吗?此时她已经在想,要不早些留下遗言,恐怕自己的母后,还有瑾瑜会哭的吧,还有千钰......
她都没有好好跟他们相处,离别之日就如此迅速吗?
记事以来,子桑臻就没有哭过,可是这一回她放不下母后、瑾瑜还有千钰,要是如此就离开了,她们该有多难过啊。
一时间没能忍住自己的泪水,含着汪汪的泪意,艰难爬起身。
拖着残破的身躯,子桑臻第一时间找到了瑾瑜,她想给母后多一点时间缓冲,况且瑾瑜会医术,说不定自己还有救!
因为止不住身下的血液,她也没有管,紧张地连衣服都没有穿,披着一件毯子就朝着瑾瑜的房门跑去。
“瑾瑜!瑾瑜!”
子桑臻的声音很是焦急,可瑾瑜只觉得她又有什么新奇的事情要展示出来,一时间没有回应,因为这是她难得一次休沐,此刻的她还在梦中。
但子桑臻怎么敢继续等待!现在可是生死存亡之际!
不管不顾,直接推开她的房门,冬日的寒风瞬间吹入,惊醒了还在梦境的瑾瑜。
“何事?”虽然被强行唤醒,可瑾瑜还是耐着心思询问。
子桑臻一把打开毛毯,低着头,语气有些哽咽,“你快看看我!我还有多久可以活!”
瑾瑜被这一片的血红给惊醒了!
半晌没能说出一句话,瑾瑜一开始是激动,可激动之余,神色间充满着叹息和愁绪。
这样的神情,她经常在母后脸上见到,可这是瑾瑜第一次展现出这样的神情。
“难道我,难道没几日了吗?”子桑臻眼中的泪水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流了下来。
“诶诶诶!这不是什么大事,也不能这样说,也算是大事。”这也是瑾瑜第一回因为不知怎么和她解释犯了愁。
这也得怪子桑沐,是子桑沐一直不肯教她这类的知识,因为子桑臻是当成男孩子养大的女孩子,若是早早教她,她会出现认知的错误。
虽然他们一直没有跟她说她是女子。
可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她究竟是什么!
瑾瑜起身上前,将她的毛毯包裹住,“这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你成了成人,有了孕育生命的权力,这血红色的更不是什么绝症,只不过是来了葵水。”
“......?”
“是女子一生中必须会出现的东西,所以没有必要惊恐慌张。”瑾瑜轻声安慰着她。
子桑臻不解,“可我不是皇子吗?”话本里的皇子,都不会孕育生灵的。
对啊,子桑臻是皇子,是他们掉包的皇子。
瑾瑜一愣,随即笑着,没有反驳她。
“是啊,你是皇子,不过是女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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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死遁后,前夫带着孩子求复合》是抽象风的小甜文
2,《人类清除计划[无限]》是女无无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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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童年已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