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对方忽然僵住的脸色,苏禾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送自己来的是二婶而不是父母,但是根据原身的记忆,她这位二婶也是无利不起早的人,如今竟然肯自己亲自送她过来,怕也是想要些什么。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也跟这笔彩礼钱有关?
尽管脑袋发昏,但是苏禾还是强迫自己转动脑子思考,她断断续续地继续说着。
“我身子骨本就不好,如果再这样子半死不活的模样去研究院,到时候结不成婚,彩礼就要退回去,你猜到时候我妈会把这笔账算在谁身上?”
“怎么可能!哪有收回来的彩礼还吐出去的道理!”
二婶稀疏的眉毛都扬了起来。
“那为什么我爸妈会让你来送我?”见着二婶惊疑不定的脸色,苏禾缓着气继续煽风点火,“这可是国家单位,不就是怕他们自己亲自来,交代不了差吗?”
张桂花当即就撂了脸。
“我呸,这张凤仙竟然敢给我使绊子!”
张凤仙是苏和母亲的名字,平日里两人表面上一团和气,关起门来还不知道怎么编排。
说到这里,张桂花再不明白,那她就连苏禾这小妮子都不如了。
怪不得那日张凤仙神神秘秘来到她家,说自己有事不能送苏禾,需要让她帮忙送一下,还说到时候研究院指不定有闲职可以给她。
她那个时候就在猜张凤仙搞这种名头做什么,感情挖坑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知晓她天生性疑,苏禾看着烈日下,二婶那脸色青青白白的,好不精彩。
“二婶……”
苏禾又低低唤了一句。
二婶舔了舔干裂的嘴角,这苏家一家大小都没一个省心的,她翻了个白眼,还是不情不愿地把瓶子递给苏禾,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真是个祖宗,喝吧喝吧,喝死你算了。”
苏禾接过豆浆,一口下去,醇香豆浆润得五脏六腑终于如同活了过来一样。
她连连喝了大半瓶,看得旁边二婶连连心疼。
两条麻花辫被汗沾湿,粘在脖子处痒得很,苏禾把头发扒拉到脑后,眼底血红色的残影消散。
苏和终于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正在自己布包里扒拉东西的二婶察觉到苏禾的视线,警惕地将包压在自己胳膊下:“没有吃的了。
“我都看见了二婶,”苏禾笑眯眯地说着,伸出手,“你那包里好几个饼子,给我吃一个也不多。”
像是想起来什么,她又补充道:“对了,我不要掺韭菜的,味冲。”
“你……你还挑上了!”张桂花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苏禾,却又不敢真的碰她。
苏禾叹了口气:“不吃也行,到时候我没力气下车,头一栽,被卫生院查出个营养不良,别说嫁妆钱了,二婶你的打算恐怕也是要落空。”
苏禾一句话又把张桂花堵了回去。
张桂花气得脸都白了,但因现场有公社员工又不敢发作,只得从包袱里拿出两个高粱面饼子,狠狠地塞进苏禾手里:“快吃!吃你的吧!”
苏禾倒也心满意足地接下饼子,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一股子有些冲鼻子的味道直往嗓子眼儿里窜。
嗐,是韭菜馅的。
一路上二婶都坐得离她远远的,生怕又被她看中了什么东西,苏和也不管,只顾吃着饼子。
不得不说这饼子做得挺瓷实,里面似乎还掺了些许红薯,带着一股子甜味,那韭菜味儿也被压下去不少。
等吃得差不多的时候,牛车终于停了下来,赶车的老乡吆喝一声:“下车咯!研究所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