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最喜欢的人类 第62章 战斗一触即发

刚过五点半，西北的天已经黑得密不透风，街灯零星亮起，两旁路灯没据点那么亮堂，倒也隔几盏就透点光，勉强照清脚下的路。

艾意独自走在最前头，没有说话，而黎珂皱着眉跟在后面，还刻意卡着一步距离，好几次都想往前凑半步和那人并肩，但又想起刚刚对自己那态度，手指都蜷了蜷，又硬生生忍住了，只低声闷道：“慢着点，这儿路黑，别踩空。”

艾意瞥了他一眼：“要你管？”

黎珂：“……”

后面的林聆几乎整个人挂在林弋胳膊上，脸颊贴着对方的肩，声音软乎乎的：“从北京出来就一直打打杀杀，命悬一线的。”他抬眼扫过满是烟火气的商业街，耳边是小贩带着方言的吆喝，鼻尖萦绕着饭菜香，忍不住往林弋身边又缩了缩，深吸一口气笑道：“现在能跟大家一起逛街吃饭，真好呀。”

林弋垂眸看他，抬手顺了顺他被风吹乱的头发，指尖轻轻捏了捏他的耳垂，没说话。

张时京叼着烟，一手勾住李锦年的脖子，一手搭着沈岚的肩，看着林聆的背影轻笑一声：“小爱豆你别在这忆苦思甜了，今晚救季研这事儿，才是真的九死一生！这顿饭说好听是大餐，说白了……就是上路前的断头饭。”

众人：“……”

林聆被一盆凉水迎头浇下，他翅膀都往下垂了半分，抽了抽嘴角：“张医生你就非得立这flag吗……”

沈岚垂着眼，目光扫过路边嬉闹撸串的情侣、勾肩搭背说笑的朋友，最后落在街角摆摊的母女身上——妈妈正麻利地切着提拉米苏，小女孩踮着脚够着小吃车角落的收银盒，眉眼弯弯的样子格外晃眼。

她伸出四条藤蔓将小女孩轻轻举起来，女孩一够手就拿到里面的收银盒，转头朝沈岚甜甜的笑了笑。

沈岚叹了口气：“乱世里能有这么块安生地方，真难得……可惜啊，要是月月在这儿，肯定想要吃那个。”

张时京朝沈岚摆了摆手：“想那些没用的干嘛？多大点事儿，等会儿找个馆子，哥陪你喝几瓶，一醉解千愁！”

沈岚摇摇头，视线还没从那对母女身上挪开，声音透着股散不去的落寞：“算了吧，晚上还有正事要办，最多抿一瓶意思意思，哪敢真喝多。”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没一会儿就到了艾意说的那家馆子。

这是家西北菜馆，在这条街上算得上顶高档的，红漆木门配着铜环，窗棂上还挂着红灯笼，一看就不是寻常人能消费的水准。要知道这据点总共才百来号人，人力资源本就紧张，这儿居然还配了俩着装整齐、笑容标准的迎宾小姐，着实让人意外。

张时京扫了眼门脸说道：“可以啊博导！你今天和付雯雯聊的够深的！这种档次的馆子，那女人居然舍得掏腰包刷卡请咱们！怎么着？聊出点感情了？”他说付雯雯三个字的时候还特意咬重了那女人的名字，边说还贱嗖嗖的偷看黎珂的表情。

黎珂果然上套了，本来黑了一路的脸，肉眼可见的黑的更夸张了，周身气压瞬间低了八度。他没说话，脚步却猛地往前跨了半步，直接贴到艾意身侧，眼神冷得像淬了冰，死死剜了张时京一眼，咬牙道：“放屁！少在这儿胡说八道！那女的有什么好的！？”

“比你好。”艾意不动声色收回手肘避开他，快步走向左侧迎宾，“开个包间。”

迎宾小姐立刻欠身应道：“好的先生，这边请随我来。”

黎珂：“……”

张时京见两人这打冷战的样子，嘴角压着点笑意，他掐掉烟跟着众人就进了馆子，走到最里面的包间，见李锦年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自己也理所当然的坐到了旁边。

迎宾小姐拿来菜单，艾意接过，手指刚碰到封面，却又猛地合上，随手就把菜单甩到了旁边的黎珂面前。

“你来。”

两个字，冷得像冰。

“……”

黎珂看着那本被甩过来的菜单，又抬眼瞥了一下艾意，心里那股无名火“噌”地一下烧的更旺了。

他妈的。

黎珂心里骂了一句。

他觉得自己今天算是把这辈子的耐心都用光了。这事儿确实是他做得欠妥，可他向来是犯错就认、挨打立正的性子，该说的道歉、该低的头全给足了，这点破事至于被这么冷着拿捏？在他眼里，艾意这分明是故意摆脸子矫情，他黎珂偏不惯这臭毛病！

当下抬手，又把菜单径直推给了旁边的林聆。

“我、我哪儿知道大伙儿爱吃什么啊……”林聆手忙脚乱把菜单往旁边林弋那儿推，“哥，你来点！”

林弋没吭声，直接把菜单塞给了旁边的沈岚。

“别给我啊。”沈岚一推，“我这会儿哪儿有心情点菜？没瞧见姐还忧郁着吗！”说着就往李锦年那边递。

李锦年：“……”

“得得得，还是我来！”张时京起身从李锦年手里抽过菜单，手指“啪”地拍在封面上，“你们这儿一个个的，干嘛呢？这是菜单又不是C4炸弹，还怕一打开炸了？”他低头看着菜单，“你们都不点，那我就依着我的口味来，别到时候嫌不合胃口啊！”

他抬眼冲还尬在原地的迎宾小姐打了个响指：“美女，一份手抓牛肉、大盘鸡、香闷鸡翅煲、孜然羊排、红烧鲤鱼、干煸花菜——”翻菜单的手指一顿，抬眼问，“你们这儿没点清淡的？我想加几道上海菜。”

“上海菜啊，我们这……”迎宾小姐面露难色，话音还没落，李锦年已抬眸朝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温淡却带着安抚：“没事，没有也无妨，随便上两道口味淡些的就好。”

“那给您上一道鸡蛋羹和炝炒油麦菜可以吗？”迎宾小姐俯身翻到菜单末尾。

李锦年颔首：“可以。”

迎宾小姐拿出对讲机熟练的对着后厨报着一连串菜名，完事儿又问道：“先生，还需要什么吗？”

“就这些吧。麻烦你出去的时候带上门，谢谢。”

“好的，先生。”迎宾小姐拿过菜单正要退出去，黎珂突然抬眼开口：“你们这儿有鲜榨果汁吗？”

“额，目前只有鲜榨山梨汁。”

“来一杯。”黎珂眉峰拧着，补充道，“要是有果盘也一起上，要切好的。”

“好的。”迎宾小姐应声退了出去，包厢门被轻轻带上。

包间里，安静了几秒，张时京先打破了沉默：“你俩差不多得了，吵架也不分时间的，今晚咱们可是有大活要干。”

李锦年似乎想到什么转头问林弋：“怎么样？下午你和林聆出去，这边的情况到底如何。”

“李大队长，你根本想不到！”林聆瞬间激动得差点扑起来，翅膀扑棱得带起小风，“这儿的基因改造人密度简直夸张到离谱！！基本上十个人里就有一个一型改造人，二型的也遍地都是！我和哥去的那家奶茶店，居然撞见个蜂后基因改造人在摇奶茶，正召唤蜜蜂搬蜂蜜来当佐料呢！”

林弋跟着点头：“路上还碰到个融合了植物基因的男人，正带着几个力量型改造人处理一头猎来的牛。他每次甩手，都能飞出几十片近二十公分长的叶片，一片下去直接把活牛的头给割下来了。”

张时京难得正色道：“这儿也太邪门了，怎么会扎堆这么多基因改造人？”他抬眼看向艾意，语气带着点追问的意味，“博导，发表一下意见呗？现在这情况到底怎么回事？按理说之前的二型基因改造，每一个都得经你手签字审批，这儿这几个，到底是什么路数？”

艾意语气里透着股不耐烦的回答道：“兄弟，我又不是硬盘，改造的人那么多，哪儿记得过来？”

黎珂：“……”

艾意话一出口，黎珂瞬间想到那天推着轮椅带着艾意回到爆炸现场的那天，他当时攥着艾意的手腕，追问他脖子上那条屏蔽能量的项链是黑市谁卖的，这人也是用“不记得了”来搪塞自己！

那会儿他恨不得把“事情有多严重、多要命”怼到他脸上，现在更甚！今晚是去救季研，人命关天的大事，他居然还是这副油盐不进、拒人千里的德性！黎珂盯着面无表情的艾意，心里又火又堵：这人到底是还在跟他闹脾气，还是打心底里不屑于掺和这事儿？

李锦年取下眼镜，用指腹轻轻揉了揉眉心：“算了，我们没空想这里为什么扎堆这么多改造人，只要他们不干扰今晚的行动就好。”

“我打听到了，他们都住商业街这边的公寓，只要我们今晚潜入够快，速战速决把季研救出来，他们就……”林弋话没说完，李锦年忽然低低咳了两声，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包间门，眼神里带着几分警示。

林弋心领神会，立马闭了嘴，包间里瞬间又静了下来。

门打开了，是几个服务员端着菜走了进来，然后毕恭毕敬的摆好，最后进来的服务员拿着一杯鲜榨的山梨汁问道：“请问是哪位客人点的山梨汁？”

全场沉默……

见无人搭理，服务员尴尬到抠脚，又硬着头皮重复了一遍：“额……麻烦再问一下，哪位点的山梨汁？这杯是现榨的，还保着温……”

全场目光都看向正黑着脸，明显还在怄气的黎珂身上。

李锦年眉峰微蹙，他向来见不得旁人难堪，刚要开口，艾意的声音已经凉丝丝地飘了过来：“我旁边这个人的。”他夹着羊排慢条斯理的咀嚼，眼皮都没抬：“自己点的东西，人家问两回都不吭声，聋了？”

黎珂把山梨汁往艾意跟前一推：“我他妈给你点的！”

艾意一怔：“哦，我今天不想喝这个。”说完就把杯子又推回给了黎珂，“还不如来几瓶冰镇乌苏。”

黎珂：“……”

包间里的空调呼呼吐着暖风，暖意裹着饭菜的香气弥漫开来，旁人都埋着头动着筷子，唯有黎珂面前的餐具纹丝未动。他目光直直锁在艾意身上，没半分游离，心底忽然翻涌上来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今天的艾意，是他认识这么多年以来，最像“人”的一次……有鲜活的情绪，有自己的脾气，甚至会用这种带刺儿的方式来表达不满，这不就是他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吗？他宁愿艾意对他剑拔弩张，也不愿他永远是那副古井无波、理都懒得理自己的样子。

有情绪，总好过没回应。

但为什么自己内心会有一丝厌恶感？

黎珂突然想起在加油站那晚李锦年对自己的说的话：你说你喜欢艾意，因为他永远清醒自持，像真理一样纯粹，可要是哪天，他为了情爱生出私心、打破原则开始变得和凡人一样情绪化，那他还是你痴迷的那个真理吗？

“操！”想到这里他暗骂一句……

另一边，李锦年慢条斯理的舀了一勺鸡蛋羹，他看似专注于眼前的菜，实则眼角余光早把两人的动静收了个全，开口道：“黎珂，吃饭。今晚还有任务，别把私人情绪带进来。”

“知道知道，这点职业素养老子还是有的！”黎珂猛地回过神，抓起筷子就夹了块羊排狠狠啃了一大口，又扒拉着米饭猛刨两下，“这破羊肉做的什么玩意儿？闻着一股子羊膻味，骚得人头疼！！肉也柴！”

他瞥了眼艾意还在慢悠悠嚼着羊肉，嘴巴张了张，又拉不下脸服软，梗着脖子拔高了点声音：“要说羊肉，还得是北京东胡同口那家！那味儿才叫地道，你们谁爱吃这口，下次老子带你去，保管吃了还想吃！”

众人闻言，嘴角都控制不住地微微抽动。

“言归正传。”李锦年放下筷子，“今天我用超声波大致探查了季烨辰的住处，因为是高铁站改建的，所以前后有两个大门……前门就是我们今早进去的那个，入口那道特别厚的木门需要扫脸之后才能进去，后门是反锁的，只能从里头开。季研就被关在靠近后门右侧回廊隔出来的房间里。”

艾意抬眼：“人脸装置只要断电就可以打开。”

林弋正给林聆挑着鱼肉里的刺，头也不抬的说：“破坏电箱的事我来。”

“嗯。”李锦年颔首，目光转向黎珂：“木门打开后，你和艾意一起进去，把季研带出来，我会告诉你们具体位置。”

“哎不用——”黎珂立刻打断，他偷偷瞥了一眼旁边没什么表情的艾意，然后对李锦年认真道：“我一个人去就够了！开启猎豹基因全速冲进去，一分钟顶天了就能把季研拎出来，艾意跟着我进去反而影响我发挥！”

艾意朝他翻了个白眼：“666，又装上了。”

黎珂盯着他那副模样，胸腔里的火气窜上来又硬生生压下去！跟自己媳妇置气算什么爷们？再说了，这人能开口怼他，就比之前闷不吭声强百倍！得鼓励！必须鼓励！

他在心里把这套嗑儿翻来覆去念了三遍，刚顺过气，就听李锦年的声音响起。

“艾意必须一起去！季研双手用□□锁在床头，需要艾意的电磁能力控金属开锁。你们得配合着从后门撤离，缺一不可。”

黎珂心里其实一百个不乐意让他跟着去，里头什么情况都摸不清，季烨辰那家伙到底是个什么路数也没谱，他才不想让那人跟自己一起冒这险。

可李锦年的话又戳在点子上，没半分反驳的余地，半晌，他才瓮声瓮气地憋出俩字：“……行吧。”

“那我去后门接应。”沈岚嚼着油麦菜，一根藤蔓灵活地卷过桌面，把苦荞茶壶勾到面前，仰头灌了几大口，又甩着另一根藤蔓“叮”地按响了服务铃，动作干脆利落。

见大家都有安排，林聆急得扑腾了几下翅膀：“那我呢那我呢？”

李锦年抬眼看向跃跃欲试的他，语气平静却条理分明：“你在空中望风。公寓里那些二型改造人要是有动静，第一时间传消息过来。”

林聆垮了脸：“怎么传啊？公寓离高铁站快3公里了，咱们东西全被季烨辰搜走，现在通讯基本靠吼，原始得不能再原始了！”

张时京朝他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点揶揄：“你不是游隼吗？直接来段鸟叫不就完了！听说你们鸟鸣传得老远了……”

林聆：“……”

这时，包间门被推开，服务员探头问：“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沈岚指了指空茶壶：“再上一壶苦荞茶。”

“好的。”服务员立刻从腰间摸出对讲机，利落喊了句：“水调歌头，一壶苦荞茶。”转头又问，“还有其他需要吗？”

“得，这不就有了？”张时京靠着椅背，冲服务员挑眉一笑，“谢了啊美女。”

女孩愣了下，茫然眨眼：“啊？先生您说什么？”

“没别的事儿，就先这样，先上茶吧。”张时京摆了摆手，“辛苦美女跑一趟。”

“哦哦，好的！”女孩反应过来，笑着退了出去。

李锦年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厨房、仓库各有一个对讲器，刚才那女孩身上还有一个，得把这三个都弄来。我和时京拿一个，在附近埋伏，实时给你们报位置；艾意你跟黎珂带一个，听我指令行动；林聆拿最后一个，公寓那边有任何动静，立刻汇报。”

“再把饭店里的菜刀拿一把。”黎珂皱了皱眉说道：“我在想万一遇到赵春义了怎么办？艾意不是说那人很难杀嘛，手上有个家伙事儿还能有点反击的余地，总不能徒手进去送人头吧？。”

张时京看着黎珂嗤笑一声：“大兵哥，等你想到这一茬，黄花菜都凉了！你那把刀还有艾意的战斗弓我早就给暗渡陈仓了，等会过去的时候直接先去拿武器。”

“哇！”林聆惊呼一声，“张医生好厉害！”

黎珂一副不相信的目光看着他：“少扯淡，尽搁锦年面前装逼呢！你一下午都和我们在一起，你多久去拿的武器？”

“蚂蚁搬家，懂？”张时京一副难得和他掰扯的表情，夹了片牛肉慢悠悠嚼着，他听着门外的动静，突然猛的站起身，一把握住李锦年的手，手指暧昧的在他掌心摩挲了几下，趁机吃了口豆腐：“我去搞定那三个对讲机，你们吃完直接去饭店前面集合。”

李锦年垂眸盯着掌心残留的触感，手上被塞了那张付雯雯的积分卡，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下，没说话。

张时京拧开门，刚好撞上正端着温茶进来的服务员。

女孩手一抖，整杯茶“哗啦”全泼在了张时京的衬衫上，热水顺着衣料往下淌。

“对不起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你有没有烫到！”女孩吓得脸都白了，连声道歉。

张时京非但没生气，反而低笑一声，眼底带着几分夜场里练出来的勾人劲儿，声音放得又软又磁：“小美女，茶再往下泼点可就过不了审了。”他故意挺了挺胸膛，衬衫湿了一片贴在身上，勾勒出利落的线条，“烫倒是没烫到，就是这衣服湿着太难受，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整理一下？”

他说话时微微俯身，气息似有若无地扫过女孩耳廓，眼神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柔与暧昧，看得女孩脸颊瞬间泛红。

“好、好的！”女孩慌乱点头，“先生你先跟我去仓库吧，那里有吹风机，我帮你处理一下！”

张时京故作绅士的做了个请的手势，转头朝李锦年露出一副计划通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