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可知爱为何物 第35章 学习

二人来到停车场，黎烨站在车旁等着，却见谢影没有掏出钥匙准备骑车，反倒拉开书包一角，从中拿出一沓整齐的试卷习题册，递给了黎烨。

起初黎烨仅是随意扫了一眼，有点疑惑，后垂下眸仔细瞧一眼，反应过来意识到这是什么，微微一愣。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谢影。

这些是罗崇要求黎烨今天完成的作业，虽说黎烨原本就打算抄谢影的，但是没有想到谢影竟然会事先准备好给他。分明谢影以前做不出这样的事。

却见谢影微皱了眉头，冷声不悦道：“快点。”

黎烨轻轻一笑，伸手接过之余，刻意嘶哑了声音，视线落在作业本上，问：“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二人皆高挑修长，身材比例好得不像话，忽然间一人垂着脑袋，语气也随之变得带着撩拨，莫名奇妙的，夜色骤然间似乎也多了几分暧昧。

然而另一人似乎浑然不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从外套里掏出钥匙转头便插上了小电驴。伴随着小电驴灯光的亮起，身旁声音稀疏平常地提醒道：“上车。”

他就知道。

“马上。”说着，黎烨长腿一跨就上了车的后座，整个体重全部压在小电驴上，一晃也没有晃。

小电驴驶出，不多时到了城北，又是片刻，在一个熟悉的十字路口拐了弯......

黎烨忽然明白谢影为什么会突然给他作业了。

他忘记跟谢影说今晚要去他家过夜的事情了。

“别继续往前走了，我今晚去你家过夜。”黎烨即刻出声叫停谢影。

小电驴一顿，缓缓减速停车，准备掉头。

无需黎烨解释，谢影明白他是为了什么。

关于音乐，他们心知肚明。

.

等谢影在楼下给小电驴充完电，二人一齐上了楼。比起之前，黎烨如今来得多了，对谢影家相当轻车驾熟。

进了门，黎烨直冲浴室，十分钟快速洗了个战斗澡。

茶几上翻盖机屏幕亮起，显示明日的天气温度：晴，28°。

临阳的温度说变就变，今日还是六、七度，明日就直接升了二十度。

关掉手机，谢影抬起眸，见黎烨已经洗完了澡，趿拉着拖鞋走近，头发没有擦干湿漉漉的搭在脑袋上，透着丝丝凉意。

他抿了抿唇，走至电视位置处，蹲下身拉开抽屉。完事，复返，将手中的电吹风递给黎烨，淡淡提醒：“把头发吹干，否则容易感冒。”

盯着电吹风，黎烨一时没说话，也没伸手接过。

微抬眼眸，谢影问：“怎么了？”

黎烨伸手接过电吹风，转头俯身将其放在茶几上，说：“我不用吹，晚上还要写作业，很快就会干的。”

这是真心话，黎烨向来不耐烦吹头发。

谢影不禁皱了眉。

见黎烨又拿起毛巾在脑袋上聊胜于无地用力擦干，方才冷淡道：“随便你。”

他转过身，也准备去洗澡，忽然间想到什么，回过身对黎烨道：“晚上你先补完作业再练琴。”

黎烨一口答应，“没问题。”

无论是练琴还是补作业，对黎烨而言都是今晚必须完成的任务，他无所谓先做哪个后做哪个。

不同于黎烨，谢影洗澡的时间会比较长。黎烨随手再擦了几把头发后，便去了琴房练琴，待到练完三遍方才出来看上一眼，此时谢影已经洗完澡在吹干头发了。

谢影应当很快就好了，剩余的一点时间黎烨懒得回琴房，也不愿在楼上百无聊赖地等着，索性直接走下楼，走到谢影身侧，道：“给我吧，我帮你吹。”

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谢影的身侧，没等谢影答应伸出手就去拿吹风机，谢影猝不及防，本能地避开黎烨的接触，不曾想一个不留神，吹风机反倒被黎烨夺了去。

谢影：“......”

客厅的灯光说不上明亮，空气中不断传来电吹风呼啸的巨大声响，黎烨的手法很拙劣，不过全程很用心，一次也没有把控错距离，从而导致烫到谢影的脑袋。

呼啸的声响止住，黎烨收起吹风机，后退一步，打量着欣赏。

自觉相当满意，他道：“怎么样？我吹的很好吧。”

谢影不语，俯下身在柜子里不知哪处摸出来一把白色塑料套的镜子，放在脸前照了照。

脸色肉眼可见地冷了一冷。

镜子里的他五官精致，面容冷峻，一切再正常不过，除了……顶天立地的头发。

放下镜子，他无声地瞥了黎烨一眼，似乎是在说：这就是你说的还好？

实际上黎烨真心觉得挺好，吹头发什么的造型不重要，干了就行。

不过此时谢影罕见地露出这样的表情，还是顶着这样的头发……

他有点想笑。

黎烨没忍住笑，道：“相信我，这样挺好看的。”

谢影：“……”

傻子才会相信这种鬼话。

想来谢影早已对黎烨的各种行为见怪不怪，他没有多说什么，转过身重回卫生间简单地梳理了一下头发，不多时走了出来，站在楼梯下叫了黎烨一声：“我好了，我们上去吧。”

“嗯，来了！”黎烨应声跑近，跟在了谢影身后。

.

房间里只有一张书桌，好在足够地长，容纳了第二个人。谢影将原先的椅子向右移了移，再搬了个椅子放在左侧，对黎烨指了指：“你坐这。”

黎烨走过去，谢影已坐下。二人各做各的，谢影掏出没做完的习题，捏着笔开始思考。黎烨将谢影的作业摊好在一侧，末了掏出自己白白净净的习题册。他忘性挺大，只能看一眼，写一次，看一眼，写一次，如此反复，效率感人。

与二人在教室时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比起那时还会有第三方的声响叨扰，房间更加安静。

“咚。”

脑袋忽然一个失重，砸在了笔的顶端，传来突兀的疼痛感。黎烨忽然清醒了几分，意识到不对。

他刚才不是一直在抄作业吗？什么时候打的瞌睡？

“赶紧写。”身旁适时地传来提醒。

黎烨转过眸，看谢影一眼。谢影没什么表情，神情有几分疲惫，但眼神肉眼可见的清明。

黎烨“嗯”了一声答应，视线重新转向作业。

中性笔收到脑袋力的作用，不可避免地在划出一道黑色长痕，不仅如此，在这道黑色长痕之前，写满了一堆歪扭、看起来妈都不认识的“火星”文。

黎烨：“......”

十分钟后。

谢影解完手中的一道题，觉察到隔壁的悄无声息，侧过眸便见黎烨脸朝着自己，顶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双眼紧闭，整个人趴在桌上。

谢影：“......”

晚上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当下实在不是睡觉的好时候。谢影执笔在黎烨耳边位置的桌面敲了敲。“笃！笃！笃！”三声完，黎烨终于有了点动静——

油盐不进，侧过脑袋往另一边枕了枕。

谢影：“......”

只好用苯办法。靠近些距离，谢影一边在桌面上敲，一边面无表情一板一眼道：“醒醒。醒醒。醒醒......”

“醒醒”二字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睡神·黎烨终于睁开了眼睛，一睁眼见此情此景，没忍住一惊，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道：“谢影你被鬼附身了？”

谢影：“......”

谢影懒得理他，冷冷留下一句“醒了就赶紧赶作业”就别开视线继续做自己的题目。

一连两次无意识地睡着，饶是黎烨紧迫感不强也意识到了这样不行。他既然给自己制定了计划，那么就是用来完成的。

黎烨放下笔，睁着眼睛搓了搓脸，见还是有困意，索性起身出了房间。

不多时，黎烨走了回来，脸上的水珠未完全擦干，透着丝丝的凉意。被冻得“嘶”了一声，黎烨抽出纸巾又擦了把脸，方才回到位置上重新坐下。

“还困吗？”约莫看出黎烨去做了什么，见黎烨坐下后，谢影侧过眸看他，问。

黎烨回看向他，老老实实说：“说实话，还是困。”

下一刻，一个绿色的小瓶子就出现在桌面上，谢影无声地推近。

黎烨没见过，拿起它，问：“这是什么？”

谢影言简意赅：“风油精。你拧开试试。”

闻言，黎烨拧开，顿时一阵刺鼻的味道便弥漫了整个房间。清新，但清新过头了，像是压缩了一百斤的薄荷。

黎烨“咦”了一声，蹙眉嫌弃道：“好难闻。”

谢影不动声色，建议道：“你抹点在眼皮上，可以保持清醒。”

黎烨："......"

还是别了。

想了一想，黎烨再度起身，说：“我先去练琴，练完琴精神会很亢奋，到时候再过来继续写。”

他顿了一顿，继续道：“算了下时间，差不多是够的。”

谢影抬眸，问：“什么时候回来？”

黎烨笑了，“十一点半。”

今天他们没有去钢琴教室，回家比较早，现在也不过十点半。通常谢影是写作业到凌晨一点，然后准时睡觉。十一点半回来写还有一个半小时，抄作业而已，还是绰绰有余的。

谢影应了一声，答应下来。

一个小时后——

正练习到一半，闹钟的声音骤然响起，下一刻，伴随着黎烨手臂动作，琴音和闹铃齐齐戛然而止。

23:28pm。黎烨叹一声，走出了房间。

无论是爱好还是什么喜欢的事物，但凡给其制定了计划时间表，并强制自己完成，总是会心觉疲累。

亢奋透支了精神，反倒更觉困意袭来。

打开谢影房间的门，准时准点，23:30pm，闹钟随之振动。

看样子，谢影定了闹钟是打算准时去叫他。

仿佛有瞬间的触动，轻轻柔柔的，像是羽毛在剐蹭。

没等谢影动作，黎烨大步走了进去，说：“我准时回来了。”

谢影关掉闹钟，没有回头，淡淡道：“我听见了。”

“我知道你听见了。”说着，黎烨走至自己的位置坐下，说不上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想法。他伸手拿过小绿瓶，拧开倒在指腹上部分，探指便往眼皮上擦。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相当迅速，哪里有半分一个小时之前嫌弃的样子。

以至于谢影瞧见神情微微显露几分讶色，问：“怎么突然愿意擦这个了？”

黎烨撇嘴：“反正不是因为你。”

谢影：“......”

谢影：“我没说你是因为我。”

风油精擦在眼皮上相当地灼热、辣眼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提神，然而——

半小时后，黎烨再度趴在了桌上。

谢影的视线在黎烨的脸庞上停住。

眉毛浓密，五官立体，鼻梁高挺，下颌线棱角分明，嘴唇偏薄。看起来攻击性十足，搭配他的性格更是六亲不认。

谢影微微一笑。

片刻，他定了个一分钟后的闹钟，再次打算叫醒黎烨：一方面作业没有补完，另一方面就算现在睡着了，稍后还是要叫醒他到床上睡。

“叮叮叮——叮叮叮——”

黎烨：一动不动.jpg

“叮叮叮——叮叮叮——”

黎烨：维持.jpg

“叮叮叮——叮叮叮——”

黎烨：继续维持.jpg

谢影：“......”

完全叫不醒。

算了。

站起身，谢影打开衣柜从中拿出个有点厚度的毯子，走至黎烨的身后，伸手轻轻地给他披在了身上。毯子覆盖的范围相当广，从脑袋罩到了身下，就那样团成了一团。

团完，谢影重新回到原位，继续解题。临到一点，他关掉闹钟，准时地停下动作，看向身侧的黎烨。

片刻，再次尝试叫醒他，轻声道：“黎烨。黎烨。黎烨......”

黎烨跟死了一样，毫无动静。

谢影：“......”

没有办法，似是有了决定，谢影转过身将自己的椅子搬开，给黎烨挪出空间。稍后，他将毯子拿开，于是黎烨整个人全身都暴露了出来。

盯——

一会儿，谢影走近，弯下腰，将黎烨的手臂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一手触碰上黎烨的背部，一手触摸上黎烨的腿部，稍稍用了些气力站起身，便轻松将黎烨整个人抱起。

没有什么多余的心思，他走至床侧，将黎烨缓缓放下，脑袋搭上枕头，身体触碰到床榻，这才松开手给黎烨盖上被子。

1：10am，做完这些，谢影的视线斜斜在书桌上黎烨写了大半的作业上停留。片刻，收回视线，关掉灯，紧跟着他也上了床。

身旁传来黎烨的呼吸声平缓而均匀。

睡不着。或者说，有点在意。

20分钟后——

仍然没有睡着。

谢影睁开眼睛，片刻，似有了决定，缓缓起身又从床上下来了。

走至书桌前黎烨的位置坐下，打量着对方未完成的部分，谢影缓缓拿起了笔，神情开始专注。

“！！”被梦中突然出现的罗崇吓到，黎烨骤然睁开眼睛，带着几分惊魂未定的汗津。

房间静谧无声，被浓重的墨色笼罩。

他昨晚什么时候睡着了？现在几点？

思绪一顿，黎烨简单回想了一下昨晚发生的事情，很快找到了重点——作业没补完，现在醒刚好能补上。

想到这点，黎烨当即掀开被子，趿拉着拖鞋下床，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视线在触及桌面上作业时顿住。

作业本整整齐齐地摞在一起，中性笔老老实实地躺在旁侧。

很轻易地能看出来是谢影的手笔，以及......谢影的作业本不见了踪迹，只剩下他的。

不会是被谢影收回去了？那还怎么抄？

但鬼使神差地，黎烨伸手翻了翻自己的作业。

竟然全部写完了。

黎烨不信。

仔细一看后半段，果然是有人模仿他而留下的笔迹。

......谢影。黎烨不敢置信地得出答案。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谢影会帮他抄作业。分明，谢影没有时间，也向来不屑于做这样的事。

为什么？

谢影为什么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