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海 第8章 chapter 8

奚亦楠是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的，目光刚好与正在给他拔针的小护士对上。

“帅哥，你醒啦？要不是我刚好值班过来，你这针头都回血了。”

奚亦楠一看，的确有些回血了，可能要肿。正想去控诉一下旁边这不负责的陪同人士，就看见程野已经歪着头睡着了。

这下凑近了才发现，程野的睫毛很长，像投了层阴影。刘海下的眼紧闭着，眼底还有些淡淡的青色。

“让你朋友睡吧，前两个小时我看他连眼睛都不敢闭呢。”小护士小声道。

“好，谢谢。”

小护士拔了针就笑嘻嘻地走了。

奚亦楠心中百味杂陈，推了推旁边的程野：“喂，起来了。”

“唔……”

程野惺忪地睁开眼，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是在哪，直到他对上了奚亦楠的带笑的目光，这才反映过来这是在医院。

程野扶了扶有些歪斜的眼镜，扫了一眼奚亦楠有些青紫的手，淡淡地说道：“你醒了？”毫无悔过之心。

“那就走吧。”程野起身，拿起外套就往外走，完全不顾身后的病人。

现在是午夜十一点，夜场的开始，街上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最热闹的还是酒吧一条街。

“奚少爷，别想了，您这身板还不配去酒吧。”程野对着看着旁边盯着酒吧的某人说道。

奚亦楠轻笑。

“自己回去。”程野低头点了支烟，憋了一晚上终于能抽支烟。打火机的光淡淡地照在他脸上，眼眸下垂着，显得整张脸那么柔和。

“给我一支。”奚亦楠说道。

程野看了他一眼，递给了他一支，丝毫没给病人不能抽烟之类的温馨提示。

奚亦楠接过烟，借过程野的火就此点燃。

两人面对面站着，沉默地抽着烟。

不知过了多久，程野把丢下烟，用脚尖摁灭。

“我先回去了。”程野说道，正准备去招一辆车。

“程老师。”奚亦楠突然叫他。

程野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丝毫没去在意那句老师。

“别忘了明天。”奚亦楠抛了个媚眼，眼底充满了笑意。

程野那万年冰霜的脸才有了点笑意：“算了吧，你这身板，我怕你吃不消。”

“走了。”程野挥了挥手，转身去拦车了。

被程野拒绝后，奚亦楠也没多伤心。毕竟身患恶疾，难受的是他自己。

奚亦楠在床上躺了一天，难受的不行，一天没食物没水，嗓子干的要冒烟。

奚亦楠打了电话，对面一听他声音就吓住了：“我天，你这是怎么了？”

“快来救驾，朕要驾崩了……”

沈谢之，奚亦楠唯一交好的朋友，全市有名的富二代之一。跟奚亦楠这种奢侈糜烂的富二代不同的是，沈谢之是个口口相传的“别人家的孩子”，成绩优异，德国海归，家业大，多少少女的梦中男神。

好在沈谢之做事干净利落，不一会儿就提着药过来了。

跟沈谢之一起来的还有左鹄，俩人是在电梯口碰上的。

左鹄看到奚亦楠这样子着实吓了一跳：“哎呦，我的祖宗，我还以为你是在哪个小美人的床上下不来了，你这是惹了哪路瘟神？”

“我连那瘟神的床都没上……”奚亦楠迷迷糊糊地说着，丝毫没觉得有哪里不对。

另一边的沈谢之很是自觉地去厨房做饭，奚少爷不愧是奚少爷，厨房都是崭新的，唯一的油烟味就是那水池里的泡面杯。沈谢之把少爷留下的残局收拾干净，在锅里熬上白粥。

确认过奚亦楠吃完药后，左鹄就走了，说是有沈大男神也用不着他。

仿佛他只是个领导来视察的，确认无碍后就走了。

等到一切都准备好了，奚少爷就趿拉着拖鞋过来了，奚少爷应该是刚洗完澡，腰间围着浴巾，毫不掩饰地给众人展示他良好的身材，堪比屹立在佛罗伦萨里的大卫。

沈谢之把白粥端上餐桌，扫了一眼身上□□的少爷，淡淡道：“把衣服穿好，也亏得我是你发小，对你没什么**。这要是换个别人……”

奚亦楠低笑。

沈谢之低头收拾桌子，自顾自地说着：“你小时候没穿衣服的样子我又不是没看到过，尤其是光着屁股在我面前跑的时候。”

奚亦楠笑得更大声了。

沈谢之怀疑大少爷发个烧把脑子烧坏了。

他把刚冲好的冲剂放到奚亦楠面前，看着面前细嚼慢咽的奚亦楠，斟酌了一下语句，开口道：“下周，奚叔……”

“不去。”奚亦楠微笑地打断道。

沈谢之看过去，奚亦楠在哪自顾自地吃着，光看表情看不出任何怒意。但好歹也是发小，沈谢之多多少少也了解他，把噎在嗓子里的半句话咽了下去。

边琢磨着该如何给奚亦楠他爸报备，边收拾这桌上的残余，沈谢之把垃圾装在一个袋子里，问道：“需要我找个阿姨来照顾你吗？”

“不用。”奚亦楠穿着单薄的睡衣，盘腿窝在沙发上玩任天堂switch。

沈谢之无奈，将垃圾袋放在玄关，坐过去用手贴在了奚亦楠额头上，再摸了摸自己的，喃喃道：“确实没发烧了。”

这个姿势两人离得很近，呼吸都喷洒在对方脸上，沈谢之看过去，就对上了奚亦楠满是笑意的脸上，无奈道：“别用这种调戏的眼神看我行吗？咋俩好歹是一起长大的。”

“不行吗？”奚亦楠眨着风流万千的桃花眼，很是无辜。

沈谢之熟知不能跟大少爷较量**，只好转过身，提过垃圾袋离开了。

“自己照顾好自己。”沈谢之最后说道，“咔哒”一声门关了。

奚亦楠目送着沈谢之离开，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久久没有说话。

程野最近右眼皮一直跳不停，不知道惹了哪路瘟神。

“程老师，你的手机响了。”

这是他学生第三次提醒他了。

“不管他。”程野淡淡道，“我们接着来看，这个衬布用他的固有色，加一点浅灰蓝，然后向环境色靠近……”

……

趁着抽烟的功夫，程野才有机会看到“瘟神”本人奚大少爷给他发消息：程老师在忙吗？晚上霓虹街？

——程老师也太冷漠了，我生病了都不问候一句，世态炎凉啊。

——程老师下课了吗？

——看到回一下消息？

程野就要被这少爷坚持不懈的毅力所折服了，回复道：在上课。

奚亦楠回复的很快：还有多久下课？

程野看了一眼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那我来接你？

——不用。

——那好，晚上霓虹街见？

程野没回复。

——九点，不见不散。

程野到的时候，奚亦楠已经订好卡座了。

“哟，这不是程大帅哥吗？好久不见了啊。”

程野看过去，是霓虹街的老板，叶堇年。

“好久不见。”程野淡淡道。

叶老板已经对程野敷衍的态度习以为常，含笑道：“果然你还是扎着好看。”现在的程野已经用皮筋把刘海扎在了脑后，衣服还未来得及换，还是那件普通的白T恤。

“谢谢。”

“你找奚少爷吗？他在那里。”叶老板指了个位置。

程野没有问为什么他会知道自己要找奚亦楠，就直径走了过去。

远远的，他就看见谈笑风生的奚少爷，和他身边围着的一群人。巧妙地是，那些人都想往他身上贴，却被奚亦楠巧妙地躲开了。

“你看，我的贵宾来了。”奚亦楠指了指程野。

那些人见了程野，嘟囔着奚少你好扫兴就走了。路过程野时，还有意无意地调戏了一下。

程野站在奚亦楠对面，俯视着他：“叫我来干什么？”

奚亦楠笑眯眯地：“还能干什么？当然是来约你的啊。”

程野嗤笑：“在酒吧约？”

“上次没约成，这次程老师不补偿一下吗？”奚亦楠笑道，直视着程野的眼睛抛了个媚眼。

程野这才想起来是林秋那一次，之前说好的要补偿他。

“现在去酒店？”程野问。

“一来就这么刺激吗？咱们循序渐进。”奚亦楠含笑。

程野：“那你要怎么样？”

奚亦楠点了点下巴，说道：“比如说……表演个节目，助助兴什么的。”奚亦楠还在回味着程野有意未尽的嗓音，和充斥着荷尔蒙的气息。

程野被气笑了：“你当我是电台啊？”

“当然没有。”

程野勾了勾嘴角，用着他惯有的嘲讽的语气道：“你叫我过来就让我陪你喝酒还是来陪你石头剪刀布？”

奚亦楠抿了一口苏打水，笑道：“那怎敢，那怎敢。这不是感谢程老师昨天的救命之恩吗？”

程野直勾勾地看着奚亦楠，奚亦楠也毫不犹豫地与他对视。

两眼之间相对，像是无声的对话。

嘈杂的酒吧，绚烂的灯光，有人在舞台上唱着“Party, trying my best to meet somebody”，服务生穿梭在嘈杂的人群中，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这声音像是惊醒了梦中人，奚亦楠笑道：“程老师不坐下来喝一杯吗？”

“就你？一个肠胃炎患者跟我喝？”程野挑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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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chapter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