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海 第7章 chapter 7

临近夜幕，人群熙熙攘攘。公园旁有个商业街，到了夜晚是青少年的聚集地。同龄的少年们聚集在一起，准备去打一场痛快淋漓的篮球，刚下了班的男人，看了一眼表，将脚底的烟头踩灭，疑惑这公交车怎么还没到。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城里人，奚亦楠很早就知道这里有个少年宫的，当年老头子还企图把他送到这里来，一直也没有好奇心想要去光顾的意思。但程野在这里上班奚亦楠是不知道的，再听说程野是个老师时，惊讶之色不言于表。

人这一辈子能擦肩而过很多人，有些人与你擦肩而过却不能让人忘怀的。

程野就是其一。

奚亦楠这下提起了兴致，打量起了这里。富有童趣的装饰，糖果色的桌椅，还有豆丁大的孩子……很难想象程野这么的一个冷面大帅哥，面对一群孩子会怎么样。

奚亦楠更加兴奋了，还有些刺激。

程野刚经过一个班级，随手敲了敲门，将手里的小姑娘推进去，像是在完成任务似的，“刘老师，许桐找到了。”

这时从里面小跑出来一个女老师，围着像是被颜料沐浴过的围裙，身上唯一干净的大概就只有脸了：“啊，谢谢程老师了。许桐，快进去吧。”她连忙拉着许桐进教室。

女老师出来后教室里闹哄哄的，一群豆丁大的小朋友围着座位乱跑，拿着颜料开始了“第三次世界大战”，奚亦楠觉得还挺有趣。

“小朋友们，安静一下！”女老师连忙说道，可能大概起效几秒钟，教室里又乱成一锅粥。

女老师气不过，连忙对程野说道：“那谢谢程老师了，高中部那边好像也要上课了，就不打扰你了，还麻烦你帮我跑一趟。”

“没事。”，程野微微颔首，算是理解。

女老师点点头，匆匆忙忙地掩上门去招呼那些小豆丁了。

程野一回头，便瞧见了奚亦楠一脸饶有兴味的表情。

“程……老师？”奚亦楠眉眼弯了弯，脸上甚是挑逗，他勾了勾唇，“你是老师？”

“是。”程野叹了口气，替那女老师关上了门，往教室的另一个方向走。

“教什么的？”奚亦楠笑了笑。

“美术。”程野头也不回地道。

奚亦楠一脸惊讶，他一直以为程野的工作好歹跟他性格会有些相近，什么登山运动员啊，或者某个企业的老板啊，几乎什么刺激的职业奚亦楠都想过，就是没往教育那方面想。

奚亦楠噗嗤一声乐了。

程野回过头，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奚亦楠诚恳道：“我想象不到你教学生的样子。”

程野嗤笑一声，“待会儿你就知道了。”说着，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奚亦楠笑了笑，跟了上去。

不得不说，少年宫挺大的，越到后面装修就没那么富有童趣了。奚亦楠打量着，而且遇到的人年龄也都越来越大了，最大也不过高中生。

“程老师好。”“程老师。”……

一路上奚亦楠跟着程野，两个养眼的大帅哥本就吸引眼球，更别说还有程野这个老师了。有几个学生找程野打招呼，程野也都面无表情地点头，算是应了。

那些看向奚亦楠的，讨论着奚亦楠会不会是个什么新老师，奚亦楠见了也就微微一笑，与前者冷若冰霜的脸形成了剧烈反差。

到了最末尾的教室，程野停下，回头对奚亦楠说道：“我还有一个小时下课。你要等就坐那里等。”程野指了指旁边的会客室。

“好。”奚亦楠笑眯眯道。

程野看了他一眼，转身进了门。

这个教室比之前的教室都要大，墙和门是透明的，能从外面看见程野进去的背影。

教室里坐着十几个学生，脚边放着水桶，自己在那画着，教室里安静得只听得见笔涮在水桶里的声音。

程野进去后，随手找个个座位坐下，对着周围的学生们说道：“过来看示范。”

窸窸窣窣的一阵声音后，程野身后站满了人。学生们凑在一起更像是开起了茶话会，目光时不时地撇向外面的奚亦楠。

程野在那摆弄颜料，无暇应他，有几个跟他关系好的学生问道：“老程，外面那是你朋友吗？好帅啊。”

程野这才从颜料堆里移出目光，看向了外面的奚亦楠，像是在问你怎么还不走。

四目相对，奚亦楠笑了笑，挥了挥手，离开了。

奚亦楠离开后又是一阵惊呼，几个抓着程野问：“老程，他真是你朋友啊？好帅啊。”

“老程老程，你朋友多大了？缺不缺女朋友啊？”

“就是就是，他缺不缺女朋友啊？”

……

程野被问烦了，画笔哐地一声打向水桶，“把嘴闭着，一群没大没小的。”程野面无表情地敲了敲水桶，“看示范。”

等程野等了一个多小时，奚亦楠手机都玩的要没电了。

人是个很神奇的动物，永远摸不清自己想干什么。

奚亦楠自诩是个做事有条理有安排的人，就像想要去泡程野，他都能做到有条不紊地跟着自己的节奏走，哪怕程野跟他以前的小情都不一样，大不了就这个蛋糕难啃一点，费点力而已。

不知为何却在这干坐了一个多小时，或许是太无聊，又或许程野这个蛋糕太香甜了。奚亦楠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的确有很久没追过人了。

过了会儿，程野下了课，身后跟着几个学生，路过会客室时，看见奚亦楠坐在里面，有些惊讶，目光看过去像是在问，你居然还没走？

奚亦楠挑眉，不是你让我留下来的吗？

程野移开目光，转身进了办公室。

奚亦楠目送着程野，打开手机一看，这下彻底没电了。

奚亦楠缓缓地靠在沙发上，舒了口气。

结果就是，程野进门就看见某人可怜巴巴地望向自己：“程老师，我手机没电了，回不了家了。”

夜幕降临，街上的霓虹灯拉开了夜晚的序幕。灯红酒绿的街上，也是夜市的开始。

某个不知名的街上，厨师熟练地葱姜蒜扔进冒着红油的锅里，沸腾的锅里冒着诱人的香气。

奚亦楠苦笑不得地捞起一根韭菜：“我请你吃‘Aphrodite’，你就请我吃这个？”

“奚少爷，我们人民教师工资有限，请不起‘Aphrodite’十多块钱一碗的麻辣烫，知足吧。”程野熟练的拉开易拉罐，递给奚亦楠，“你就当来体验生活了吧。”

奚亦楠看了一眼易拉罐，还是某著名青X啤酒。他一个大少爷活了二十六年，跟世上很多富二代一样，吃的算是山珍海味，这种路边摊都是眼不见为净。

但风度不能没有，奚亦楠用食指推了推眼镜：“那，多谢款待？”

程野勾了勾唇，举起了易拉罐：“那为了庆祝奚少爷第一次我们平常百姓的食物，碰一下？”

奚亦楠从那一碗冒着热气的碗里扫了他一眼。

“砰”地一声，两个易拉罐相碰。奚亦楠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没有像其他富二代喜欢带那些骚包的宝石戒指，此刻握着易拉罐却没半分违和感。

“其实挺意外的。”奚亦楠突然说道，“没想到你居然是个老师。”

程野被逗笑：“是吗？我自己都挺意外的，我这脾气居然会去当老师。那你呢？居然会在咖啡馆打工。”

“那是我开的咖啡馆。”奚亦楠满不在乎道，“我就偶尔过去帮帮忙。”

程野喝了口啤酒：“我以为你们富二代都不会去干什么，等着继承家产就行了。”喉结滚动，很是性感。

“程老师，别那么仇富行吗？”奚亦楠无语地看着他，“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那点仇富心理我还是能看出来的。”

“哦？是吗？”程野笑了笑，“那不好意思了，我今天不约。”

“可惜了。”奚亦楠故作惋惜道。

“有什么可惜的？奚少爷的机会不是很多吗？”程野舒服地靠在座椅背后，“实在不行，换我来也行。”

“过嘴瘾多没意思啊？我们提倡求真务实。”

程野嗤笑一声，举了举易拉罐，跟奚亦楠碰了杯。

奚亦楠仰头喝了口酒，突然，“哐”地一声，易拉罐砸在地上，罐里的酒水撒地到处都是。

“怎么了？”程野连忙站起，就见奚亦楠捂着嘴冲向了厕所。

这可能是程野约小情最不顺利的一次，先是任劳任怨地陪这位金贵的少爷吃了饭，少爷的确是个吃山珍海味长大的，吃个十多块一碗的麻辣烫吃出个急性肠胃炎来，秉着发扬社会主义爱国青年的本质，他只好送少爷去了医院。人没约到就算了，就过过嘴瘾，还被强吻过，这波亏大了。

这也可能是奚亦楠约小情最丢人的一次，一个少爷的风度被丢的淋漓尽致，人没约到，嘴瘾也没过完，倒是先把人丢完了。这波亏大了。

“唔……”

“哎？你别吐，要吐去厕所。”程野按着大少爷的手，防止他把针头给崩掉。

奚亦楠摆摆手，表示不用。结果护士小姐姐递过来的温水，喝了口。

“谢谢。”奚亦楠哑声道。

护士小姐姐笑了笑：“没事，你这点滴还有几个小时，完了的话叫你朋友来告诉我们就行。”

奚亦楠看了一眼程野，约pao没约到，小情也没当成，算朋友？好巧的是，程野也看向了他。

护士小姐姐一副明了的样子，捂着嘴偷笑，“原来帅哥都是一对的啊。”嘟哝着，离开了。

“您这胃还真是金贵啊。”目送护士小姐离开，程野总结道。

“是啊，我们富二代都很难养活。”奚亦楠笑道。

“那当你的伴侣还真是不容易。”程野说道。

“怎么？你想当？”奚亦楠戏谑。

“算了吧，程某人担当不起。”程野做恭手状。

奚亦楠挑眉：“好巧，我现在就想跟你简简单单地上你。”

对于奚亦楠这种一本正经地说着下流的话，程野已经习以为常了：“就你这急性肠胃炎身板？快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