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海 第6章 chapter 6

浓郁的咖啡香伴着窗外的栀子花香充斥着鼻腔。

“Anatole”日出，坐落于公园旁，靠近商业街，却异常地安静。日出的人很多，昏黄的灯光下，映照出两个影子。

“程老师，我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身着考究的人说到，不知是有意无意，手腕上的手表显示出了它的价值不菲。

“不用了，我还是之前那句话，出书可以，签约不行，我很喜欢我现在都工作。”对面的人缓缓道，刘海下面的眼神是那么的漫不经心，说出的话却是句句认真。

“程老师，出版社的薪水比学校高的多，而且以你的资历……”那人还不想放弃。

“谢谢，我不是很在乎薪水。我很喜欢教师这份工作。”程野彬彬有礼地笑道，“与其争论这个，我们还不如来聊聊新书的版权费。”

“您好，您的咖啡。”

还未等对面的先生开口，就被服务生打断了。

“好，谢谢。”那位先生说道。

鬼使神差的，程野突然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一抬头，便和一旁笑眯眯的奚亦楠打了个对视，震惊之情不言于表。

“程先生，好巧。”奚亦楠笑道。

程野看着面前穿着西装马甲，一身服务生装扮的奚亦楠，不得不说奚亦楠确实适合这些熨帖的衣服，衬得整个人衣冠楚楚，风度翩翩。

确实挺巧的。

“嗯。”程野淡淡地回复。

“怎么，你们认识？”对面先生笑着问道。

奚亦楠笑了笑，见程野可能还和他有事要聊，说道：“你们慢用。”便离开了。

程野看着奚亦楠远去的背影，目光透过黑色胶框眼镜变得那么地深不可测。

“程老师？程老师？”

对面先生叫了声，程野回过神来：“不好意思，我们继续吧。”

“老板，那是谁啊？你朋友吗，好帅啊。”奚亦楠回到前台，那领班小姑娘就拉着他窃窃私语。

“是。”奚亦楠笑着低头收拾桌上的狼藉。

“好帅啊。简直跟平常的帅哥不一样，那种颓废感的帅哥。我爱死了。”领班小姑娘的口水就要流出来了。

奚亦楠轻笑一声：“是吗？我也觉得。”程野今天跟以前不一样，刘海被放下来配上那个黑色胶框眼镜后，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整个人散发着慵懒的气息，像个大型猫科动物。

奚亦楠远远的端详着程野，突然觉得无论是酒吧里荷尔蒙气息爆表的程野，还是现在像个懒懒的猫科动物的程野他都觉得很养眼。

奚亦楠习惯性地摸出烟，准备点燃就被领班打断了，指着禁止吸烟的牌子说道：“老板，好歹也是你定的规矩，遵守一下好吗？”

奚亦楠看着那牌子，只得把烟收回去了。鬼知道他当初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定的这个规矩。

奚亦楠还没说话，就听到旁边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领班小姑娘连忙跑过去。

“老板，你快过来。”

奚亦楠放下正在擦拭的咖啡杯，走了过去。那边是个外国的先生，操着一口并不流利的中文：“我锁了，涡要拿铁，泥门给我送来的是卡布奇诺。”

奚亦楠看了一眼旁边的服务生小姑娘。

小姑娘吓得抽抽噎噎：“这位先生……您之前点餐时要的就是卡布奇诺……现在您又说要拿铁……”

那位先生立刻反驳：“怎么阔嫩，泥瘪欺负偶中文不好！”

奚亦楠扫了一眼桌上空空如也的杯子，了然，这就仗着中文不好想喝霸王餐。

“我知道了，你们先过去吧。”奚亦楠跟领班和那小姑娘说道，接着用英文向那个外国人问道：“实在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我们服务生出了点差错，您看我现在去给你准备拿铁怎么样？”

“你是这家老板？”那外国人用英文问道，上下打量着奚亦楠。

“是。”奚亦楠笑道。

外国人评价道：“眼见力还不错，那么，请。”

奚亦楠笑了笑，收了餐具，回到前台。

“老板，这不就明摆着想吃霸王餐吗？”领班拉着奚亦楠窃窃私语。

“无所谓，一杯咖啡而已。你们记得到时候给他送去。”奚亦楠满不在乎，“刚刚那桌已经走了？”奚亦楠扫了一眼程野那一桌，已经人走茶凉了。

领班不得佩服老板的脾性，回道：“你朋友那桌吗？他们刚刚已经走了。”

奚亦楠点头，收拾好桌上的东西。

“好。那我先走了。”奚亦楠穿好外套准备离开。

老板怎么走这么早？以前他来帮忙都是一帮一整天啊。

虽是这么想，领班还是笑道：“老板慢走。”

奚亦楠出了门，走的时候顺便提着“偏爱”里的提拉米苏。门外早已没了程野的身影。

奚亦楠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想法逗笑了。

我出来找程野干嘛。

奚少爷捋了捋裤腿，往旁边的花店走去。花店位于公园的另一角，刚好与自家咖啡馆形成一个对角线。奚大少爷不怕麻烦，自觉提着小蛋糕往公园走去。

此时正逢高峰期，公园人比较多，奚亦楠稍微绕了个道，避开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小树林挺凉快的，几乎也没有什么人，奚亦楠倒是挺会享受的。

突然，他脚步一顿……一个身影准确无误的道他怀里，准确地说是撞在他怀里。奚亦楠下意识地去接。

这是什么？一个小姑娘？

还未等奚亦楠问出什么，只见对面风风火火的来了三个人，目测跟这小姑娘一个年纪。这三人来势汹汹，见了奚亦楠却像被安了刹车，也不敢过来。

那小姑娘见状，连忙从奚亦楠怀里挣脱，躲在了他身后。

“你有本事过来！躲在大人身后算个什么东西！”为首的那个人问道。

奚亦楠挑眉，现在的孩子，是嫌作业太少了吗？

“难道你就是个东西？”哟，嘴巴还挺毒。这小姑娘说话带着哭腔，有了奚亦楠这个靠山，也有了气势。

那几个人气的脸发红：“你……你才不是个东西！”

小姑娘不依不挠，边哭边骂人：“行！你不是个东西！你是人。”

奚亦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被这小姑娘逗乐了，逻辑还挺严密的。

那三个小朋友气不过，为首的人气的说不出话：“你……”气得想打人，又看到比她高半截的大人在，也不敢贸然出手。

旁边有人拉了拉那人的袖子：“算了吧，快上课了。”

为首的那个小朋友恶狠狠地瞪着小姑娘，恨不得用眼神将她千刀万剐。

看了一眼比自己高了几个头的奚亦楠，只好悻悻然带着小弟走了。

不得不说，这小姑娘确实是“狐假虎威”的主，那三人临走之前还不断给他们翻白眼，吐舌头。

奚亦楠也算脾气好，当了次“老虎”也毫不在意，蹲下身，直视着小姑娘：“你没事吧？”

那小姑娘一见奚亦楠温柔地问她，瞬间哭得溃不成军，小姑娘可能是个奥斯卡小金人的得主，前一秒气势磅礴，后一秒委屈成了个林黛玉。

奚亦楠看的叹为观止，连忙安慰道：“乖，不哭不哭。”

这小姑娘哭的更凶了。

敢情自己这是被个小姑娘碰瓷了？

奚亦楠无奈，前脚刚想走，后脚小姑娘拉着他的裤脚，哭得更大声了。

奚亦楠的好脾气大多数都是用在情人身上，哄人哄的最多的也是那些小情人，如今看了这小姑娘竟有些束手无策。

“提拉米苏给你吃，不哭了好不好？”

此时正值盛夏，树上的知了不停地叫，树荫下的公共座椅，有着一高一矮的身影。

这小姑娘吃个蛋糕也是非常有讲究的，取出蛋糕后，把溢出来的奶油给刮了个干净，蛋糕看起来跟刚出炉的一样，最后拿着小勺一点一点地挖着吃，跟个小猫吃食一样。

奚亦楠看的顿时服气，他一个活了二十七八年的纯正大少爷也没见过这种吃饭。小姑娘也完全做到了食不言寝不语，看来是个非常听健康医生的话的孩子。

小姑娘足足吃了半个小时，奚亦楠无聊地开始刷朋友圈。朋友圈是左鹄最近又遇到了什么新任小情人，什么新的酒吧，奚亦楠一一点了赞。

奚亦楠低头问：“吃完了？”

接着，他又欣赏到了大小姐慢条斯理地拿出一张纸，擦干净手和嘴，再扔进蛋糕盒里，扣上蛋糕盒。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奚亦楠。

“你家住哪里？能一个人回去吗？”奚亦楠低头问。

小姑娘指着面前跑过来的身影没说话。

身影由远及近，奚亦楠稍微眯了眯眼，轮廓也越来越清晰。

这不是刚跟丢的程野是谁？

程野见了奚亦楠煞是一愣。奚亦楠的心情更是达到了最高峰：“程先生，这么巧啊。”

还未等程野说什么，旁边的小姑娘立刻起身，就差来个稍息立正敬礼了。

“程老师……”

这一声老师叫的，完全没了气势，就差扑程野怀里了。

程野皱了皱眉：“许桐，刚刚找你半天，你怎么又逃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