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的药,每日三次,一次一包,用开水。”药店售货员说。
宋一蔚看着手机已经走过半小时,心不在焉,接过药,说:“谢谢。”
售货员难得在大过年看到个大帅哥,多说了几句:“慢走,有空再来!”
没一会儿,她反应过来好像说错话了,哪有人想去药店的。
她赶忙呸了声,微微颔首向面前人道歉:“不好意思,先生。”
宋一蔚正在想温自临在公寓的情况,没有注意到售货员的话里有不对劲,面对突然其来的道歉,有片刻错愕,莫名奇妙,但还是出于礼貌回了句:“没事。”
他拿着药,上车,往公寓方向开。
半小时后。
宋一蔚带着外面的寒气,进入房间。他推下厚重的大衣,换好鞋,看向客厅沙发的位置。
此时沙发上只有一个半折的毛毯,毛毯的主人却不知所踪。
宋一蔚茫然眨眨眼,“温自临?”
他小声喊。
回应他的只有暖气的嗡嗡声。
奇怪?人呢?
这小孩不是说等我?咋一眨眼人就飞了。
宋一蔚见不到温自临身影,心里一紧,放下手上的药,就往卧室跑。
因为其他的房间门关着,温自临要跑就只能朝卧室去。
不过卧室是一个私密的地方,通常会有房间主人的信息素残余。
为了避免温自临被自己的信息素诱发进入发情期,他当时才把温自临安置在客厅沙发上的。
就在宋一蔚靠近卧室门口时,听到咔嚓的声音,像是哪个物品掉落了。
他暗自想不好。
宋一蔚轻手轻脚握住门把手,慢慢往下压,探只头朝房间里看。
时间已经正午,太阳高照,打在门上,也打在宋一蔚的头上。流光的金色熠熠生辉,仿佛给宋一蔚镀了层金。
“小临?”宋一蔚眼睛往卧室里探,声音极小,但在空旷的房间里无限放大。
就在宋一蔚以为没人回应他时,一只手附在他刚进房间的半个头上。
宋一蔚:“?”
“小蔚哥哥。”声音缠绵又眷恋,不似往常的少年音,带着丝沙哑,“你来了,你可让我好等。”
宋一蔚听着,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现在不太清楚温自临情况,不知道他现在是否清醒。
他咽了咽口水,试探道:“你现在意识清醒着?是发情期还是发烧?”
半晌,没人回复,宋一蔚只觉得头上的重感散去,耳边的声音愈清。
“你猜啊~”
温自临笑声悠长:“怎么不进来,怕了?”
宋一蔚摸不着温自临,就他感受来说,现在的温自临和他之前以往的不一样。
最终他还是进去了。
迎面就和温自临撞了满怀,在接触的那一瞬,酒气扑面而来。
宋一蔚眉心一皱:“你喝酒了?”
温自临不知道从哪里有掏出一个瓶子,里面装的显然是酒,“啊?不知道。”他迷迷糊糊的,身体摇摇欲坠:“你不在,我好渴,就在冰箱里找到这个了。”
宋一蔚这才想起来,林子轩回趟家,啥都带走了,唯独他屯的酒没带,美其名曰要在家里当个乖宝宝。
温自临喝得有点多了,嘴里不知道说些什么。
宋一蔚扶额,见面前人这样,他笃定了不少发情期,是发酒疯!
脚边突然有个硬物滚了过来,他先扶住温自临,才看向脚下。
是个酒瓶子,然后往后看。
整个房间至少有七八个这样的瓶子。
“你这是喝了多少啊?”宋一蔚真没想到这小少爷烟酒不沾的,一碰就干这么多,要他也不敢一次喝这么多啊,林子轩这酒度数挺高的。
温自临全身被薄荷信息素包裹,只想要汲取更多更多。
“就几瓶?”他掰着手指。
“你这是喝几瓶的样子?”宋一蔚都不知道要怎么说了,“把你卖了都不知道。”
“知道!”温自临声音拔高,手臂突然就环住面前的人
宋一蔚一时被禁锢,身体被突然靠近的信息素一刺,自己的信息素也有点漏了。
他赶忙推开,扶住温自临:“行了,你自己都站不稳了,我扶你到床上休息。”
温自临还没吸够信息素,语气委屈:“好吧。”
宋一蔚把眼前这个烂醉的人放在床上后,来到客厅,烧水,把药泡上,顺便又打了点凉的白开水。
“给,喝点。”他把水递到温自临面前。
现在的温自临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任人宰割,他没有丝毫犹豫,一口干下。
苦。
宋一蔚接过喝完的药瓶子,又递了杯水。
“再喝,清醒下。”
“咕嘟——”
温自临乖乖下咽,水随着食道进入胃里的那一刻,他感觉之前的那都闷感消散了不少。
“清醒了?”宋一蔚把药杯子和水杯放在床头柜上。
温自临点点头。
“那……”宋一蔚坐到床旁,棉被被凹下去了一部分,“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半夜来我这?又是为什么要和父母吵架吗?”
温自临眼睛下意识躲闪,他不想回应那段痛苦的回忆。
突然,他闻到那抹熟悉的薄荷味,给他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我……”温自临咽下口水,声音恢复到往常的平静,说:“要从我十岁那时说起……”
宋一蔚坐着,静静的,像一个安静的倾听者。
十三年前。
“哥!快点,等会就被王妈发现啦!”稚嫩的声音从墙的另一头传出。
只见一个白衣少年,脚踩AJ,单手支墙,脚上使劲,一股作气翻越围墙来到一个小角落。角落里依旧是那个破旧的摊位,卖的就是些炸串、烧烤类的。
“你慢点。”小温游跟着小温自临后面,面露担忧,生怕自己弟弟受伤。
小温自临没管后面哥哥的呼喊,一往直前,跑到小摊旁边才减速停了下来。
小孩子气盛,跑到时候不觉得累,一停下来,气都换不过来。但这也挡不住小温自临想要偷偷跑出家,吃小摊老板做的烧烤。
“老板,老样子,烤冷面不加辣!”少年气喘吁吁,汗珠沿着额头流到下巴,最终淹没在衣襟中。
后面的小温游姗姗来迟,他走到小温自临身旁,拿出纸巾,说:“给,擦擦。”
小温自临非常感谢老哥的赠送,坐到小摊旁边的板凳上,等着上菜,喜笑颜开:“谢了,哥!”
小温游也跟着弟弟坐下,语重心长开口:“小临,我们不能这样逃出来,爸妈会担心的。”
温游比温自临大了三岁,心智也要比温自临成熟,这次出来,纯是因为担心温自临。
“知道了。”小温自临被大哥训,恹恹不乐,“最后一次!”
见温自临这样说,小温游也不好说什么,嘴巴张开又合上,重复几次,他放弃了。
反正温自临都说了最后一次了,由着他吧。
“来了!”小摊老板端着盘子,“两份烤冷面不加辣!”
小孩子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
刚才还在因为被哥哥教训的小温自临而闷闷不乐,转眼就被食物吸引。
“哥!”小温自临兴奋的与小温游分享,“这个超好吃!!!”
小温游顺着弟弟看向眼前的碗,跟着吃了口,抬眼就看到弟弟期待的眼神。
“不错。”
小温自临得到认同,开心坏了:“我就知道,肯定啦,这是我发现的秘密小摊,别人都没享受,我先带你来了。”
“好。”小温游看了下时间,有点晚了,他催促:“吃吧,时间不早了,太晚爸妈担心。”
小温自临正在沉浸式享受这碗烤冷面,听见哥哥的话后,立马就狼吞虎咽起来。没一会儿,两个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夕阳西下,月亮从地平线上升起。
两个小人走着。
小温游看着渐渐下来的太阳,眉间皱着:“太晚了,回去就半夜了。”
这时的小温自临却拍拍胸脯,说:“哥!我知道一个小道可以不用绕圈,在日落前回家。”
“行。”小温游说,“那我们走那里。”
小温自临走在前面带着,“跟我来。”
讲到这时,躺在床上的温自临突然停滞了。他似乎不想再回忆后面的故事了。
宋一蔚见状,又跑客厅给他倒了杯水,说:“喝点。”
此时温自临脸色苍白,双唇干裂,像是要死了一样,不知道是那段回忆太痛苦了,还有因为发烧的缘故身体受不住。
反正不管是因为什么,宋一蔚是见不得温自临这样。
他心疼地看着:“不想说了就不说了。”
其实听了那么久,他好像知道温自临回忆的那个摊贩就是之前温自临带着他去的那个地方。
那时的他就疑惑,为什么身为小少爷的温自临整天锦衣玉食,吃穿不愁的会带他来那里。
“不!”温自临喝过水后,干裂的双唇现出血色,他眼神坚定:“我要说!”
他的眼底浸出水来,“我们是爱人,知根知底是必要的,我也不想对你有所隐瞒。而且……我也不想把这个故事留在心里了……”
见温自临的态度如此决绝,宋一蔚没再说什么,还是坐在那里静静听着。
只是在温自临察觉不到的地方,小心放在信息素安抚着面前人紧张的神经。
温自临仰着头,说:“我和我哥走近道回家,只是没想到那个路上突然冒出一个黑衣人,直接把我和我哥敲晕,等我们醒过来就被双手绑住,眼睛也被黑布蒙住。我只记得面前有两个陌生男人声音,依稀说着什么……绑架……打款……还有机密什么的,那时候他头太疼了,昏昏沉沉的听不见。”
温自临在无意识中握住宋一蔚的手,“我那时候还小,不知道自己已经卷入了集团纷争,只记得那时候,我哥,也就是温游,挣脱束缚,帮我解绑,然后跑向那两个陌生男人,让我快跑。可温游那时候也还是个孩子,哪里是两个身体强健的大人的身手。果然,我逃跑的计划失败了。”
“我被重新抓了起来,两个绑匪为了以防万一,给我注射了不知名药剂,那时的我只觉得浑身瘫软,没有力气,以至于后面的几天我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最后,我的父母还是拿着赎金和资料把我和我哥带了回来,只是我刚到家,身体突然发热。”
发热?宋一蔚听着像是分化的前兆,因为那时的他也经历过。
“没错!”温自临手攥得更紧了,“我分化了,是那个药剂的效果,可正常情况下一般是在15岁以后才开始分化,而我才十岁,所以那时的我是相当的危险,可医生不断提取我的血清,想要找到那个药剂的抗生素时,却怎么也没找到。最后我还是分化,是个alpha,没有生命危险,就在大家以为我逃过一劫时,上天给我开了个玩笑。”
“对!我的信息素没有味道。”温自临说:“也就是说我不可能和任何的Omega完成标记,因为那需要两个人信息素同时放出安抚才行。”
“不过还好……”
“还好有你……”
温自临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脸上的苍白腿了几分,可能是因为宋一蔚信息素安抚的缘故。
“我在!”宋一蔚用空出的手轻拍温自临,语气十分充满安全感。
“我永远都在!”
从相遇到相爱,他不曾目睹温自临的遭遇,但缘分是一个神奇的魔法,也两个残缺的人在无尽的黑夜里相遇,往后余生,是他,也是自己,两个人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