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严允儿电话的时候,傅瑶刚洗完澡出来,拿着毛巾在擦头发。
一声支离破碎的“傅瑶。”叫了之后,只剩下哭声。
动作顿住,整个世界突然都安静了,只剩下严允儿的哭声,心口闷得喘不过气,眼中情绪翻涌后归于平静。
“你在哪儿?”声音里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
断断续续地说了一个地址,傅瑶拿了放在沙发上的外套就往外跑。北区入夜只准进,不让出,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保安,傅瑶只是几个闪身的功夫,就将他们撂倒,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酒店的走廊空旷无人,大理石的地板踩上去清冷生硬,一如现在的傅瑶。
到了严允儿口中的那间房门口,深深地吸了口气才鼓起勇气推开,门没有锁,不然她不介意踹开。
白色的床单凌乱,上面沾着血色,地上还扔着红色的软鞭之类的东西,严允儿裹着破碎的衣裙坐在铺着毛毯的地上,身子无力地靠在床边,眼中空洞无神。
“允儿。”蹲在她面前,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唤出这两个字。
严允儿目光渐渐聚焦在她脸上,绝望的面容上浮现一丝希望,就像当初在云华高中,她想要自杀,是傅瑶一脚踹开了洗手间的门,问她“甘心吗?”
“傅瑶!”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她可以抱着傅瑶大哭一场。
“傅瑶,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说我不来,就要找你的麻烦。对不起,对不起!”明知道自己没什么用,但就是想要帮你,哪怕是在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傅瑶知道,她口中的“他”是蔡佳奇,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傅瑶,我没关系的,你不要去找蔡佳奇报仇了,蔡家不是好惹的!”傅瑶陪了她一个晚上,等到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声音都已经哭哑了,看着双眼漆黑平静如黑夜的大海的傅瑶,心里升起浓浓的不安。
她知道,傅瑶是越生气,就越平静。
“我有事,先走了,一会儿让酒店给你送衣服上来。”傅瑶扭头不去看她,声音微涩。
“傅瑶,不要去!不要去!”严允儿紧紧拽着她的手,傅瑶的手冷而硬。
叹了一口气,用另一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道,“放心,我不会有事。”
“傅瑶,我真的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掰开她的手,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那些人,简直太过分!真的以为她好欺负吗!
傅玖在宿舍养了很多植物,每天都要花一个小时浇水修枝,傅瑶进去的时候,她正好站在一盆早开的海棠花旁,阳光从窗户撒下,人比花娇。
“瑶瑶吃早餐了吗?”傅玖闻声回头,笑容和煦,似乎傅瑶不是踹开她的门,而是敲开的,“我热了三明治,一会儿一起吃?”
她的笑,让傅瑶觉得前所未有的刺眼,从什么时候开始,傅玖可以在害了人之后还笑得那么开心?
“打一架。”傅瑶道。
傅玖笑容一敛,神色肃然,放了手中的剪刀,“好!”
两人去了训练场,还没有正式开学,训练场里只有几个人,见她们竟然同时进来,都好奇地躲在了一边。
没有开场白,没有热身,猝不及防,傅瑶就对着傅玖挥拳了。
一拳落空,看见躲到一边的傅玖,两人同时勾了嘴角。
“瑶瑶,进步的不止你一个人哦!”
“是吗?”傅瑶第二击迅速开始,不管是速度还是力量,都不是前一次能够相比的。
傅玖堪堪躲过朝着脸上来的那一拳,猝不及防脚下不稳,被她踢倒在地,失去了先机,随后便是傅瑶单方面的虐杀。
不知道什么时候,整个林科班的人都过来了,看得心惊胆战。傅瑶速度又快又狠,傅玖不要说还手,连站起来都困难,比起上一次虐杀江岚,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傅瑶!”宋源听到消息的时候吓了一跳,再三确认才敢相信。赶过来的时候看见傅瑶那红了的眸子,以及已经出血的拳头,赶紧冲上去将她拦下。
“放开我!”声音低沉暗哑,犹如困兽。
“瑶瑶,不值得,不值得!”不值得为了一个傅玖暴露你自己。
有人上去扶傅玖,傅玖推开她,失魂落魄地看着完好无损的傅瑶,眼中震惊,愤怒,憎恨各种情绪交织错乱。
不可能,她努力了这么久,辛苦了这么久,怎么可能连傅瑶三招都接不过!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错!对,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错!
江翊,一定是他,一定是他对傅瑶做了什么,所以傅瑶才会进步这么快,这么变态!
想到这里,她压下心中的愤怒与不甘,踉跄地起身,扯了扯嘴角,露出笑容,“瑶瑶进步这么大,江翊见了,一定会很开心!”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傅瑶猛地从宋源怀里抬起了头,红着眼睛瞪着傅玖。
傅玖勾了勾嘴角,“毕竟这也有江翊的努力,不是...”
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傅瑶就挣脱了宋源的束缚,将傅玖按在地上,死死地掐着傅玖的脖子,口里嚷着,“不许提他!不许提他!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瑶瑶!”宋源猝不及防,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子,上前想要将她抱下来。
“走开!”傅瑶不耐烦地推开身后抱着她的人,只听一声闷哼,宋源被她推出了好几米。周围没人敢靠近,全都惊恐地看着这一幕。
宋源艰难地爬起来,感到头上凉凉的,伸手一摸,全是血。
“瑶瑶。”不再用强,上前捂住她掐着傅玖脖子的手,温柔地叫着她的名字。
宋源手上的血映入傅瑶眼中,手上的力道渐渐减少,抬眼,望见宋源头上还在往下流的血,眼中的杀意渐渐淡去,有了悲伤和痛苦,颤抖着手伸了过去,喃喃地叫着,“哥哥。”
将昏过去的人抱紧怀中,握住她本来应该流血,却已经恢复如初的手,将自己的血染上去,不让人看出端倪。
西楚和子期猴子出去执行任务了,听说是配合滇省公安打击毒贩,他们那一届四十个人,去了十多个,剩下的都被扔到了新疆,也不知道去做什么。新鎏最近不在国内,好像去欧洲参加一个什么国际金融的聚会,而且非去不可。
临行前,新鎏告诉了他神隐,告诉了他傅瑶身体的秘密,而且告诉他,那药剂的后遗症之一就是一旦有了杀意,就会控制不住。
新鎏让他保护好傅瑶。
“没事了,哥哥在这里。”虽然知道她口中的哥哥不是自己,但是总有一天,自己会成长为能够保护她的哥哥。
人群里,欧阳叙的目光落在傅瑶的右手臂上,那里有一道口子,是与傅玖对招的时候,傅玖手中的匕首划开的。他亲眼看见那匕首入肉三分,匕首上还带着血,但是傅瑶的胳膊上一点血迹也看不到。
难道是我眼花了?欧阳叙对自己产生了疑问。
打架伤人,这一次,全院老师一致通过,决定给傅瑶记过处分,但是在下通知的那一刻,院长林季接了一通电话,阻止了他们。
“就算江家开口,我们就非听不可?”书记拿着通知单闯进院长办公室。
林季泡了一杯大红袍,坐在皮椅上,神色凝重,“如果是江家,倒也没什么。”
书记脸色一变,“难道是江翊?”
“除了他,也没人会下这种无聊的命令!”将一份写着绝密的文件递给书记,书记颤抖着手拆开,上面只有一行字,“伤傅瑶者,死!”
钢笔字,字体凌厉狠绝。
“难道我们就这么算了”书记将文件还给院长,喃喃道,神色间已经没有了刚刚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