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国从养“咸菜”开始 第9章 第 9 章

消息像长了翅膀，迅速在营中传播，自然也传到了李角耳中。

李角闻讯，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难以抑制的喜色。他正苦于如何进一步离间，没想到机会来得如此之快！元靖削减亲卫口粮，果然亲卫兵当场表面不说，却心底里不满。明玄这场争吵，看来绝非空穴来风。

约莫半个时辰后，有人来报，说明玄统领在外求见，神色阴沉，似有要事。

李角心中一动，立刻命人请进，并屏退了左右。

明玄进帐后，不似开始在校场上那般沉稳克制，眉宇间带着显而易见的烦躁与怒意。

他沉默片刻，才哑声开口，语气充满了不甘与试探：“李将军……先前在校场所言，末将思前想后……心中实在难平！”

李角心中暗喜，面上却故作关切与愤慨：“明玄统领何出此言？可是……受了什么委屈？老夫听闻，方才元帅帐中似乎不甚愉快？”

明玄像是被戳中心事，猛地抬头，眼中血丝隐约可见：“他元靖……实在欺人太甚！我为军营尽心竭力，今日不过为麾下弟兄多问了几句口粮之事，他便雷霆震怒，斥我短视，甚至摔杯逐客！在他眼中，我们这些老人的忠心，难道还比不上新来的宋樊父子吗？”

这番话半真半假，将“失宠”的怨愤表现得淋漓尽致。

李角闻言，心中大定，觉得这把火终于烧起来了。

他立刻换上同仇敌忾的表情，叹息道：“老夫早看出元靖刻薄寡恩，难以长久！他如今为了稳住局面，不惜拿忠心耿耿的旧部开刀，长此以往，曾老将军的基业必然毁于他手！明玄统领能及时看清，为时不晚啊！”

明玄适时地露出一丝被说中的痛苦与决绝，咬牙道：“可他终究是元帅，大权在握……又能如何？”

李角见火候已到，身体前倾，眼中闪着狠辣的光，声音压得极低：“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既然他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只需寻一个合适的时机……”他做了一个干净利落的手势，杀意尽显，“便可永绝后患！”

明玄瞳孔微缩，似被这大胆的计划惊住，但很快，那点惊惧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冰冷所取代：“将军……已有打算？”

李角阴恻恻地一笑：“还需从长计议，但首要之事，便是要让他身边，再无铁板一块。明玄统领，你手握亲卫，乃关键所在……届时，里应外合，大事可成！”

明玄适时地露出震惊与挣扎之色，他沉默片刻，方才缓缓开口，语气带着几分顾虑：“将军信重，末将感激。只是……末将身为元帅亲卫统领，若骤然行事，即便事成，背主之名也难以洗刷。届时，军中兄弟如何看我？恐怕于将军日后统领大局，亦非益事。”

他迎上李角的目光，言辞恳切：“末将可向将军承诺，对此事……必当置身事外，绝不向元靖通风报信，更不会阻挠将军大计。但若要末将亲自动手……请恕末将难以应承。此举非为推脱，实是为将军长远声誉着想。”

李角听罢，眼中精光闪动，沉吟不语。他心知明玄所言不无道理，一个弑主之人确实难以真正服众。眼下明玄愿保持中立，已是意外之喜，强逼反而不美。

“好！”李角拍了拍明玄肩膀，“明玄统领思虑周全，老夫甚慰。你能顾全大局，持身中正，甚好！那便依你，你只需袖手旁观，他日老夫执掌军营，绝不会亏待于你，你仍是受人敬重的明玄统领！”

“多谢将军体谅！”明玄抱拳，面露感激。

恰在此时，帐外传来亲兵通报，元靖请李角速去议事。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明玄躬身告退，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

明玄一走，一直躲在帐后屏风内的李志便迫不及待地钻了出来，脸上满是焦急与不解：“爹！您怎么就这么轻易放他走了？他这分明是推诿！既不帮我们，也不帮元靖，想坐收渔利？咱们就该逼他表态，让他纳个投名状才行啊！”

李角看着儿子急躁的模样，冷哼一声：“蠢货！逼他？怎么逼？他现在手握亲卫，若真把他逼到元靖那边，你我还有命在？”

他坐下，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才继续道：“他能答应中立，已是最好的结果。你想想，元靖最信任的是谁？就是明玄！如今连明玄都对他的命令阳奉阴违，对他削减口粮心存怨怼，甚至愿意在我面前默认大事可成，这说明了什么？”

李志一愣：“说明……元靖众叛亲离？”

“不错！”李角眼中闪着老谋深算的光，“明玄的态度，就是一根刺，扎在元靖心里，也扎在所有观望的将领眼里。”

“我们不需要明玄他亲自出手，只要让他保证不作为，就是对元靖最大的打击，对我们最大的助力！我们要的，是元靖孤立无援，是军心涣散！届时，我们动手，才会事半功倍！”

他顿了顿，语气转冷：“至于事后……哼，若他识相，留着他也无妨，正好安抚旧部。若他不识相，等大局已定，一个失了主子、又未曾立功的明玄，还不是任凭我们拿捏？”

李志这才恍然大悟，佩服道：“爹深谋远虑，儿子不及！如此一来，既稳住了明玄，免了眼前的风险，又彻底孤立了元靖，还为日后收拾明玄留下了由头！高，实在是高！”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亲兵的通报声，打断了李角父子的谈话：“李将军，元帅请您即刻前往大帐，有要事相商。”

明玄刚从李角帐中退出，身影尚隐在阴影里，便见一名亲卫匆匆而来，正与他撞个正着。

那亲卫抬头见是明玄，自己的上司，他刚才正是在元帅营帐外值班，所以将里面的争吵听得一清二楚。

这会在李角营帐前见到，这亲卫脸色瞬间变得尴尬无比，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硬着头皮抱拳行礼：“……明、明玄统领！”

明玄面色依旧阴沉，只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目光锐利地扫过对方，并未多言，径直转身离开了，留下那亲卫在原地忐忑不安。

亲卫定了定神，见这才赶紧进入李角帐中禀报：“李将军，元帅突然召集各位将军前往大帐议事，说是有要事相商。”

李角眉头一皱：“可知何事？”

“属下不知，只听说……似乎与粮草有关。”亲卫低声回答，不敢抬头。

粮草？李角念头一转，元靖刚和明玄吵完，又突然召集议事？

他挥挥手让亲卫退下，整理了一下衣甲，心中带着几分警惕，向元帅大帐走去。

*

“我没告诉宋樊，就是要他的真实反应，才能让李角那个老狐狸信服。”

“你先过去看着，别让宋樊和那里真吵起来。”

明玄回想着开始谈话头儿嘱咐他的话语，不动声色地旁观着眼前的剑拔弩张。

“要我说当初就不该收那些民兵”，李角的声音带着一丝轻蔑，率先发难：“一群泥腿子，没受过正经操练，除了耗粮耗饷，还能做什么？”

“李老将军，不带这么说的吧，毕竟这回是元老大削减的是自己亲卫兵的口粮，甚至私库都给开了，分毫没动您们老部下的那份。这‘耗粮耗饷’的帽子，扣不到那些民兵头上，更碍不着您儿子吃现成的白饭！”

这回说话的是宋樊，当初李角那些老将凭着当初曾将军的情分在，这些年一直倚老卖老。

偏偏之前头儿还不知怎么，一直就让他这么作威作福。

宋樊可不惯着，直接开骂。

谁不知道李角这些年把自己儿子招了过来，那个仗着自己父亲作威作福，一个参军的硬是身上的肥肉都能和隔壁猪圈里面养着的畜生相比。

宋樊这句话当着众多人面前说，好几个人性子直的都要憋不住笑了。

李角几乎能想象这些人一个个背后笑话他的样子，脸都绿了。

“你……你个毛头小子，老子上战场拿刀子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吃奶”。李角气得直接要拍桌子，拿起杯子就往地上一摔，“元靖呢，怎么还没来？”

“我们头儿可比不上您清闲”。宋樊阴阳怪气道。

“你、你”。李角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旁边还有劝架和稀泥的，只盼着千万别吵起来。

场面快要失控，想到接下来的计划，为了防止李角当场就被气死，明玄只盼着头儿快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