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妍解释道:“有一次你得知有了恩人的消息,却空欢喜一场,心情低落,便喝得酩酊大醉,昏睡了三天三夜。凝儿去你房中收拾酒具,就在她准备离开时,你直接抱住了她说‘别走,留在我身边好不好?’就这样你们共度了一夜。”
凉颐本来还在悠闲地品着茶,听到这里差点把茶喷出来:“什么?我们共度一夜?”
熙妍赶忙说道:“是我没说清楚,你虽然解开了她的衣带——”
凉颐又喝了口茶,本想压压惊,却差点把自己呛死,咳了几声后道:“我还对她做了那种事情?”
熙妍抚了抚他的背,说道:“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嘛。你用她的衣带蒙住了自己的眼睛,跟她说‘我们玩个游戏好不好,我给你十秒钟的时间躲起来,如果我抓住了你,你就要留下来陪我。’凝儿刚准备开门离开,你却将她揽在怀里,抱到了床上,嘴里还说着‘乖,不许逃了哦。’她根本也逃不了,虽然你说完后倒头就睡了,但手却死死地抓着她。就是这一夜让凝儿对你动了心。”
凉颐这才明白为何在鬼门中她会骂他,他嘚瑟地说:“怪我,这该死的魅力!”
熙妍翻了个白眼:“现在是说风凉话的时候吗?”
“她不是有情郎了吗?难道是因为我......”凉颐担忧地问。
他不敢说下去了,虽然他向来不拘小节,可破坏别人感情的事情他是万万不愿做的,也不屑去做。
熙妍道:“其实那段时间,凝儿本来就在和桓奕闹矛盾。凝儿觉得桓奕为人木讷无趣,不知变通,偏偏这时她得知桓奕竟然是妖。”
“这么重要的事情,桓奕竟然没告诉过凝儿?那他铁定完了!”凉颐轻笑道。
熙妍感叹道:“谁说不是呢。其实桓奕也没什么坏心眼,就是不太懂得姑娘家的心思。可凝儿身在局中,这么大的事情,她一时想不开也实属正常。”
“凝儿说再也不想见到桓奕了,桓奕就真的没来找过凝儿。偏偏你的出现满足了她对于情郎的所有期许。”
凉颐摇了摇头,漫不经心地笑道:“我就说么,凝儿怎么会突然对我示好,原来是这样。既然我们什么都没发生,那这事就不能怪到我头上。显然凝儿本来也没那么在意桓奕。”
熙妍点点头道:“我也这么觉得,所以她明知是醉话,却非要自欺欺人。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凝儿上吊自杀了,留下的遗书上写着爱意消逝,人生无望,尘缘已断。”
“虽然她的遗书上并未提及你,但是他对烟儿动手的时候说‘该死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是怕他已经知道了凝儿和你之间的事情,把凝儿的死怪到你头上。”
凉颐坦然道:“这种事情很难解释清楚,他非要怪我我也没办法。”
熙妍笑道:“殿下永远都是这么云淡风轻,还是小心点吧。关于你和凝儿之间的事,你自己决定要不要告诉他们吧,尤其是神女。”
“小事一桩,我在她眼里的形象早就一塌糊涂了。”凉颐玩味地笑了笑。
*
次日,雪灵和弟子们来到了繁花楼。
弟子们与凉颐撞了个正着,看到凉颐就跟看到鬼一样,浑身不自在,目光躲闪。他们认为雪灵现在肯定在气头上,还是和凉颐保持距离为好,免得受到牵连。
弟子们尬聊了起来。
“今天天气不错啊。”
“是啊,真不错。”
“怎么个不错法啊?”
“就是很不错。”
“你早上吃什么了?”
“我们不是一起吃的吗?”
“哦,我就是想不起来吃什么了才问你嘛。”
“你这么一问我也想不起来了。”
凉颐扶额陷入了沉思,怎么一夜未见,他们成这样了,中毒了还是撞邪了?
雪灵对凉颐说:“殿下,先把你打听到的情况跟大家说一下吧。”
弟子们看到雪灵对凉颐的态度还算平和,纷纷松了口气,恢复常态。
弟子们围坐一桌,听凉颐讲完关于桓奕和凝儿的故事后,都唏嘘不已。
慕屿起身说道:“‘爱意消逝,人生无望。’这句话可以理解成凝儿误以为桓奕不爱她,才选择自杀,也可以理解成凝儿不爱桓奕,又......又被凉颐殿下拒绝,心灰意冷之下才选择自杀。桓奕可真可怜,亏他还想着替凝儿复仇,他都不知道凝儿从未爱过他。”
慕玖辰总觉得哪里不对,沉吟半晌后开口道:“若是桓奕觉得凝儿自杀是因为自己,以桓奕的性子,断无可能为了泄愤肆意杀戮吧?”
凌轩看不惯慕玖辰这副自以为是的模样,不屑地怼道:“总不能是桓奕知道凝儿不爱他了,还爱上了凉颐,还要替凝儿复仇吧?那他得多傻呀!”
“这才是真爱啊!不得不说他真是一个固执又痴情的妖。”凉颐回怼道。
凌轩嘴角一撇,怒道:“凉颐你别在这逞口舌之快,若真如慕玖辰所说,桓奕第一个想杀的人就是你,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凉颐满不在乎地说:“难道我会怕他一个小小妖怪?”
凌楠瞥了一眼凌轩,不耐烦道:“你就少说两句吧,现在是要想办法解决问题。”
段无觅道:“凝儿的自杀和桓奕的复仇都不太符合常理,事情似乎远比想象中更复杂。”
雪灵附和道:“段姑娘所言极是。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尸体吧。”
*
熙妍带着他们来到了停尸房,看守掀开了遮盖女尸的白布。
熙妍走到尸体一侧,介绍道:“据我了解,这两位侍女本来和凝儿就有些过节,出了凉颐和凝儿的事情后,她们暗地里没少编排和诋毁凝儿。”
她又指向另一侧,指尖微颤,沉声道,“这就是烟儿的尸体,说起来她还是为了救我才......”
“桓奕竟然对你动了手?你平时可没薄待过凝儿吧,也没阻止过桓奕和凝儿的来往。”凉颐面色煞白,又惊又怒。
熙妍道:“我本来是怕你担心,才没有跟你说的。现在想想还是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们。”
慕玖辰问熙妍:“桓奕既然对两位侍女诋毁凝儿都知道,那他肯定也知道凝儿和凉颐之间的事情了,他竟然对繁花楼这么了解?”
熙妍向来沉稳,现在却有些心慌:“不仅如此,桓奕还清楚地知道我的行程。那天我和烟儿是要去布庄谈生意,我事先并未告诉其他人,他竟然提前得知了消息,埋伏在布庄附近的巷子中,他想杀我,是烟儿替我挡下了伤害。”
雪灵道:“看来他一直就在繁花楼中,只是不知道他为何要杀你。”
弟子们面面相觑,愕然失色。
慕屿问:“他又不是鬼,怎么会一直在繁花楼中却没人发现?”
熙妍回道:“他是寮火族的,寮火族有一种特殊妖术,可以隐身。只是隐身的时间与妖力有关,以他从前的妖力,必然坚持不了多久就会暴露自己。”
雪灵道:“他现在能自如掌控隐身术,一定有人在帮他。”
慕玖辰道:“既然他能藏在繁花楼不被发现,又为何非要在没人的巷子里动手,而且他明明有能力杀了熙妍姑娘,却在杀错了人之后逃走了?”
雪灵和凉颐无意中对视一眼。
雪灵已经意识到桓奕背后之人一定不简单,凉颐定然也明白。
其他人可能不清楚,但雪灵和凉颐很清楚,熙妍身份非凡,繁花楼中一定有众多高手,她还请了不少高人相助,竟然都束手无策。
雪灵猜想,桓奕背后之人或许和雾梦族诅咒之事脱不开干系。
熙妍将烟儿的衣襟向下翻了翻,说道:“你们来看,这是烟儿的伤口,我从未见过这么诡异的妖术。”
雪灵掌间神力涌向烟儿的伤口处,随即脸色微变,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不是妖术,这是一种似神似魔的力量。”
凌楠问:“难道有人同时修了神魔两道?”
凉颐道:“我们先出去再说吧,你们不觉得呆在这里面很难受吗?”
凌轩赶紧捂住了鼻子:“快臭死我了。”
林枫好似剩了一口气般,颤巍巍地说:“我都快憋死了,再呆下去我感觉我大脑都要萎缩了。”
还有弟子在那咳了起来:“我感觉我中毒了。”
凉颐:“......”
弟子们一窝蜂地涌出了停尸房。
凉颐边走边问雪灵:“神女,真的可以同修神魔两道吗?”
雪灵眉梢一挑,反问:“你觉得呢?”
“我们这些小仙见识浅薄,怎么会了解上神的事情呢?”凉颐笑道。
雪灵道:“神族与魔族是宿敌,亦是死敌,且神魔术法并非同源。按道理来讲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况,至于同修是否可行,我只能说没听说过。”
凉颐笑盈盈地摇了摇头:“啧啧啧,原来还有神女不知道的事情啊。”
雪灵斜睨了凉颐一眼:“神也不是无所不能的,你们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抓到桓奕吧。”
“啊?这怎么抓?这隐身术有什么破解之法吗?”慕屿只觉难如登天。
雪灵毫不犹豫地说:“没有。”
熙妍道:“隐身状态下是不能再使用其他法术的,所以桓奕在杀烟儿的时候才会现身。如今他的目的没有达到,一定会再次行动。”
慕玖辰道:“那我们得想办法在保护好熙妍姑娘的同时,引出桓奕。”
雪灵道:“不能确定桓奕会不会更改目标,所以也需要注意凉颐这边。”
凉颐问道:“那岂不是要同时保护好我和熙妍?我们是不是最好呆一块啊?”
凌轩怒瞪着凉颐:“你不是说你不怕桓奕吗,又何须别人保护?”
“也许可以用阵法。”慕玖辰对雪灵说。
雪灵道:“那就请慕公子展开讲讲吧。”
慕玖辰道:“让他们呆在各自的房间中不得外出,在他们的房间四周布置好防御阵法,再由其他弟子假扮成凉颐和熙妍,从他们的房间中出来,一块外出。桓奕若是看到他们二人同时出现,一定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雪灵点头道:“算是一个办法,谁来假扮凉颐和熙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