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三的晚上,何松郁正窝在沙发上整理照片,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显示是王磊。刚接起,那头就传来混着酒气的鬼哭狼嚎:“何松郁!我被甩了!”
何松郁皱紧眉头,语气沉下来:“现在在哪?”
“酒吧。”
何松郁皱起了眉头“星耀?”
电话里传来酒杯碰撞的脆响,王磊含混不清地说:“星耀……星耀前面那个酒吧包间……”
何松郁没再多问,抓起外套就往门外走。
推开包间门时,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王磊瘫在椅子上,领带扯得歪歪扭扭,面前的桌子上横七竖八摆着好几个空酒瓶。
他走过去坐在王磊旁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到底怎么了?”
王磊猛地抬起头,眼睛红得像兔子,抓起桌上半杯残酒一饮而尽,声音发颤:“她说她累了累了……真的不想继续了。昨天我还想着今天给他惊喜,买了他最喜欢的白玫瑰去找她复合,结果看见他挽着另一个男生的胳膊,笑得比跟我在一起时还开心……我他妈就是个小丑!你说我怎么这么贱,到现在还喜欢他!”
何松郁叹了口气,语气带着点无奈:“他都这么对你了,你还喜欢他什么?不值得。”
王磊却像没听见,又给何松郁倒了杯酒,把杯子往他面前推:“喝!陪我喝一杯!”
“别喝了,你已经醉了。”何松郁把杯子往旁边挪了挪。
“我没醉!”王磊拍着桌子反驳,声音却越来越低,带着哭腔,“我就是喜欢她……你说我怎么会这么贱啊,明知不可为,还是忍不住……”
何松郁没辙,只能陪着他喝了几杯。眼看王磊醉得更厉害,他起身说:“我去趟卫生间,你在这等着。”
走出包间,走廊里的灯光晃得人眼晕。路过大厅时,何松郁忽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背影——是江月年。对方坐在靠窗的位置,旁边还坐着个戴眼镜的男生,两人正低声说着什么。他脚步顿了顿,隐约听见江月年的声音:“药很管用,最近失眠确实好了不少。”
“我看你气色也比之前好太多了,”男生笑着说,是江月年的心理医生孟易,“挺久没去诊所了,最近过得挺好?”
江月年的嘴角弯了弯,语气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暖意:“嗯,挺好的。遇到了一个人。”
孟易愣了一下,追问:“什么人?”
“一个很好、很温暖的人。”江月年垂眸看着杯沿,声音轻了些,“他的出现,像雪中送炭。”
孟易看着他的模样,忽然笑了,语气却带着点复杂:“月年,你还是太单纯了。你要知道,任何陌生人莫名其妙的接近和对你好,背后大多有心思,甚至心思不纯——我也是。”
何松郁的心猛地一紧,没再往下听,转身快步走向卫生间。
江月年问“什么。”
孟易握着酒杯的手顿了顿,指腹在杯壁上反复摩挲,开口打破了氛围。
“月年,”他抬眼看向江月年,镜片后的目光褪去了平日的温和,多了几分认真,甚至带着点孤注一掷的紧张,“你说的‘雪中送炭’,是他;可我对你的心思,早就不止医生对患者的关心了。”
江月年端着酒杯的动作僵住,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从你第一次来诊所,坐在我对面说‘晚上总睁着眼到天亮’开始,我就没把你只当患者。”孟易的声音压得很低,混着周围的音乐,却字字清晰地落在江月年耳里,“我看着你慢慢能睡整觉,看着你说起某个人时,嘴角会不自觉上扬——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是想和你一起吃饭、一起待着,不是只在诊室里聊病情的那种喜欢。”
空气像是凝住了,邻桌的笑声、酒杯碰撞声都变得遥远。江月年放下酒杯,指尖轻轻抵着桌面,语气平静却坚定:“孟医生,谢谢你这段时间帮我调整失眠和情绪,我很感激。但抱歉,我不能回应你。”
孟易的眼神暗了暗,喉结动了动:“是因为你说的那个人?”
“是,”江月年没有犹豫,提起何松郁时,他的眼神不自觉软了些。
孟易沉默了几秒,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再开口时,语气里多了几分释然,却也藏着不易察觉的失落:“是我唐突了。那我们……还能是朋友,是医生和患者吗?”
“当然,”江月年点头,“你依然是帮我走出困境的医生,也是朋友。”
何松郁洗完手,他深吸了口气,才往包间走。
推开门,就看见王磊醉得趴在桌子上,嘴里还断断续续念着那个人的名字。他走过去把人扶起来,无奈地吐槽:“王磊,你个章鱼,我真是欠你的。”
扶着王磊走出酒吧时,刚好撞见江月年出来。江月年看见他,有些意外地打招呼:“何松郁,你也在这?好巧。”目光落在何松郁肩上醉醺醺的王磊身上,又问:“他这是醉了?”
“嗯,陪他来散散心。”何松郁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问,“今晚和你在一起的那个是谁?”
“一个朋友。”江月年没说孟易是心理医生——他不想让何松郁知道自己有失眠的问题,更不想让对方觉得自己“不正常”,便刻意隐瞒了。
这时孟易走了过来,很自然地把手搭在江月年肩上,看向何松郁,笑着伸出手:“你好,我是孟易,月年的朋友。”
何松郁却没伸手,只是冷冷地看着他,语气没什么温度:“何松郁。”
孟易的手僵在半空,尴尬地收了回去。何松郁没再看他,扶着王磊转身就走——刚才孟易看江月年的眼神,那眼底的不屑、挑衅,还有一丝藏不住的得意,他看得清清楚楚。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真不想让江月年再接近这个孟易。
另一边,孟易提议送江月年回去。车上,江月年靠在椅背上闭着眼休息,脸色有些苍白。孟易偏头看他,轻声问:“刚才那个,就是你说的‘很温暖的人’?”
江月年头疼得厉害,没回应他的话,只是闭着眼沉默。车厢里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只有空调出风口的风声在轻轻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