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梦千年 第二部 > 第36章 野心

梦千年 第二部 第36章 野心

作者:趁早睡去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1-10 04:42:18 来源:文学城

羽明宫宫灯初上,微风从窗棂吹入,卷起檀香微烟。李承风缓缓入殿,衣袂仍带着金光的余晖,步履沉稳却略有迟疑。

舒涵正倚在屏风旁,手中折扇轻摆,眼神清冷如水。

“承风,你今日在朝,说了些什么?”她声音不高,却自带不容抗拒的力度。

承风上前行礼:“母亲,儿臣只陈理事,不敢逾分。”他顿了顿,神色中闪过一丝不自觉的倔强:“只是……臣欲民心安而非恐,故而言理而非势。”

舒涵轻轻合上折扇,眼底似有一抹微光。

“你……太早让他们看见你了。”话落,却像一枚石子投入湖面,溅起涟漪。

承风怔住,手微微紧握:“母亲之言,儿臣谨记。只是……若不早示锋芒,如何立身于朝堂?”

舒涵缓缓走近,手抚他的肩,语气柔和,却带着无声的威严:“立身,未必需锋芒初露。智慧者,知何时说,何时止。你今日的勇气,是好,但也是刀。懂得收,是更大的力量。”

承风低首,心中似被母亲的目光洞穿:“儿臣明白……只是,心中仍有不甘。”

舒涵叹了口气,指尖轻点折扇:“不甘,可以留心中。让朝堂先见你的理,未必是错。但心——不可全露。懂了吗?”

承风默然,眼底闪过一丝坚定而谨慎的光。

窗外风起,帘影摇曳,他仿佛看到父皇殿前的金光,又似母亲身影在烛光下的冷静目光。

“儿臣谨记。”他低声道。

舒涵点头,眼中既有柔爱,也有一丝担忧:“好。你是我见过,最像你父皇的孩子。也是最容易让天下为之震动的孩子。”

燕王府内烛火微微摇晃,风吹过檀香,宫中只剩下呼吸与沉默。

母子两人,心知彼此的锋芒与温柔,都在这一刻交错而生。

月光透过花窗洒在檀木书案上,银白如霜。承风独坐,案上未卷的奏章半摊着,笔墨未干,仿佛还残留着朝堂的气息。

他手握毛笔,却迟迟未下笔,目光投向窗外的冷光。脑海中回荡着父皇的声音:“理能服人,不能驭人。”

又想起母亲的叮咛:“太早让他们看见你了。”

少年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思绪——若只守理而不谋势,天下的权柄总会旁落。若只慑众而不理事,又怎能问心无愧?

他轻轻咬唇,指尖敲着案面,像是在与自己对弈。

“我知父皇怕我锋芒过甚,怕我如她般不懂退——可若我退了,又怎能立于朝堂?若民心可动,而势不握在手中,天下又将如何安?”

他微微仰首,看向月光,眼底有光,却不全是清澈,带着一丝锋芒。

“母亲说,我太早让他们看见……但若不让他们看见,我如何知道自己能走多远?理,可以服人;势,可以保理。若我早知如何两者兼具……”

话未说完,屋内只剩下风声与书案上的烛影摇曳。他闭眼,深吸一口气,心中悄然下定决心:天下之理,必由我守。天下之势,亦必由我握。

十五岁的少年,心中已有帝王般的气度与野心。只是,这野心,尚未被世人完全看见,也尚未完全被他自己承认。

十月,太极殿外,晨雾未散,殿阶上金砖被秋霜覆了一层薄白。鼓声三响,文武列班。

李承风立在东侧次列,尚未冠笄,青衣未饰金带。风从殿门吹入,卷起他袖角的一缕微颤。

今日议的是陇右水患。边地三州受灾,民饥而盗起,户部奏请减赈。

群臣各陈所见,或以律,或以计,无一言及民。

李承风听着,心中隐有不安。

当户部侍郎言“赈费过重,当限而行”时,他终是抬头,走出列班一步,声音虽清,却不失稳:“若赈费可限,则饥亦可限乎?百姓之苦,不在粟之多寡,而在望朝之心冷。”

殿内一静。众臣相视,继而传出几声轻笑。

“燕王年少,未谙国计。”兵部侍郎拱手冷声,“朝堂之事,不止在仁,尤在术。若一味恻隐,天下仓何堪哉?”

李世民微抬眉,却不语,只轻轻指节敲着龙案。群臣的笑声更稳了几分。

李承风俯首退回原位,面色不变。只是手心微凉。他第一次感受到,朝堂上的风,比秋霜更冷。

退朝后,长孙无忌轻言笑道:“燕王有仁心。”李世民淡淡一笑:“仁心可贵,然未必可用。”话音如雾,散在清晨寒光中。

那一日之后,李承风第一次懂得——理若无势,只是孤灯。

贞观十四年二月,长安冬尽,李承风奉旨入中书省,从律令典籍起学政事。

卷案堆叠如山。三月之内,他抄写、比对、查注。

一次,他随中书舍人校阅《赈恤格》,见卷中明载“岁灾则减徭二分”,又见下方注曰“若户籍不清,可暂缓”。

他问:“若缓之,则灾户不及施赈,何以安民?”

中书舍人笑答:“殿下未谙其法。缓者,因吏无章,不缓,则吏责上移,朝不安。”

“朝安,则民安?”他低声问。

中书舍人一怔,未答。

自此以后,他再翻律文,心中每添一层阴影。

那些条文之下,有人心。律在纸上,人在其外。

他写着注,指尖沾墨,忽觉那墨香竟带着一丝血气。

那一夜,他独坐烛下,望着案上成堆的律卷,轻声自语:“理在此,势在彼。若理不能御势,终将为势所改。”

他将笔一合,墨线轻裂,心中忽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

六月,长安连旱。朝堂之上,户部奏请削赈,言“仓廪告急,不可复支”。

李承风再度出班,声音坚定:“天旱连月,关中之地龟裂三尺。若此时削赈,是弃民也。百姓以命相望,岂可因仓计而失人心?国以民为本,仓以民而立。若先惜仓,何以保国?”

此言一出,群臣默然。李世民目光微转,却未语。

户部尚书淡淡一笑,拱手而言:“燕王之言,仁也。然言仁无术,终非治国之方。若天久旱,仓空而乱,民犹死矣。请殿下慎言。”

殿中再度静下。李承风欲言,却被李世民举手制止。“可罢。”李世民声音平平。

李承风俯首退下,心如坠冰。那一刻,他忽然明白:原来这朝堂之上,仁要有术,理要有势,心要有藏。

他再抬头,望见金光映在殿顶,如利刃反照。

那一刹,他的心第一次真正生出“野心”的火——不是要凌驾众人,而是要让自己的理,不再被任何人压下。

此后,但凡入朝,李承风会先听十人而后言一语。他不再急于辩理,却记下每个人的语气、态度、转折。他要学父皇——如何以理折势。

贞观十四年冬,太极殿中寒气逼人,金砖上霜光未退。文武列班,低声交谈。议的,是边疆屯田与军费之争。

左仆射主张节粮,右卫将军力请增兵。言辞激烈,朝气渐起。

李世民负手立于御阶前,未发一言。只是微微抬眸,目光掠过殿中。

那一瞬,李承风的心微颤。他知父皇有意观其反应——这是一次试探。

群臣争执不休。有老臣冷笑道:“燕王少年,才入朝数月,未历兵务,可有高见?”

话音一落,群臣皆静。

李承风上前半步,神色从容,声音清朗:“儿臣不敢言高见,但愿借律论一理。”

他朗声道:“昔年曹操得许都,筑城以固,农困而兵疲。后改以‘屯而守’——耕则养兵,兵则自足。此法,虽省粟而不废防。臣以为,今边疆可效此策:军民并屯,岁取其半,既不增饷,又不弱兵。”

朝堂一静。老臣神色一滞,有人暗暗点头。

李世民低眉未语,指尖轻敲龙案。

他看得出——这不是单纯的“引经据典”,这是用理驭势,用故事包裹锋芒。

“燕王此策,合乎律例?”中书令冷声问。

李承风从容答:“臣昨夜已查《唐律》,军屯之法未有禁条。若行之,不过调度非制,非越法也。”

这一句,既合律,又避锋。殿上数名老臣微微俯首,原本的争辩声渐平。

李世民终于开口,语气淡淡:“依燕王之议,再议施行。”

李承风俯身:“儿臣惶恐。”但当他抬头时,那一瞬的光芒,冷而耀眼。

——那是少年第一次“以理驭势”,以无声之锋定朝堂之议。

当群臣退散,李世民缓缓转身,目光深沉。“承风……学得快。”

李承风行礼离殿,背影沉稳。殿外雪花初落,天地寂白。

另一端的内宫,舒涵倚窗远望,指尖轻拢衣袖,叹息一“他已学会借理用势了。”

她闭上眼,低声道:“风起之时,终难止也。”

夜深,宫漏三更。外头的雪还在落,天地寂白。殿中灯影微摇,金銮如梦。

舒涵缓步入殿,衣色素白。她行至御阶前,未言,先行一礼。

李世民立在殿侧,背对她,负手而立。

半晌,他淡淡道:“今日之朝,你听闻了吧。”

舒涵抬眸,眼神平静:“听闻了。”

李世民缓缓转身,目光中似笑非笑。

“他在群臣面前,用理折势,不疾不徐。那一刻,我几乎看见了——年轻时的你。”

舒涵垂眸,神色未变:“陛下是在夸他,还是在戒他?”

李世民轻轻一笑,声音却沉了几分:“戒,也算。夸,也算。”

他走近几步,语气忽转得低沉:“他才十六岁,便能控场。理行得圆,势藏得深。这样的孩子,将来……连朕,也未必压得住。”

舒涵静静地听着。烛光映在她的面庞上,柔,却带着冷。

“陛下可忘了?他本就是您的骨血。若他懂势,那便是您教的。”

李世民神色微动,缓缓道:“可若他既有你的心,又有我的手段——这天下,还容得下几个人心安?”

殿内一片静。风穿过帘帐,烛焰微晃,仿佛连火都不敢言语。

舒涵轻叹一声,抬眼望他,语气平静而柔:“陛下怕他,不是怕他有势,而是怕他有心。可若您真怕心——那当年,何必留我在宫?”

李世民目光一顿,神情间掠过一丝久违的情绪。“你总是能这样说话,让理成刀。”

舒涵微笑:“可陛下知道,刀不伤人,是人先惧。”

他久久凝视着她。良久,李世民缓缓坐回龙案前,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朕不是惧他,只是怕——有一日,天下之理,不在朕手中。”

舒涵垂首:“陛下若怕理离手,那理,便终究不会留在心中。”

她转身行礼,缓缓退去。出殿门时,风雪扑面,衣袂轻扬。她回望殿中,烛火映着帝王的背影,重重叠叠,似权,似孤。

那一夜,甘露殿灯火未灭。而那一盏烛光下,李世民的影子,长得仿佛笼着另一个人的形——十六岁的李承风。

含元殿灯火低垂。棋盘铺在御案之上,黑白分明。李世民坐于上首,指间执子,神色平静。

李承风入殿,行礼后缓缓坐于案侧。殿中无侍,只有父与子。

李世民淡淡开口:“昨日之议,你做得很好。”

李承风俯首:“多蒙父皇成全。”

李世民笑了笑,手中落下一子:“朕并未成全,只是——你该赢的,赢了。”

李承风抬头,微微一怔:“儿臣不敢言赢。”

“呵,”李世民笑声极轻,“那你为何在群臣面前,步步为营?”

棋盘上的子声“啪”地一落,清脆如铁。

李承风沉默片刻,答:“儿臣只是想让天下的理,能行得久一些。”

李世民看他一眼,眸光深沉:“理,若无势撑,便如浮萍。你母亲也曾如此想过。”

他又落一子,笑意淡淡,却带着几分锋芒:“而她,最后也输在‘理’上。”

李承风指尖微颤。他垂下眼,轻轻将一颗白子放在棋盘角上:“若理能败于势,那胜的,不过是畏。”

“畏?”李世民语气微变,抬眸凝视他。

李承风迎着那目光,语气平静:“父皇若不畏理,天下何惧?”

殿中一瞬寂静。烛焰摇曳,影子在两人之间交错。

李世民缓缓放下棋子,语气低沉:“承风,你知你方才这话,若传出殿外,是何罪?”

李承风垂首:“知。”他抬起眼时,神色却极宁静:“但若不言此一句,棋也下不完。”

李世民看着他,忽然笑了。笑意中既有欣赏,又有无奈:“你这孩子——果然像她。一步不退,一语不藏。”

他收起棋子,淡声道:“此局,不分胜负。”

李承风俯身行礼:“儿臣承教。”

李世民站起身,负手而行:“承风,记住,朕不怕聪慧的儿子,只怕不懂藏锋的皇子。”

李承风目送他离开,目光深深。片刻后,他重新坐回案前,将棋盘复原。

他轻声道:“若不藏锋,便要让锋,成为光。”

黑白棋子错落,宛若山河布阵。窗外雪声渐歇,夜色沉沉。

——那一夜,父与子各退一步,棋局无胜。但从此,心局已起。

含元殿夜深,风卷帘影。烛火明灭。

李承风仍坐在案前,棋盘未收。黑白棋子散乱如父子的心局。

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他抬头,看见舒涵缓缓步入,身披银狐裘,神色静淡。

“又在下棋?”她问。

承风起身行礼:“母亲安。”

舒涵走到案前,目光扫过那盘棋:“你和你父皇,下到哪一步了?”

承风淡声道:“无胜无负。”

他顿了顿,又低声补了一句:“但儿臣知自己,已不在父皇之下。”

舒涵的指尖在案上轻轻一点,发出极轻的声响:“你听自己在说什么?”

承风抬头,眼底一片冷静的光。

“母亲,若要守理,必先有势。若要守天下,必先懂君心。儿臣若不学父皇之术,终有一日,被理所害。”

舒涵静静地看着他。那一刻,她眼中既有惊,也有怜。

“风儿,”她唤他乳名,声音极低,“你可还记得小时候,问过我——‘天下是什么’?”

承风微怔,点头。

“那时你说,‘天下就是人’,记得吗?”

承风沉默。

舒涵上前一步,抬手拂去他鬓间的雪:“你父皇看天下,看的是势;你若也看势,那这世上,再无人看人。”

承风的喉间微动,却未言。半晌,他只低声道:“若我不成势,谁能护人?”

舒涵望着他,眼中光影复杂:“你父皇当年,也是这样说的。”

她转身,步履缓慢:“你像他。越来越像。”

走到门口时,她停下脚步,背对着他说:

“承风,你母亲最怕的,不是你输给你父皇,

而是你,变成他。”

门掩上。风自门缝灌入,吹灭烛火。书案上的棋盘,一半在暗,一半在光。

李承风伸手,摸到一枚白子,指尖停顿良久。

然后,他轻轻放在棋盘中央。

——那一手,叫“合天”。理与势、君与人,都在其中。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