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点跑 第4章 叶清凌

白子瑜听到声音回头，一转头就看到叶清凌那张冷漠无情的脸，暖黄调的夕阳照在少年冷白的脸上，竟显一丝违和感。白子瑜语气生硬：“你…你好。”

“我们好像已经见过很多次了。”叶清凌微微偏了一下头，语气里面带着少量的柔和：“但还是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叶清凌。”叶清凌伸出手，白子瑜跟个木头桩子一样愣在原地，叶清凌垂下眼，看了一眼白子瑜手上的棒棒糖，又上移视线重新落到白子瑜的脸上。

白子瑜反应过来，握上叶清凌的手，脸上露出僵硬的笑：“是……我叫白子瑜…” 有点敷衍的握了两下，白子瑜就跟触电似的撒开手。叶清凌的手在空中停顿两秒后也垂下，搬动桌子，和白子瑜的桌子对齐靠拢。

白子瑜手中一紧，看向手里的两根棒棒糖，刚才本来想着还给人家的，但突然被打断了。回过头，两个女生早就离开了。

白子瑜并不爱吃糖，但扔了总感觉有点不好。

白子瑜视线一转，看着叶清凌，喉咙哽咽了一下，将两颗糖放到叶清凌桌子上：“给你…”

叶清凌看着两颗糖一愣，眨了一下眼，看着白子瑜：“给我？”

“嗯……就当……我给你的开学礼物。”

“你留一个吧。”

“不用。” 白子瑜收回手，拿起书包挎在肩上。

“谢谢。”

白子瑜没有在回答，走出教室。叶清凌拿起桌子上的糖，小小的糖躺在大大的掌心中，叶清凌看着两颗糖良久。教室里的同学陆陆续续的离开，很快只剩下两个人。讲台上的老师编排完座位后回过头，看到有同学还没走，提醒道：“同学，可以回去了。”

“好。” 叶清凌提起书包，离开教室。叶清凌右肩单挎着包，左手紧攥着两颗糖。眼皮下垂，不知道在想什么，嘴角微微扬起。白子瑜推着自行车走到校门口时，又又又撞见叶清凌。

白子瑜瞥见叶清凌左手拳头中露出来的棒棒糖棍子。

不吃也不揣着，他这是要扔了吗？

不是我想这些干嘛！

白子瑜甩了甩了头，估计是刚开学压力有点大，神经质了。跨上自行车，从叶清凌身旁骑过。叶清凌走出校门，看向刚刚自行车驶离的方向，他越来越远，在眼中越来越小，直到消失在视线中。瞳孔重新暗下，只留树叶荫下的影。

晚上11点多，白子瑜用手机打着灯，轻步地走进小区，。小区夜里静寂，幽深的巷子里偶尔传出几声野猫翻垃圾桶的响动和几声幽幽的猫叫。这是一个旧小区，楼房还是砖楼，后面说是翻修不过也就敷了一层水泥而已。墙上面要么被贴满了小广告，要么就是被外排的灶气燃气熏黑。小区占地面积挺大的，原来政府本来是想把这段地带开发重新修房的。但后来查出发生过几条命案，消息漏了出去，就没搞了。这里房价便宜，住户不多，在花港相当于“贫民窟”了。

白子瑜走到接下，停下脚步，四处张望好像在找什么。走进旁边的小巷道，轻声呼喊：“鱼仔？” 垃圾桶边传来响动，白子瑜跑过去：“鱼仔原来你在这儿。” 白子瑜拿开垃圾袋，只见几坨垃圾口袋下蜷着一条小黄狗。白子瑜一手举着手机，一手轻轻的抚摸着：“嘶……怎么又伤了？又被其他狗打了？” 鱼仔看到白子瑜，眼中有了光，立即站起来，对白子瑜吐着舌头摇着尾巴。摇了两下，又委屈起来，发出呜咽声。白子瑜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提前买好的火腿肠，撕开包装袋：“下次你遇见那些大狗就跑快点，你看你这么小个怎么可能打得过。” 鱼仔乖乖的吃着火腿肠，白子瑜看了一眼时间：“我去，马上要12点了。”

再不回去，明天又要迟到了。

白子瑜把剩下的火腿挤出来，又摸了摸鱼仔的头：“乖，我明天再来陪你。” 拐出小巷子，又退回几步，指着鱼仔：“记住没？下次遇到给我跑快点。”

白子瑜小心翼翼地打开家门，客厅里留了冷色灯，瑜妈早已睡了。

对于白子瑜晚归这事，瑜妈都已经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了。自从白子瑜上了初中后，经常放学后出去玩到很晚才回家。第一次瑜妈在家里急哭了，差点就报警了。白子瑜那次也免不了一顿批。上了高中又来，瑜妈不知道自己的小瑜为什么这样了。后来也管不了了，白子瑜每次都有信得过的理由，瑜妈也就不管了，无非就是出去和朋友玩玩，白子瑜朋友也就只有于洋和季海，这俩孩子她都认识，也相信白子瑜不会去闯祸。

白子瑜蹑手蹑脚跟个小偷似的，洗漱完回到房间，房间早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白子瑜打开衣柜，自己的衣服都被整齐的叠好放着。拿出睡衣换上，走到床边，一下子栽到床上。闭眼眯了几秒钟，又弹射坐起来，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微信图标，上面的小红点已经99 了。白子瑜点开微信，信息全是和于洋季海的三人小群里发的。白子瑜点开，手机页面加载了一会，弹出了437条消息。

白子瑜逐条看着：

【于洋：我靠了！白子瑜你是不是人了！说是上厕所，居然先溜了！】

【季海：我他妈还以为你掉厕所坑里了！@y】

【于洋：我他妈的还买了十瓶啤的，你叫我和季海怎么搞！！！】

【于洋：我这次留着，看我下次怎么薅着你的头发灌死你！】

【季海：你敢吗？小心他一拳头让你去见太奶@不眠】

白子瑜轻笑一声，消息继续下滑，都是于洋和季海对白子瑜口吐芬芳。见白子瑜没有回，又转化题聊起了八卦。白子瑜跳过这一部分，回了一条消息：

【y：早点睡】

刚一发出去，于洋就立即回话：

【于洋：靠了！你还装上了，说的好像是你今晚上早睡，明天上午就不会睡觉似的。】

【季海：……看消息了吗？@y 奥数班定班了。】

【y：？什么？】

【季海：奥数班成班了，原本是根据入班学生的班级课表来编排课程，就是每个班级的理科课程要统一，但是班级太多了，学校就打算就把这个班定下来。】

【y：？？？】

【季海：意思就是你不是二班的了。】

【于洋：啥！白子瑜你要离开我了~】

【y：肉麻滚@不眠。】

【于洋：傻逼恒阳想干嘛，搞个提前开学，还搞个奥数班把我同桌搞没了。】

【y：意思就是说我被重新分班了？以后上课都是去奥数班上？】

【季海：昂~】

【y：哦，睡了。】

白子瑜放下手机，长呼一口气，对着突如其来的消息还没有适应。不过一想到孙婷，感觉这个消息也不是太坏。转去新的班，都不能像之前一样睡觉了。白子瑜侧过头，眼神一定，视线落到床旁书桌上的相框上。白子瑜拿起相框，手指隔着一层透明板抚上照片中陌生少年稚嫩的脸。

他是谁来着……？

心中困惑不解，照片上的少年又陌生又熟悉。记得太过生硬……无情的遗忘给了突来的回忆重重一击。

第二天，白子瑜卡着点走进教室，讲台上的孙婷瞥了他一眼：“进错教室了，白子瑜同学。” 白子瑜一愣，后退一步看了一眼班牌号：“是高二二班啊……” 孙婷双手环胸走出来：“这位同学，昨晚是不是没有看群消息？你现在应该去实验楼301上课，你现在最好应该祈祷一下早自习的老师不会因为某个同学迟到而生气。”

白子瑜今早又睡过头，忘记分班这事了。白子瑜火速跑到实验楼，到楼梯拐角处，听到教室里面的读书声。白子瑜的心已经凉透了……

白子瑜站在门口心虚地打了一声报告，讲台上的老师看向白子瑜，眼神打量着，道：“进来” 白子瑜刚坐在位子上，那老师就走过来敲了一下白子瑜的桌子：“迟到原因”

“走错教室了……”

“昨晚没看分班消息？”

“……嗯。”

老师没再多说什么，走上讲台，敲了敲黑板，教室里瞬间静下。老师视线扫了一圈，清了清嗓子道：“现在人齐了，我来做一下自我介绍，我叫蒋玲，负责教课语文，本期由我担任你们的班主任。我们班是学校这学期新组建的奥数班，但由于课程安排原因，我们班被定下来为19班。虽然你们是通过理科成绩筛选进来，但我想你们的文科成绩也不会差……”

白子瑜听到这里头不由得低下，陷入沉思。“怎么了？”一道清冷的声音落下，白子瑜看向旁边的人，叶清凌正微微侧头看着自己。

白子瑜：“……没啥。”

咋总感觉怪怪的？叶清凌问这干嘛，难不成一直在看我？

“你刚在看我？”白子瑜嘴不受大脑控制地问。

“嗯。”

“看我干嘛？”

“感觉你心情低落…”

“这能看出来吗！”白子瑜咬着牙轻声问。旁边的人沉默一两秒后开口：“那你刚才心情低落吗？” 一句话给白子瑜问懵了，半晌轻嗯一声。然后就听对面开口：“那不就能看出来吗？” 白子瑜想了想，好像也是……

不对！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蒋玲正在讲学习要求，白子瑜左手撑着脑袋，感觉自己都要听睡着了。眼皮向下耷拉着，视线逐渐模糊下来，眼前仿佛被盖了一层白纱。白子瑜放下手，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清醒点。过了一会儿，困意再次席卷而来，白子瑜用双手把眼皮拉开 ，极力让自己保持清醒。殊不知这一系列滑稽搞笑的动作都被身旁人收在眼底。叶清凌用余视偷偷的看着，嘴角勾起一抹笑，但很快又收了回去。

早知道昨晚应该更早点溜的。昨晚一点多睡的，凌晨突然惊醒后就失眠，只睡了四个小时，白子瑜只感觉自己现在一闭眼就能睡到天黑。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铃一响，白子瑜的头就重重栽到课桌上。讲台上的老师整理好书本，同学们也陆陆续续走出教室。很快教室便安静下来，白子瑜心想终于能睡上，一侧头就看见叶清凌还端端正正坐在位置上认真地写着练习题。

白子瑜：不是，这么卷的吗？中午饭都不吃了？

白子瑜直起身子，看了一眼叶清凌手上的书。看到上面的数学题型，忍不住好奇的问：“这是……昨年花港的数学竞赛题？”

“嗯，你做过？”

“我参加过……”白子瑜伸了个懒腰又道：“这套题的难度还行，基础知识考的很灵活，后面的两道几何题有点难”

“那你当时做出来了吗？”

“做出来了…”

“那…最后成绩怎么样？”

“呃……”白子瑜犹豫片刻道：“30分”

“扣了30分？”叶清凌转过头问道。

“考了30分…”

“不是说难度还行吗？”

“那个题太简单了，我只写了最后两道，然后就趴桌子上睡着了…” 叶清凌听后，看了一眼题，最后两道题一共30分。叶清凌问道：“所以就这么敷衍？”

“被迫参加的。”白子瑜站起身看着叶清凌道：“你不吃饭？” 叶清凌转回头继续看着题，道：“打算写完再去吃。”

白子瑜走到叶清凌桌前，双手撑在桌子上，叶清凌抬头对上白子瑜的视线。白子瑜看着叶清凌的手，叶清凌手骨节分明，手指又细又长，连手指甲剪的长度都很统一。白子瑜开口道：“叶同学，有句话叫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咱们得注重身体健康，学习归学习，耽误吃饭可不行。再说这套题对于你这种学霸来说很简单，分分钟就能搞定。何必耽误吃饭呢，你说是吧？”

“嗯……所以你是想……”

白子瑜抢先一步，脱口而出：“去吃饭。”

叶清凌前一句话后面的部分紧跟上：“让我陪你吗？”

白子瑜：“……”